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已經進入了最關鍵的時刻!是的!我可以肯定本場比賽的勝負很快就會揭曉!是雷爾克選手在契露絲選手施法完成之前將洛里斯學院的其他隊員依次擊破呢?還是洛里斯的隊員們成功堅持到契露絲選手發動她蓄勢已久的攻擊?亦或是最終洛里斯與索蘭雙方兩敗俱傷令迪加卡爾學院隊和流星堡學院隊坐收漁翁之利?諸神在上!這場比賽簡直可以算是我所見過的最精彩的比賽之一!”
主持人庫克因爲興奮而變得有些嘶啞的聲音迴盪在賽場上,只見此刻雷爾克的兩條火蛇與火鳥羣正在洛里斯學院隊的陣地內肆虐,而一旁迪加卡爾學院隊正在側翼全力地騷擾着索蘭修業院隊的其他隊員,而在賽場上空,身穿洛里斯學院制服的狼少女單手飛快地在手臂上的魔導編譯器上輸入着什麼,而她身周懸浮着的壓縮風元素球則是顯得很不安分地振動着,顯然正在準備着下一次的全體分裂。
而在賽場的另一角,流星堡學院新生隊的陣地中,此刻卻彷彿與賽場的其他部分完全脫節了一般,不僅一點都沒有馬上就要開始本場最終決戰的激昂氣氛,甚至眼下流星堡隊伍碩果僅存的兩名隊員看起來就連一點參與其他三所學院的混戰的意思都沒有,彷彿兩個木樁子一般呆立在石臺上,靜靜地看着不遠處的那場豪賭式的對決。
如果不是流星堡學院隊伍好歹也算是北地來的貴客,如果不是因爲場面上正發生在其他三所學院隊伍之間的決戰實在是太引人入勝令絕大部分觀衆無暇關注這邊這一支死氣沉沉的隊伍,恐怕流星堡學院隊這樣看起來毫無戰意的懈怠樣子,早就引來全場的罵聲了。
事實上,就算是現在,在流星堡隊伍陣地背後的看臺上。也已經時不時地就傳過來一陣陣倒彩聲,顯然流星堡學院隊的這兩名隊員避戰的表現已經令這些觀衆們感到不屑。
“……法,法蘭同學……”
聽着身後傳來的陣陣噓聲。流星堡學院僅剩兩人之一的土系擔當者少年明顯臉色有些不太好,忍不住朝着旁邊石臺上的紅髮少女隊友搭話。
“我。我們是不是也該做些什麼?”
聽到了隊友有些沒有底氣的聲音,原本眼神裡閃爍着一絲莫名的光芒饒有興致地看着雷爾克,契露絲還有艾這三人的法蘭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興致被打擾了的不耐。扭過頭,法蘭看了身邊這位藉助土系防禦魔法總算是在之前雷爾克的大範圍魔法攻擊下倖存下來的隊友,美麗的面孔上浮現出了帶有譏諷意味的微笑。
“哦?那麼你覺得我們應該做什麼呢?”
法蘭臉上那毫不掩飾的對於自己的輕蔑,土系魔法師少年在畏縮之餘,心中也產生了一絲難以平息的憤怒。
這傢伙,到底算什麼!
明明有那麼強的實力!明明是學院院長親自請到新生隊來的王牌選手!爲什麼不去代表流星堡學院和那幾個其他學院的天才們正面對抗來爲流星堡學院正名?她知道從這一屆比賽開始之後流星堡學院隊的大家作爲衆人眼中的最弱者承受了多少壓力嗎!既然不想要比賽的話。那麼最初就不要接受新生賽隊員這個身份不就好了嗎!
心中這樣想着,少年張開嘴剛想要實話實說,卻恰好和法蘭那對豔麗之中帶着一絲莫名危險氣息的深紅色眼眸視線相合,彷彿是鼓足了氣的氣球猛然間被針扎破了一般,少年只覺得自己全部的勇氣和底氣全都消失得一乾二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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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這一屆的流星堡學院新生隊中是沒有這個女生在的,之前的那個火元素擔當者是位出身於平民家庭的孩子。那個孩子的天賦在這些天才之中不算突出,但憑藉努力,他也被大家認同爲是年級中最厲害的火系魔法師,爲人也很不錯,在隊伍結成之後大家相處的一直都很好。
可就在隊伍出發的前幾天。這個叫做法蘭的少女被學院院長親自帶到了新生隊六個人的眼前,說出了由她代替原本的火元素擔當者出戰四院賽的決定。
一開始,流星堡新生隊的六個人肯定都不答應這樣突然而莫名其妙的人員變動。然而這個叫做法蘭的少女當時卻很不屑地跟他們這樣說道:
“……不願意?就憑你們?六個所謂的天才加在一塊,在我眼前連十秒鐘都挺不過。”
天才都是驕傲的,年輕氣盛的,法蘭的話深深地刺傷了流星堡新生隊員們的自尊心,他們當場就向這個自大狂妄的少女發起了挑戰,緊接着……
十秒?不,他們連五秒都沒有挺過。
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紅髮少女有任何的施法動作,她彷彿直接就在六個人的眼前化作了一團火焰,然後所有人的視野就被一陣濃烈的赤紅所充斥。直到他們失去意識之前,身體和感官除了熾熱帶來的痛苦以及因爲這種痛苦而產生的驚恐之外沒有任何其他像樣的記憶。
等到他們在學院的醫務室裡恢復意識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而法蘭也已經沒有任何異議地作爲新成員加入了他們的隊伍。理由很簡單,原本的那位火元素擔當者在之前法蘭和他們六人的切磋之中出了意外。按照學院長的說法,似乎是因爲他在那個時候想要以火系魔法和法蘭的火系魔法相抗衡,但卻沒有能夠控制得住周圍因爲法蘭的魔法而躁動不堪的火元素,因而發生了劇烈的魔法反噬……恐怕即使能夠保住性命,從此以後也很難再在火系魔法上有任何的作爲。
魔法反噬的確是很可怕的事情,但反噬的程度卻與產生反噬的魔法等級有關,其他五人都很瞭解原本的那位火系隊友,以他的實力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根本不可能用出中級魔法以上的魔法來,而若說一道中級魔法的反噬就葬送了一個三星級魔法師的整個魔法生涯?五人都對此抱有懷疑……但也只是懷疑。
他們那個時候都昏倒了根本就沒有看到究竟發生了什麼,法蘭本人和算是唯一見證了整個經過的學院長都堅持這樣一個說法。而他們從那以後直到出發前,也都沒有再見到過那位據說是被送到流星堡內的專門魔法醫院去接受治療的火系魔法師少年……他們還能怎麼樣呢?
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法蘭那充滿了蔑視與冷漠的態度。學院長那木然的表情以及“希望大家能夠配合法蘭同學”的告誡,無不在告訴剩下的五人木已成舟的事實。實際上他們也沒有膽量再反抗了。不僅僅是因爲那一天法蘭那恐怖的實力給他們帶來的深刻印象,更是因爲那件事之後包括學院長在內的所有人的態度。
用那種方式奪得了新生隊隊員名額,卻沒有讓除了他們六個當事人之外的任何人產生任何異議……換個角度想想,他們和原來的那位火元素擔當者少年比起來也只不過是運氣好了一點沒有和法蘭屬性重合而已,看法蘭和學院長的態度,如果他們對於這件事有什麼不滿的話,或許很快他們也會在隊內切磋中遇到什麼“意外”也說不定。
新隊伍就結成,一塊來到洛里斯。作爲賽前最不被看好的隊伍參賽,一切那麼自然而順理成章。
直到兩天前的水元素賽前,已經有些逆來順受地接受了法蘭的存在的五人還在有些苦中作樂地想盡管法蘭有種種可怕之處,但畢竟算是一個不可理喻的強者,說不定會和索蘭隊伍那位傳聞中天賦百年難遇的奇才聖子有的一比,到時候自家隊伍也算能夠藉助法蘭的存在揚眉吐氣一次。
然而第一場比賽中法蘭的表現卻令他們徹底地失望了,她根本就沒有盡力……不,她根本就沒有用多少實力。
一個能夠在五秒鐘內秒掉他們隊內六人的強者,居然還是在他們隊中的水元素擔當者突破五關之後才優哉遊哉地從自己的通道里溜達出來。
五人感覺他們被徹徹底底地耍了,他們想要向法蘭要一個說法。然而法蘭卻根本就沒和他們說什麼,而是隨手捏出一團體積很小但卻令他們感覺比索蘭修業院隊的雷爾克在比賽裡用的龍炎彈還危險的赤紅色火苗,意思很明顯。她的事情用不着他們這些弱渣們來管。
而在那之後他們找到了帶隊的學院老師,獲得的說法卻與學院長那個時候一模一樣:希望大家能夠配合法蘭同學。
五個人徹底地迷茫了,他們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明白,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法蘭和他們似乎是在各種各樣的意義上都不太一樣的兩類人。
從那以後,五人之間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共識——這一次的四院賽,他們只要做好他們該做的……或者說他們只做好法蘭和學院的老師們認爲他們該做的事情就好,儘管不知道法蘭和老師們究竟在想些什麼,但這些和他們都沒有關係。他們只是一些學生而已,就算他們的隊伍在這一屆的賽事上墊了底。只要有這樣的一份少年時被推薦參加四院賽的資歷在,他們的前途也已然比一般的學生們要光明瞭許多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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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想是這樣想,真正再一次站到了賽場上,眼睜睜地看着其他三所學院的同齡人們盡情地在賽場上釋放着他們的才華,而自己卻要站在這裡飽受觀衆們的白眼和倒彩,顯然這並不是一件愉快的體驗。
站在法蘭旁邊石臺上的土系魔法師少年嘴巴一張一合,他想要跟一直在那裡正大光明地看風景的法蘭提議是不是他們也要應景地做點什麼,然而在真正面對法蘭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個少女給予他的壓力比他原本想象的還要大得多。
“哦?那麼你覺得我們應該做什麼呢?”
“……我,我想……我們是不是要趁着這個機會,呃,也跟洛里斯國立學院和迪加卡爾學院一塊先去攻擊索蘭修業院隊伍……”
少年越說越小聲,蓋因法蘭越聽臉上譏諷的笑容越盛。他想要發作,但又知道自己根本奈何不了法蘭,甚至衝法蘭發火最終倒黴的還會是自己,因此只能一副憋憋屈屈的樣子,心中第一次無比地在元素屬性上羨慕自家的隊友們——怎麼他就偏偏是防禦力極佳的土系呢,如果他是防禦力欠佳的風系的話那不就可以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提前退場(被打出場)而不是跟這個古怪而可怕的女人單獨待在這裡承受觀衆們的噓聲。
“集中力量先把最強者擊退,的確是弱者們最慣用的做法,不過……那也要是在聯合者們都是弱者的情況下才是好主意。”
少年楞了一下,比起法蘭話裡的內容,他顯然是更加因爲法蘭居然會回答自己的話而感到吃驚。
“呃……法,法蘭小姐的意思是說……”
法蘭卻似乎並不在意少年的表情和感受,目光灼灼地看着場上彼此在搶時間的契露絲和雷爾克,少女的語氣中帶着清晰可辨的趣味與……略微有些扭曲感的戰意。
“真沒想到,我原本以爲這場小孩子的遊戲裡不會有令我感興趣的事情呢……”
「……儘管主人交代過要低調行事,不過如果能夠做出最後漁翁得利的樣子參上一腳的話,想必也不會太過分吧?好玩的玩具一下子有了兩個,那個還有些情報不足的狼族丫頭就先放一放吧,先嚐嘗這一次行動裡主人特別分配給自己的小甜點也不錯,能夠以血肉之軀擁有這麼強大的火元素親和力……一定會很美味。」
這樣想着,法蘭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微笑,也不顧身邊土系少年怎麼想的,直接擡起手張開五指,對準了正在雷爾克狂風驟雨般攻勢下苦苦支撐着的洛里斯學院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