沙羊老人怒哼一聲,倔強地扭過白花花的頭去。
安傲顏轉視了一眼沙羊老人身後、一個頗有姿色的貴婦,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用嘲愚的口吻道:“沙鶯,現下傲顏是該稱呼你‘舅媽’還是要叫‘外婆’呢?”
那叫沙鶯的沙族貴婦面紅耳赤的垂下頭,一臉羞愧顏色,不敢對視面向對方。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殺人兇手、叛國孽種,居然引狼入室,屠害母國,怎麼說你也有一半‘五牲神’的血統,竟全然不顧你死去的父母名聲,如此喪心病狂------”很顯然安傲顏對小妾沙鶯的質詢,直接激怒了沙羊老人。
“請閉上你高貴的的嘴巴,我親愛的外公,您也好意思提我死去的父母雙親?就因爲你的長女、我的母親下嫁給了我身爲薩滿族、一貧如洗的父親,而沒有按照您的意願、接受沙蟒大將軍的厚禮求婚,您百般刁難我父親,以致我父母在我出生不久後就不堪折磨羞辱而雙雙懸樑自盡;此後我這個您口中的‘孽種’就成了您的眼中釘、心中刺,成了您國相府的隱痛和恥辱------”安傲顏表面上一如平常的掛着一絲喜怒無常、高深莫測的邪笑,頓了一下,繼續道:
“您老人家一直看不起我,打壓我;我那個廢物小舅舅沙羔更從來沒把我當做人看,風月場中相識的沙鶯和我相愛多年,兩情相悅,沙羔那個娘娘腔卻橫刀奪愛,將沙鶯霸爲己有,更當着‘斷金樓’滿屋子的狐朋狗友和*龜奴的面前凌辱我,讓我這個親外甥趴在地上學狗叫,以致我血濺當堂,亡命天涯,那個廢物還真是有做舅舅的樣子呢------”
“就因爲這些玩笑打鬧、就因爲一個女人,你就殺了你的親孃舅?!孽畜!”沙羊老人黃色眼珠裡幾乎噴出火來。
國相的小妾沙鶯聽到昔日情郎說起舊事,只覺物是人非,恍如一夢,一時之間,竟是不勝感慨,暗暗將一雙眸子窺向風流妖魅、今非昔比的安傲顏,心裡思量着脫身之法。
“四年了,我安傲顏終於回來了!來給你們送葬了!”狂笑數聲之後,安傲顏神情陰晴不定的盯視着嬌軀顫抖的舊日愛侶沙鶯,蠻橫的一把將後者拉進懷裡,聲音無比邪淫的道:“聽着,即使那個老東西把你這個準兒媳婦接收了,你也永遠是小爺的女人!”
國相沙羊老人突然仰天大笑,武裝警察領袖安梓潼准將聲音陰沉的道:“國相大人,有什麼好笑的事情,不妨說出來大夥聽聽?”
沙羊老人笑的氣喘吁吁,換了一副極其可怕淒厲的表情,歇斯底里的狂笑道:“你們得意不了多久了,在你們逮捕老夫之前,我早已經命令心腹的僕人死士在‘五沙城’所有的下水隧道埋置了巨型炸藥,到時候------”
老人近似瘋狂的舉起枯瘦如鳥爪的雙手,做了個誇張的爆炸手勢,瞪大了眼珠道:“‘蓬——’的一聲,你們、我們、所有人,整座城市都會從大陸上毀滅,化成灰燼碎片,消失的無影無蹤,哈哈哈------我——‘五沙國’一代國相,與敵同歸於盡,名垂青史,五沙城玉石俱焚,壯哉------”
聽聞完老人一番話,安傲顏第一時間把詢問的目光投向懷中的女人,在得到沙鶯肯定的點首和憐哀苦楚的眼神後,安梓潼、安傲顏等所有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死一樣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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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牲大教堂,安東野一級上、將在憲兵和武裝警察的嚴密保護下,正在快速地接近。
中心大街上,獵物們揮動着手中的刀子衝開重圍,氣喘如牛的跑上街道,面對前方出現在騎影不禁大聲呼救,但也只到這裡了,一顆顆彈頭從追擊的一方手中出,凌厲的奪去獵物的生命。
面對突然的變故,護衛的武裝警察連忙在安東野一級上、將的馬前組成圓陣,手中槍口一致對準不遠的黑暗中,而這時,數十道黑影迅速的從黑暗中跑上前來,在認出對方友軍的身影后,雙方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那數十個四零一師團的士兵,迅速的將擋在前面的屍體一具具從街道上拉開,向長官致意後再度隱入黑暗中,遠處,殺喊聲仍隱隱傳來.
“有些血是必須要流的,流敵人的血、總好過流自己人的血;要怪,就怪你們生在亂世吧。”安東野一級上、將自言自語中,隊伍迅速穿過街區。
“站住,口令?”先前一步到達的憲兵女隊長安影兒上校在“五牲大教堂”的巨大陰影裡發出指令。
“狼牙。”對於屬下的舉動,安東野一級上、將並沒有惱火,反而是平靜的配合回答道。在敵友莫變、錯綜複雜的戰場上,嚴格謹慎是讓更多狼羣戰士生存下去的保障和原則。
“刺心。”在得到正確對應口令後,安影兒上校率百餘名先遣小分隊的憲兵成員從暗影裡走出,齊刷刷敬禮道:“報告上、將軍,這裡是‘五牲大教堂’,已經被我方全面控制,其內四百六十八名神職人員和傳教士,影兒已經送他們去見他們的真神了。報告完畢。”
“很好。”安東野一級上、將滿意的點點頭,目光落在心愛女將身後的人影身上,不經意的問道:“這個傢伙誰啊?”
安影兒上校話語爲之一塞,表情既驚又怕,還有些隱約的羞澀之意。
安東野一級上、將瞬間明白,重新用審視的目光打量着躲在安影兒上校身後的某人,笑吟吟的道:“我聽身邊的人說過------滄浪國的大才子楚雲眠是吧------不錯,不錯------”
“我是被貴部屬下強行抓來------”話出半截的楚雲眠就被身畔嬌羞難當的女煞星兇光爆射、嚇得急忙捂住了嘴巴。
“一起上來吧,楚公子,陪東野一起觀賞觀賞‘五沙城’的除夕夜景。”
安東野一級上、將屹立在“五沙城”的最高點,俯覽着火光沖天、悲鴻遍野的城市夜景。
他的週週,林立着全副武裝,戒備森嚴的警察和憲兵。滄浪帝國才子楚雲眠被四名身體強壯的憲兵押了上來,驚慌失措地看着下面四處奔逃的人羣和追擊截殺他們的武裝士兵,不由得喃喃的道:“天啊!”
“聽小嬈說,你是位很有名氣的音樂家,還是位詩人------”安東野收回俯覽的目光,看向強行請來的客人道:“那就麻煩你把你今夜所見到的譜寫成詩歌,傳達大陸諸國,記住,要實話實說,你見到的什麼,就是什麼,真實記錄就好,我不會爲難你的,就讓我的惡名響徹大陸吧!”
楚雲眠苦笑道:“將軍閣下,你不但是個瘋子,還是個怪人。”
安影兒上校故作冷漠的善意提醒某人道:“不多說話,你能死嗎?”
隨着安東野一級上、將的眉毛挑起,四周的武裝警察和憲兵殺機顯露,被刺激到的某詩人立即閉嘴走到一旁去完成主宰他命運的“傢伙”所交代的任務了。
“書記官,過來一下。”安東野回首向親衛隊裡一個苗條輕盈的身影招呼道。
“漠北方面軍軍團總部書記官安沐希上尉奉命報道,將軍大人,您有何吩咐?”一身戎裝,容顏嬌美的書記官應聲來到面前。
“元帥府委派了沐希姑娘來漠北軍中任文職,你也當知有責任記錄本軍團重要軍事會議的內容,並在戰鬥結束後上報軍務省做爲監察部門的考覈和評判依據,是這樣的吧?美麗的上尉。“安東野一級上、將道。
“程序上是這樣的,將軍大人。”書記官安沐希道。
“你還記得我對‘五沙城’發動攻襲的命令是------“安東野沉吟道。
“您的命令是‘攻城’,軍團長閣下,下官已經記錄在案。”書記官安沐希大聲的回答。
“哦?你改動一下------”安東野一級上、將好看的眼眸裡突然有了讓人難以捉摸的笑意。
“將軍大人,請允許下官提醒您,軍務省監察文員直接受命於唐恕大元帥,並不接受您的指揮,您更無權要求改動軍團任何的文件記錄。所以,很抱歉。”書記官安沐希正色道。
“我也要提醒你,上尉,在戰場上,被流彈擊中的機率可是很大的,如果你這麼漂亮的女下屬爲國犧牲了,唐帥一定會很惋惜的。”憲兵指揮官安影兒上校手裡黑洞洞的槍口抵住了安沐希的頭,雖然不明白長官的意圖,但做爲教廷元帥唐恕大人對立面的納蘭大人和公子明上、將一系的悍將,安影兒上校毫不介意一槍打爆槍口下那顆美麗的腦袋。
"職責所在,請恕下官難以從命。”書記官安沐希長吐了一口氣,昂起頭來,態度強硬的道。
“就改一個字------”安東野一級上、將眼中嘲諷的笑意更濃。
“哪個字------”女上尉安沐希遲疑的道。
“把‘攻城’改成‘屠城’。”安東野一級上、將一字一吐的道。
“可是,將軍大人,這樣您會被千夫所指,遺臭萬年的------就是教廷方面,您也很難向上面交代啊------”書記官安沐希表情震撼的道。
“這座城市眼看着就變成了一座廢墟,死了這麼多人,怕有幾十萬吧------就算我沒下令屠城,教廷上的那些大人物也會把這個罪名落在我的頭上,與其那樣,還不如自己主動負擔,就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傢伙們更加懼怕我和狼羣吧!哈哈哈------”
“轟轟轟-------”
無數聲巨響打斷了安東野一級上、將的笑聲,衆人驚駭地發現整座五牲大教堂------不!整座城市都在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