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
看到鴨舌帽少女的出現,妮恩甚至都暫時性地忘掉了自己剛纔差點就被那柄沾染了濃厚的惡魔氣息的細劍從背後偷襲成功的驚嚇,十分興奮地叫出了少女的名字。
不過很快,在看到鴨舌帽少女對約克眨眨眼算是打過招呼之後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那副熟悉的壞笑,妮恩彷彿終於回想起了什麼不好的記憶一樣,原本因爲開心而快要咧到耳根子的嘴角立刻往下一癟變成“へ”型,很熟練的“哼”了一聲來對眼前的人表示自己其實再看到她之後也沒那麼太高興。
不過鴨舌帽少女米拉顯然是對於妮恩這幅做派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依舊一臉彷彿在打着壞主意的微笑看着銀髮少女開口了。
“咦?約克大叔,怎麼只見到你了?妮恩那個小丫頭呢?”
於是,一副傲嬌小表情的小丫頭妮恩立刻就破功了。
“你明明看到我了!”妮恩氣哼哼地看着米拉,“你剛纔是看着我說這話的!你想要找茬嘛!還有我纔不是小丫頭!”
米拉立刻換上了一副有些做作的驚訝表情。
“哎呀,原來妮恩你在這裡,抱歉抱歉,我沒有想到挺長時間沒見面你還是一點都沒長高呢。”
“米!拉!你這個壞——”
“啊,對了,看起來現在似乎不是敘舊的時候呢,可愛的小妮恩,你先到一邊自己玩,等米拉姐姐和約克叔叔處理完正事再來陪你,注意安全喲~”
“我纔不是小孩子魂淡!”
不理幾句話就被撩撥得跳了腳的妮恩,米拉臉上帶着一副“就是這個味”的充滿了滿足感的表情看向苦笑着看着她們倆互動的約克。
“好了,約克叔叔,小孩子的事情就先不要去管她,先跟我說明一下情況吧……”
這麼說着,米拉看向仍舊被自己緊緊地攥着手腕的老紳士劍客,只見這位可憐的老人臉上已經不復最初那種充滿紳士風度的沉穩而是泛着不正常的潮紅,太陽穴處青筋緊繃,顯然是已經使盡了全力想要掙脫米拉的手,但遺憾的是,從結果來看顯然老人完全只是在做着無用功。
“……這是怎麼回事?在亞勒斯大陸世界裡,爲什麼會有造物敢於用惡魔武器來攻擊‘代行者’?”
這樣說着,米拉嘴角儘管仍舊帶着那種有點慵懶和隨性的微笑,但眼神裡卻已經完全沒有了面對妮恩和約克時的那種隱隱的喜悅與輕鬆,而是充滿了令人遍體生寒的冷意。
被米拉用黑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老紳士劍客生涯中頭一次產生了一種面對對手毫無勝算的絕望。
老人的名字叫做阿倫·戴維斯,儘管自從幾十年前,他因爲輸給了塔菲爾併爲之折服成爲其屬下之後就開始低調行事因此現今的大陸上了解他的人並不多,但在幾十年前,“虛空劍聖阿倫·戴維斯”卻曾經是大陸上最赫赫有名的幾個名字之一。
幾十年前的那次失敗和如此漫長時間的沉寂,並沒有令老人失去當年那驚豔大陸的實力,作爲一個魔武雙修的七階高階強者,老阿倫那宗師級別的空間魔法和出神入化的劍技足以讓他在這個時代的亞勒斯大陸上依舊站在衆生的最高點,然而就是這樣的一位強者,此刻面對着眼前這個握住自己手腕的服裝怪異(地球上的現代服飾在亞勒斯本土人看來自然是奇裝異服)的少女,卻產生了一種自己根本無法反抗的驚恐感。
幾秒鐘前,他按照之前塔菲爾交代給他的那樣從近千里之外利用連環閃現的方式出現在這裡準備用手裡特製的細劍偷襲那個銀髮少女的時候,這周圍的空間對於他這個空間魔法大師來說還如同是毫無障礙的大路一般可以來去自如暢通無阻,但是現在,無論他如何催動自己的魔力想要釋放空間魔法,周圍的空間卻根本沒有給他任何一點的迴應,他一瞬間感覺彷彿回到了近百年前,變成了當時還只有十幾歲纔剛剛接觸魔法元素根本無法使用魔法的小學徒一般無力。
而另一項令他自傲的劍技,則是因爲被少女掐住了握着劍的手腕而根本施展不出來,那個少女的力量簡直不可思議,甚至如果不是他感覺不到任何的魔法波動,他一定會以爲覺得自己根本不是被抓住了手腕而是中了某種空間禁錮魔法。而少女的站姿看似破綻百出,但那種莫名的氣勢以及輕鬆自在地和那兩位舉手投足之間就把塔菲爾的奧術湮滅掉的恐怖存在聊天的姿態,令阿倫完全不敢貿然利用另一隻手或者雙腳去對米拉進行體術攻擊。
完全沒有任何自救的手段,也完全提不起勇氣像他所追隨的塔菲爾一樣和眼前這個恐怕和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存在的少女作對,老阿倫默然地聽着那個戴着墨鏡的中年人對握着自己手腕的少女開口說明着情況,有些自暴自棄地等待着他們對他的處置。
“說來話長,”約克推了推墨鏡,看着米拉猶豫了一下,“米拉,你現在……?”
米拉令阿倫鬆了口氣地收回了盯着老人不放的視線,然後對約克聳了聳肩。
“你也知道,我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了,現在出現在這裡只不過是因爲本源法則的特殊條例以及當年我們爭取到的次元穿越特例權限,所以就算你們告訴我前因後果我也不可能留在這裡解決,約克叔叔你只要告訴我在我還能留在這裡的這一點時間裡都需要幹些什麼就好了。”
“好吧,”約克點點頭,“那麼,首先這個人,就按照我們以前制定的條例來處理吧。”
“ok~”米拉隨口答道,然後似乎是想到了和自己出身不同的約克和妮恩很有可能不懂英語,於是又補了一句“我知道了。”
於是接下來,在阿倫有些恐懼甚至是哀求的目光中,米拉擡起了另一隻手,緊接着一道神秘的白光出現在她的手掌上,而看到那一抹白光的瞬間,老劍聖的兩眼一下子變得呆滯起來。
“據本源法則第六號特殊條例,我將暫代守護者身份接管相應權限,現在我以臨時守護者的名義,向偉大的世界意志申請對……”米拉看向阿倫,眯着眼彷彿在解讀着什麼,“……阿倫·戴維斯進行制裁判定!”
白色的光芒從米拉的手上傾瀉到阿倫身上,如流水一般在阿倫的全身上下蔓延開來,當靠近阿倫握着細劍的那隻手時,原本安靜如溪流般的白光突然變成了一團似乎充滿了憤怒的火焰開始在那柄散發着黑色氣息的細劍上熊熊地燃燒起來,與此同時,一小部分的白光從阿倫的身上離開回到米拉手中,然後浮現出了一個複雜的神秘符號。
“判定結果,有罪,第二等處罰,「回溯原初」!”
細劍在白色火焰之中連帶着上面的黑色氣息一起被燃盡,而與此同時,米拉手上的白光則是再一次地回到阿倫的身上將他籠罩,然後阿倫的身體在白光之中開始了消融,最終變成了一團團白色絨絮一樣的東西飄散消失在了風中。
曾經在大陸上叱吒風雲的“虛空劍聖”,現今大陸上屈指可數的超級強者,就這樣在三人毫無波動的表情之中消失了。
“那麼,接下來呢?”
米拉拍拍手,彷彿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妮恩繼續癟着嘴不說話,儘管看起來似乎是還在生米拉的氣因此不想開口,但聯繫到米拉剛纔說的“那句自己一邊玩”的話,卻莫名地有種真的是小孩子因爲家長聊事情不理自己而在賭氣的喜感。
“接下來,米拉你能把剛纔站在那裡的那個人找回來嗎?”
這樣說着,約克指了指遠處空無一人的一處土坡。
顯然,就在米拉出現之後他們三人敘舊再加上處理阿倫的時候,看出今晚敗局已定的塔菲爾早已帶着法蘭和羅傑斯兩人利用空間魔法離開了這裡。
“利用你現在擁有的保護者權限應該就能夠做到,那個人曾經扭曲過一次命運線,而這一次也是正準備做類似的事情,”看着米拉若有所思的眼神,約克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看起來你已經有猜測了,那個人很有可能會是難得一見的‘變質者’。”
聽到這個詞,米拉的神情嚴肅起來。
“‘變質’已經產生了?”
“如果是這樣那還簡單了,至少這一次你回來之後就能夠把一切都解決,不過很遺憾他還處於覺醒期。”
“覺醒期……約克叔叔,你知道的,制裁判決嚴格地判定現在與過去,但卻不對未來和潛在的可能性負責。”
“當然,我沒希望能夠一下子就解決這個麻煩,”約克說着,推了推墨鏡,“我們已經把‘守護者’的候補人帶回到這個世界了,只是那個孩子的考驗還在繼續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結束,直到那個孩子擁有資格繼承你留下來的空缺之前,我們想要能夠爭取到一點時間是一點。”
米拉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重新擡起手來,剛纔的那種白光再一次出現在她的手上。
“我以臨時守護者的名義,向偉大的世界意志申請對……塔菲爾·斯托克進行制裁判定!”
米拉手掌上的白光沖天而起,幾秒過後,一道一模一樣的白光從天而降然後散開,剛纔原本應該已經逃走的塔菲爾和剛纔的阿倫一樣目光呆滯地出現在這裡,靜靜地接受着米拉手中白光的映照。
“哼!”
看到這個差點讓自己受到暗算的罪魁禍首出現,妮恩也顧不得再和米拉鬥氣,銀髮少女氣哼哼地看着呆滯地接受着審判之光的塔菲爾開口了。
“乾脆我們直接現在把這傢伙幹掉不就好了嘛……”
米拉和約克都笑了。
“是啊,腦袋裡充滿了異想天開的靈感的妮恩小朋友大可以試一試,不過到時候因爲本源法則條例的阻止而未能如願而且還受到至少幾百年的權限封印之後可不要一邊哭鼻子一邊找約克大叔想辦法代班哦,反正到時候我可是已經離開,沒法去幫某個冒失的小朋友收拾爛攤子了。”
“米!拉!”
在妮恩咬牙切實的聲音中,白光從塔菲爾身上離開回到米拉的手上,然後形成了一個和剛纔不同的複雜圖案,而看到這個圖案之後,三個人都微微地沉默了一下,緊接着米拉淡淡地開口了。
“判定結果,有罪,第四等處罰,「放逐」!期限三年!”
話音落下,塔菲爾和剛纔的阿倫一樣再次被白光籠罩,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消失,而是重新變化成了白光,然後飛上了天空返回了來時被召喚的地點。
“只是‘放逐三年’?”看着白光消失,妮恩不由得鬱悶地看着米拉,“笨蛋米拉,你是不是好長時間都沒回來把這邊的制裁判定規則搞錯了什麼讓結果出錯了啊?原本這傢伙身上就已經有‘變質’的苗頭,一些本源法則在他身上的運轉已經出現細微的扭曲了,現在居然要徹底把他和本源法則體系切斷聯繫讓他處於“虛假的世界之外”的狀態?這根本就是在幫他加速‘變質’的過程嘛……”
“別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樣靠不住,妮恩小朋友,這可是石頭門——咳咳,世界意志的選擇。”
米拉隨口開着妮恩的玩笑,不過眼神看起來也是興致不怎麼高,儘管她現在已經不再是這個世界的“守護者”了,但對於這個世界還有約克和妮恩還是很有感情的,原本想着藉着這個機會多幫些忙,卻沒想到世界意志還是一如既往地公正到令人火大。
“算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約克倒是看得比較開,“畢竟塔菲爾儘管具有‘變質者’的潛質和‘變質’的苗頭,但至少他現在還處於正常的法則體系之下,這一部分未來可能性是不會被算作判定依據的。而這一次的事件他在真正大幅度扭曲命運線之前就被我們阻止了,所以世界意志應該只是針對他十五年前那次命運扭轉做出了判定,而那一次,以造物身份強行扭轉命運雖說不應該,但也不是什麼會成爲世界之敵的大罪。”
“可是隻有三年耶,那孩子的試煉三年之內能結束麼?要知道當年米拉這個笨蛋可是足足試煉了十一年呢,啊痛!”
米拉一個手刀把試圖揭露自己黑歷史的妮恩敲成抱頭蹲防狀態,然後對約克眨眨眼。
“抱歉吶,約克叔叔,如果世界意志沒有真正的自主意識,不然我其實可以和它講講價多加幾年的。”
“沒事,這一次必須要多謝你了,如果不是你留下了這樣一個保險,這次我和妮恩或許會因爲輕敵而吃大虧呢。”
米拉笑了笑,扭頭開始繼續調.戲起因爲被敲頭而張牙舞爪地想要報復回來的妮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