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不安穩的夜
狼爺小心翼翼的走到牀邊,輕輕把女兒抱了起來,剛把人放在牀上蓋好薄被,狄笙一聲驚呼,嚇得狼妞一哆嗦,大眼睛迷茫的睜開。
這一聲叫,聲音不小,狄笙自己也被嚇醒了,睜開的眼睛,同狼妞一般迷茫,看着狼爺的目光彷彿失去了焦距。
“笙兒?”狼爺抱着狼妞坐到牀上。
狄笙緩緩回神,聽見狼妞有些不乖的哼唧,她趕忙坐了起來,有些心疼的摸着女兒稀疏的頭髮,“是我嚇着她了嗎?”
“做夢了?”狼爺伸手整理狄笙凌亂的頭髮。
“給我抱她!”狄笙跪坐起來,想從狼爺懷裡接過狼妞。
小傢伙的確有些嚇着了,剛纔狄笙的那聲大喊聲音確實不小。
“不怕,不怕啊,媽媽剛纔不是故意的啊!好了,大侃兒,睡覺了哈!”狄笙輕輕晃動着。
哄了十來分鐘,人就睡沉了。
狄笙把人輕輕放下,小東西嘟着小嘴,吧唧吧唧了幾聲就沒了動靜。
狼爺從身後抱住狄笙,恨不得把人揉進自己身體裡,“做什麼夢了?”
“夢到了有個女人被大片的曼珠沙華一點點吞噬掉了!”狄笙輕輕轉過身,雙手緊緊環住狼爺的身子,深深汲取他的味道,那種能讓她安心的味道,“可能是因爲今天看到姨媽背上紋着的曼珠沙華,所以才產生的聯想!”
“步起兮的姨媽?”狼爺眸光一凜。
“嗯!”狄笙小臉兒在狼爺頸窩處蹭了蹭,因爲睡了一覺的原因,她現在的睏意已經驅散了,如果不是因爲這場夢,她其實已經把歩姨媽背上的紋身忘記了,“原來每個人都是有故事的,那幽冥小道的兩旁開滿了嗜血奪目的曼珠沙華,你說這麼一幅精妙絕倫的畫一針一針的刺進肉裡,那是什麼樣疼啊?”狄笙幽幽的說着,她濃密纖長的睫毛忽地擡起,“閻狼?”
“嗯?”狼爺低頭垂眸,四目相對,他骨節修長的大手輕撫着小女人的背脊。
“她不平凡,對嗎?”狄笙雖然疲倦,但她並沒有錯過剛剛狼爺的情緒變化,在她說到歩姨媽背上紋着曼珠沙華時,他低沉的嗓音微微有些許的震驚。
“他已經冠上我閻狼姓,就是我閻狼的兒子!”
狄笙身子微僵。
這是心有靈犀嗎?
他懂自己,真的懂自己。
他知道自己擔心的是什麼,沒有多問一句,他就已經知道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狄笙從來都是敏感的。
今天,當她看到歩姨媽後背上那如火,如血,如荼的幽謐殷紅時,她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那樣的紋身,如肖文所說,京都一流的紋繡師都做不出來,更何況是十幾二十甚至是三十年前的色料和技術?
乍然間,她覺得有很多的細節她都忽略了,是自己多想了,還是她早就落入了別人的圈套?
不管是什麼,她唯一捨不得的是風哥兒,孩子總是無辜的!
夢裡,被大片曼珠沙華吞噬的女人是步起兮,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帶着祈求,帶着不捨,如同她撒手而寰時的那一幕。
狄笙的心隱隱抽痛。
“風哥兒是誰的孩子?”狄笙一直不想知道,可這一刻,她怕了,她怕她終究會失去這個孩子,她怕,這個孩子離開她會徹底毀了。
風哥兒不是個正常的孩子。
即使她不想承認,可她不得不承認。
他不喜歡陌生人,非常不喜歡,對孩子而言,這不是好現象。
小伍說,這是風哥兒在母體內時遺留下來的陰影。
她甚至說,步起兮可能在懷孕期間可能被拘禁過,那段日子中,步起兮的心情嚴重影響了這個孩子,胎兒也是有記憶的,這點狄笙不陌生。
胎教就能很好的說明這一點。
比如,胎兒在母體內時長時間聽一首歌,出生後,當你給他播放這首歌時,他會對這首歌‘情有獨鍾’!
如果風哥兒在母體內長時間感知母親被拘禁的壓抑,從心理學的角度說,他出生後如果極度排斥跟人交流,那麼這也屬正常。
想到這裡,狄笙猛地打了個寒顫,是如何變天的男人能對一個懷了孕的女人長期拘禁?
狄笙不懷疑莫小伍的推斷,雖然在心理學上她也算是半路的和尚。
“傻瓜!”狼爺輕輕親吻狄笙的額頭,“我剛說過,他是我閻狼的兒子!”
夜,有些不安穩。
“吱……”一聲尖銳的摩擦聲讓醫院中沉睡的病人猛然驚醒。
騷包的法拉利直接尾上了安靜的停在停車位上的奧迪四個圈。
華敖一臉陰沉的下了車,車門都沒關打着電話進了醫院大樓。
“怎麼了?”一樓的值班護士嚇了一跳,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裡,她感覺自己才又有了呼吸。
“聽說是樓上又出事兒了!”另一名略微年長的護士應道。
“又自殺了?”小護士有些同情這父子倆了。
前兩天差點兒溺水而亡,昨天又想觸電,要不是有護士看到,估計神仙都救不了了,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折騰的照顧她那個樓層的護士都想自殺了,打了鎮定經,這纔算是安穩了一天,看着華家少爺的神色,今天晚上也別想安穩了。
“華總,我的建議還是出國治療,國內這方面的技術還是差了些,華夫人的身體怕是……”主治大夫的話停了下來。
華嶽騰身上的戾氣消磨殆盡,隔着玻璃看着已經平靜了下來的華夫人,良久,他吐出了一個字。
“好!”
午夜的鈴聲吵醒了剛剛入睡的蕭沉。
他猛地睜開眼,片刻的慌神,而後起身,看了眼牀頭櫃上嗡嗡震動的手機,他沒有理會,隨手從枕頭邊上拿了一支菸點燃,彷彿窒息的人汲取氧氣一般,他深深吸了好幾口。
啪的打開壁燈,昏黃的燈光下,他額頭上竟然滲出了汗珠,右腿自然的曲起,捏着香菸的右手搭在膝頭,竟隱約在顫抖,灰色的薄被很隨意的搭在他小腹上,胸口有傷痕,從痕跡上看,像是被鞭打所留下的,而且還是常年這樣鞭打留下的。
等菸圈兒吐出後,一支菸也已經燃燒了三分之二,他這才伸手接通了電話。
“說!”
“沉哥,顧文正可能沒死!”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很着急。
蕭沉胸肌猛地繃住,眸光透着殺氣,良久,他聲音仿若從寒潭底傳來般,幽冷的令人聞之膽寒,“跟我說清楚!”
“三個小時前,鄭起帶了幾個人進了二局,不光進了法醫實驗室,更去了二局天平間,我懷疑他們在顧文正哪兒找到了什麼新的證據,正想着怎麼打探一番,就在這時候,我接到底下兄弟的電話,說是看到了一個長相跟顧文正幾乎一摸一樣的人被兩個黑衣人帶上了車。”男人常年跟在蕭沉的身邊,對顧文正自然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底下的兄弟拍了照,他一眼就看出了那人是顧文正。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個顧文正躺在醫院天平間裡,一個顧文正走在路上,這不詭異嗎?
顧文正的爲人和性格他最清楚,他一直都覺得他的這次死亡有些不對勁兒。
說自殺,他壓根兒就不是會自殺的人。
“查,給我徹底的查!”蕭沉猛地掀開被子,不着寸縷的走到飄窗前,譁……拉開窗簾,然後又推開窗戶,有寒風串了進來,也吹動了房間上方的煙霧,見見飄散道房間的各個角落。
“是!”男人掛斷了電話。
沒死?
蕭沉陰鷙的看着天邊,脣角勾着,在他面前走了一道。
同樣得到消息的,不單單是蕭沉。
五毒會,仇暴同樣收到了消息。
五毒會的大廳裡,仇暴消化着底下人帶來的消息,下首的人誰都不敢說話。
“老五!”仇暴陰冷的聲音忽然想起。
黑蟾蜍從容的站了起來,行走的動作有些僵硬,他伸手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遙控器對着影視牆一按,巨大的藍色屏幕亮了起來。
屏幕上的箭頭隨着他的動作在移動,藍色畫面一轉,有人出現在了屏幕上。
兩個黑衣人扶着一個男人上了車,雖然畫面不是多清晰,但男人的側臉仇暴依然認了出來。
顧文正!
他脣角緊緊抿着,呵呵,他不會傻乎乎的覺得這些日子顧文正是藏在了他的地盤上,怕是,自己的地盤兒也不過是他們的‘中轉站’!
就如同上次華素的失蹤一樣!
仇暴忽地笑出了聲,這是**lo的挑釁,同樣的遊戲玩兒了兩次,她確實有膽識。
也確實,自己忽略了。
“大哥……”老二的心智不屬於仇暴,看着他笑,他自然也猜出來幕後的人是誰了。
狄笙!
只是,她爲什麼要這麼做,她是猜到了什麼還是在試探什麼?
“不管她是什麼原因,這場遊戲,她贏了!”仇暴冷笑,“務必在人說出不該說的話之前滅口,去吧!就是翻遍京都城的寸土寸地,顧文正也不能給我逃脫了!”
仇暴的話讓老三微楞。
老二:“好!”
說罷,轉身從大堂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