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格魯斯城是回到布坦尼的必經之地。
天色已晚,暮色蒼茫。一人獨騎,奔到了卡格魯斯城下。
由於近來不太平,城門早就關上了,太陽一落山,巍峨高聳的羣山掩映下,卡格魯斯城高高的城牆就象一隻黑沉沉的巨獸靜靜地蹲伏在那兒,城頭上兩隻碩大的燈籠,就象它的一對眼睛,閃着忽明忽暗的幽光。
“城下什麼人?口令!”城頭有人厲喝,同時靜謐的夜空中傳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那是牀弩正在上弦。
這座城雖小,卻是拱衛布坦尼城的軍事重鎮,向來戒備森嚴。如今國內不太平,女王又剛剛登基,夜晚尤其嚴格,尋常百姓在閉城之後是絕對不許進城的,只有軍方信使郵差方可通行。
兩隻大燈籠搖搖晃晃的放低了,映入士兵眼簾的,是地獄魔神般的一個人物。高高健壯的戰馬通體油黑,馬上年輕的騎士也是一襲黑衣,這一人一馬似比夜色更加黑暗,被燈光一照,反而有種特殊的視感。
“開城!否則,殺無赦!”
傑迪按劍坐於馬上,森然喝道。他的性格就是這樣,不管你是誰,除非沒有決定動手,一旦決定敵我關係,其他的立刻擱於一邊,絕不婆婆媽媽拖泥帶水。這番話說的殺氣衝宵,城頭的衛隊長不禁從心頭升起一股寒意。
燈放低了,幾乎與馬頭平齊,明亮的燈光映在傑迪身上,胸前那枚血玫瑰騎士勳章放射着豔紅的光芒。如今的阿匹亞和布坦尼聯合王國沒有人不認得這枚胸章,沒有人不知道血玫瑰騎士團的一個傳奇,與紅衣大主教克里斯托弗半空一戰的傑迪薩克爾,那個神一樣的年輕人。
“是他!”一個士兵輕聲驚叫起來。
叫聲幾乎是在他的喉嚨裡滾動着的,似乎根本沒有完全出聲,但是衛隊長嚴厲的目光已經象劍一樣刺在他的身上,把他後半句話完全憋了回去。
“口令正確,開城!”衛隊長高聲嚷道,揮手讓人放下吊橋。
“呃?”身邊兩名士兵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今晚的口令是“殺無赦”?我們怎麼不知道?
“砰!”吊橋重重地落在護城河邊的青石板上。沉重的城門轟隆隆的地推開了,夜霧嫋嫋,幽深的城門洞就象一隻張開的巨獸的大嘴,彷彿能吞噬一切。
傑迪夷然不懼,一提馬繮,穿過吊橋撲進了門洞,片刻的功夫,城內的燈光照耀下,一人一馬黑的就象夜的精靈,狂風一般捲過了街面。
“隊長,今晚的口令好象應該是……”
“我知道,但是念錯口令只是一個小問題,擋錯了人,會出大事的”。
那士兵更加不明白了:“隊長,就算他是傑迪團長,城門已關,又無公函,似乎也不應該放他過去呀,如果上頭怪罪下來……?”
隊長瞪了他一眼,喝道:“就你話多,好好呆着去,我自有分寸!”
那士兵見隊長髮火,連忙應了一聲,灰溜溜地跑開了。
衛隊長整了整帽沿,吁了口氣,喝道:“絞起吊橋,關上城門!”
這幾晚他一直守在城上,就是奉了上頭的命令,如果傑迪薩克爾來了,切勿阻擋,只管放他過去,因爲這座小城根本不可能擋得住他。
爲什麼針對女王駕前第一紅人下達這麼古怪的命令,這位隊長並非沒有好奇,但他更明白難得糊塗的好處,只要完全服從命令就絕不會出錯,至於這其中有什麼古怪,不是他這個階層的人應該掌握的。
吊橋剛剛絞起一半,遠處兩匹戰馬又風馳電掣般趕來。
“城下什麼人,口頭!”城頭守軍再次喝問。
莎莉絲特伸手推下遮在頭上的連衣軟帽,揚聲問道:“方纔傑迪團長可曾穿城而過?”
“口令正確!開城門,放吊橋!”衛隊長象吃錯了藥似的,再度大喝一聲。
“嗯?”不獨那些士兵,就連莎莉絲特都傻掉了。
畢加索眸光一閃,忽然若有所悟,他揚鞭一抽,催馬便行,說道:“快追,理他們做什麼?”
“真是莫名其妙,城頭守軍有點古怪,就好象早知道我們要來,特意放我們進城似的。”兩匹馬並轡疾馳,莎莉絲特蹙着眉頭,越想越覺不安,不由開口說道。
“有什麼莫名其妙的?怎麼也好過你這樣莫名其妙,女人吶,經常爲了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象我們現在,居然追在傑迪背後去向一位女王挑戰。換作以前的你,絕不會這麼幹的。”
“怎麼牢騷這麼多,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已去!”莎莉絲特嬌嗔道。
“我當然,但我先得聲明,僅僅因爲我是你大哥,所以我才陪你去冒險,我可不希望死後還被人罵愚蠢!”畢加索大哥埋怨道。
“真是的,你怎麼滿腹牢騷?”
“因爲我很餓,我肚子裡除了牢騷,什麼都沒有了!”
兄妹兩個互相埋怨着穿城而過,沿着大路追下去了。
卡格魯斯小城重又恢復了平靜,但是前路呢?
天色矇矇亮的時候,傑迪出現在阿芬河畔。
河很寬,臨近河邊的地方大約二十多米都很淺,清澈的河水潺潺流動着。但是中間部分很深。於是當地人把渡口搭在河上,一條木製小橋凌架於水面上,直通向前方四十多米,那個地方水夠深,擺渡的船隻都在那兒停靠。
現在天色剛剛清明,太陽還沒有升起,東方的天空噴薄着淡紅的光暈,渡口上還沒有一個人,寂寥中透着清冷的感覺。
傑迪跳下馬,把馬牽到河邊,讓一身是汗的戰馬飲着河水,自已也從背囊中取出乾糧,就着河水吃起來。
時間還來得及,他確信可以趕在伊麗莎白女王處決海倫、莉婭和洛麗塔前趕回布坦尼城。
素素……,一想到這個女人,他的心就猛的一抽。下意識地搖搖頭,彷彿是要把這個女人從記憶裡搖掉!
傑迪明白自己現在首先要救人,想救人,自已先得積蓄足夠的體力,他現在很冷靜,絕不會把自已弄的精疲力盡,等到趕到布坦尼城時已經無力一戰。
忽然,戰馬“希聿聿”一聲長嘶,從水裡倒退着走回來,傑迪警覺地擡起頭,只見寬闊的水面變的陰暗起來,水面波盪着,就象有一隻巨獸在水底拼命地攪動。浪頭漸漸地掀起來,那澎湃的力量掀起一個個巨浪,互相撞擊着,碰撞出無數的漩渦,近二十米的淺水區河水在迅速上漲。
戰馬驚恐地長嘶一聲,忽然掉過頭尥開蹶子狂奔而去。傑迪站在岸邊沒有動,只是扔掉啃了一半的乾糧,緊緊地盯着阿芬河中心那個裹挾着無數巨浪不斷盤旋的巨大漩渦。
水面在繼續升高,漸漸溢上岸來,沒過了他的腳面、膝蓋、大腿……,傑迪緊緊的盯着漩渦的陣眼一動不動,只是面上的蕭殺之氣越來越濃。
轟然一聲,河中心的巨浪忽然盤旋着升了起來,變成了一個巨蟒般不斷扭動盤旋的水柱,水柱的頂端漸漸幻化成一個從頭到肩的老人的相貌。
白髮白鬚,愁眉緊鎖,頭戴高冠,惟妙惟肖。
傑迪一見頓覺愕然:“加菲爾德先生?”
他還從來沒有看過這位希望女神教首席大祭祀展示神術,但是看他此刻展示的神蹟,他的神術能力應該可以與在布坦尼城形神俱滅的克里斯托弗紅衣大主教相妣美。
那個河水凝聚成的巨大人頭像張開嘴說話了,他的整個頭顱都是水形成的,肩以下的巨大水柱不斷流動,組成頭部相貌的水也在流動,由於水有時清澈有時渾濁,他面部的表情也象是在不斷變幻。
人像的聲音暗啞而空洞,透着極詭異的味道:“傑迪,你是我非常欣賞的一個年輕人。我真的不希望在這個時候看到你。其實你只要等到九月十九號,這並不難……”
“這非常難,尊敬的大祭祀。人類最難戰勝的,不是高不可及的敵人,而是他自已的心。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不能去做的,有些事,是無論如何也要去做的!”
“傑迪,理想和現實不要混爲一談。我是女王的叔叔,是她的長輩,我知道她的心,知道她有多麼愛你。如果兩者都可以選擇,爲什麼不選擇那個你可以得到的?
傑迪,我、卡尼瑞、多洛雷斯,還有甘蒂斯,在我們年輕的時候,並不是阿匹亞王國最傑出的年輕人,其實在很多王國都是這樣,那些風華正茂、意氣風發的少年人,有許多驚才絕豔最傑出的人卻早早夭折了,如果他們活到現在,那成就絕不是我們所能比擬的。
但是他們大多過於高傲,執着而拒絕別人善意的意見,因爲愚蠢的堅持而化爲一坯泥土。時光流逝,即便他們當年再如何轟轟烈烈,現在都成爲歷史的一粒塵埃,再也不復有人提起,你希望步他們的後塵麼?你再如何強大,能是我們聯手的對手麼?你能戰勝一支軍隊嗎?”
“尊敬的長者,目的是我想要的,但不是我能決定的。我只努力於過程,無論成敗。所以,我只需要做戰,不需要考慮這些東西。”
傑迪說着,擡腳向前虛踏,他的周身蒸騰起燦爛的金光,那腳竟然踏在了水面上,接着,他踩着空氣,就象那裡有一具透明的梯子,一階階地升了上去。
“官場權謀摻雜了太多的利益得失,對感情,我不想那麼理智地用所謂獲得好處的多少去衡量它是否值得我的付出。
我沒想過同女王作對,但是正如她對海倫公主並無仇恨卻不得不殺掉她一樣,我對素素女王同樣沒有仇恨,卻不得不做她的敵人。”
傑迪停了停,搖頭道:“同女王做對,實非我所願。但我不能看着海倫姐妹上絞架。我喜歡素素,也同樣喜歡她們。如果一定要我選擇,我選擇和她們在一起。素素沒有我還有你,還有國家和臣民。而海倫除了我什麼也沒有!”
“這算是什麼,同情嗎?”加菲爾德的語氣有些譏誚。
傑迪擡起頭,熠熠放光的眸子盯着那顆詭異的人頭,說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明白,我只是依我的本能去做。這同樣無關智慧,世上的事不是完全用理智和利益來衡量的。”
傑迪一邊走,一邊說,已經站到與那巨浪高度平齊的位置,此時太陽已經升起,燦爛的陽光照着河面,巨大的浪峰凝聚成一個透明的人像,而它對面,在空中虛懸着一個負手而立的小小身影,情形看起來說不出的詭異。
“是呀,兩難的選擇。同樣的,我也不想傷害你!可我又必須阻止你”
巴菲爾德大祭祀嘆息道:“人生真是充滿無奈。看來,我只好把你封印起來,聽候女王的發落了”。
傑迪淡淡一笑:“大祭祀,我不認爲你有足夠的力量戰勝我!”
那水的頭像淡淡一笑,微微向上仰起來:“碧波萬頃,冰之禁錮!”
河水咆哮起來,上游下游所有的河水似乎都被汲取到了這個地方,傑迪沒有想到巴菲爾德大祭祀的神術居然已經達到了如此強悍的地步,他以水幻化成人形,本體分明沒有在這裡,可是他在製造出如此驚世駭俗的景觀之後,居然還有餘力製造更大的神蹟。
咆哮的河水迅速擡高,巨浪由內向外翻卷着,以傑迪爲中心,組成了一個直徑約二十米的圓柱體,巨浪的聲響象是千萬頭奔牛在嘶吼,圓柱體的水浪翻卷着不斷升高,最後將傑迪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
傑迪遊目四顧,此時的他半懸在空中,四周的水浪連天接地,中間站立着的他在這巨浪中間就象一隻螞蟻般渺小。
河水翻流着向中間聚攏過來,巨浪的頂端,浪頭幻化成了一個個水龍的巨大的頭顱,它們揮舞着巨爪、張開滿口的獠牙封閉了整個天空,如果傑迪升高身子試圖從空中逃走,相信這些水幻獸的殺傷力絕不會弱於可以洞穿三匹健馬身軀的牀弩。
高達百米的水屏障迅速向他擠壓過來,那種威勢就會讓人窒息。傑迪忽然大吼一聲,伴隨着那聲雷霆般的巨吼,在他身體周圍瞬間形成了一個直徑五米的巨大金色屏障,緊接着,他雙手高舉,一柄巨大的金色長劍出現在他的手中。
“開!”傑迪大喝一聲,光劍向前狠狠劈下,巨浪應劍而開,但巨浪攸分即合,仍然向他包裹過來,水流衝到了金色的光球便受到了阻隔,但是高達百米,厚若城牆的水光憑自身的重量就足以把一切壓得粉碎。
水向中間迅速擠壓着,傑迪身周的光環開始緩緩縮小,兩股力量較量着,傑迪周圍的金色光屏被壓到了不足兩米,澄藍色的水把他完全包裹了起來。然後在清脆的“劈啪”聲中,一層層冰晶開始凝結。
一個巨大的球形冰晶體形成了,它是那麼巨大,被困在中央的傑迪甚至在那透明的冰球中都看不清楚,只有那縮至極小的金色光球,還隱約反射出淡淡的光暈。
那個水幻化成的人相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但是笑容很快就凝結了,他那淡藍色的臉龐慢慢變的越來越白,最後通體透澈,幾近透明。
那變化,不是它自身引起的,而是對面那個巨大的冰球發出的強光映射的。驟然間,在毫無任何徵兆的情況下,冰球內出現了一道道絢麗無比的白光,迅速向外透射着,由於冰晶的折射,整條河谷上方亮如白晝。
“轟!”整個巨大的冰球炸裂了,無數的冰塊飛濺四方,那人臉的水柱也被砸散,重新化成磅砣的河水砸向河中。冰和水四濺動盪,傑迪完好無損地立在空中,束髮的帶子已經斷掉,一頭藍色的長髮向着天空的方向飛揚飄蕩。
河水重新凝聚,緩緩向天空升來,水柱的頂端再次凝聚成巴菲爾德的臉龐,那張巨大的嘴一開一合,古怪的咒語從那嘴裡發出來,他面前的河水不斷被汲取上來,水柱開始慢慢變形。
巴菲爾德的形象消失了,一條長達三十米的巨龍出現在空中,它身軀龐大,眼如燈籠、鱗片如盾、獨角如柱、利爪似刀,全身上下一片無比絢爛的天藍色。那對巨大的翅膀輕輕扇動着,龍體盤旋,將傑迪圍到了中央。
它是水凝結而成的一條龍,照理說除了物理攻擊不會附帶其他效果,可是傑迪分明看到了充沛的魔法元素在那水晶般的龍體內流淌,他的神情嚴肅起來,面對着這麼龐大的一條巨龍,而且身上充滿了詭異的魔法能量,這使傑迪產生了極大的壓力,他本能的想變身爲魔狼,用本體同它一搏。
但是,這頭巨龍是加菲爾德用神術幻化的,他的本體應該能感應到這裡的一切,傑迪還不想暴露自已的真實身份,想到這裡,那種莫名的衝動消失了,他鬆開握緊的雙拳,高高合攏起來舉到了空中,那柄長達五米的金色光劍再度幻現在他的手中。
“來吧!大祭祀,看我葬身魚腹,還是以劍屠龍!”
巨龍盤旋着,巨大的龍頭揚了一起來,一聲清越的長嘯,然後狠狠地俯衝下來。
“呀!”傑迪一聲斷喝,長劍一舉,向巨龍猛地撲了過去。
同那龐大的巨龍相比,他的身高還沒有一根龍鬚長,但他所表現出來的氣勢,卻象是要衝過去碾死一條爬蟲。
布坦尼城女王府的會客廳內,四十八名白衣祭祀環繞着巴菲爾德盤膝坐在地毯上,靜靜地坐在中間閉目凝神的巴菲爾德忽然悶哼一聲,仰面便倒。
“大祭祀!”伊麗莎白女王急急地奔入圈中,一把扶起了他。
加菲爾德坐起來,嘴角沁出了鮮紅的血絲,他搖着頭,喘息着苦笑道:“女王,我們都估錯了傑迪的真實實力,我彙集了四十八名白衣祭祀默祈的神力,還是沒能困住他。”
伊麗莎白女王緊緊咬着脣,她的脣幾乎也要流出血來。
加菲爾德憐惜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女王,這個賭局,也許你會輸!”
伊麗莎白女王的嘴脣上終於有一道殷紅的血絲流了下來,她顫抖着,雙拳緊握,忽然跳起來聲嘶力竭地叫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我給他這麼多,我不信掏出自已的一顆心給他,還贏不了海倫!我不比任何女人差,我不會輸!不會輸的!”
兩串晶瑩的淚珠順着她秀美的臉龐撲簌簌地滾落下來,摔碎在地毯上。
加菲爾德心疼的看着她,那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公主,現在卻那麼痛苦。
傑迪……似乎也不能怪他。他的心自己能懂,那是一個男人該做的選擇。如果傑迪選擇了女王而看着海倫姐妹去死,他也不配和女王在一起了,這真是一個難解的矛盾。
冰雪聰明如素素這樣的女孩,怎麼會看不穿這一點?只能說,是愛,矇蔽了她的靈智。
女王轉向門口,孤注一擲地啞聲喝道:“來人,在城外搭建絞刑架,出動城防軍團守護,把海倫、莉婭和那個狐女給我架上去,我要看看傑迪薩克爾怎麼向我揮刀!怎麼在我眼皮底下救人!”
說到後來,她的聲音已經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多洛雷斯和卡尼瑞兩位聖騎士就站在會客廳休息間的門口,看着女王情緒激動地衝出去,多洛雷斯不禁搖了搖頭,說道:“我終於知道甘蒂斯爲什麼一生不要女人了。女人這種生物的想法真是叫人難以理解。她們能爲了一個很奇怪的理由虐待自已,然後想象是別人在摧殘她。”
卡尼瑞乜斜了他一眼,說道:“聽起來,你好象很同情傑迪薩克爾?”
多洛雷斯攤了攤手,反問道:“你不覺得她們搞出的這種賭局很荒誕?她們分明是自已在折磨自已。可是更奇怪的是,女王是這樣、海倫公主也是這樣,一個個樂此不疲。一個女人這樣就是個大麻煩,如果四個女人都是這樣,那是什麼?”
卡尼瑞也不由得嘆了口氣:“那就是天大的麻煩!”
…………
那條河水幻化的巨龍被擊退,洶涌澎湃的河水便消退下去。
如同落潮一般,原來的河岸沙地以及野草叢中,留下了許多溼漉漉的水草,偶爾還能看到鱗光閃閃,那是擱淺在岸上的魚兒,在草叢裡徒勞地跳動。
“吧嗒!吧嗒!”很肥的一條魚不停地拍打着草地,彈到空中,尾巴使勁甩上幾下,然後再次落回地上。
那條粘乎乎的沾滿沙子的大尾巴已經畢加索大哥的臉上扇了好多次了,畢加索終於很不耐煩的伸出根手指頭使勁一彈,把那條魚彈出去好遠。
畢加索頭上戴着野草編織的帽子,兩隻小螃蟹因爲他的動作才驚覺這個不是做窩的好地方,於是慌慌張張地從上邊爬下來。
畢加索抻着脖子看看找到了一艘船,已經半河而渡的傑迪一眼,對莎莉絲特低聲道:“妹妹,你看到沒有,我發現傑迪身上有好多令人琢磨不透的秘密”。
“沒有關係,他身上這些秘密交給我來挖掘好了!”莎莉絲特躍躍欲試地道,傑迪方纔英武的雄姿可着實讓她的小心肝撲嗵了好久。
畢加索張了張嘴,輕輕嘆息了一聲,終於還是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來。他想說的是,方纔傑迪所用的分明既不是武技也不是魔法,那是神術,最正宗的神術。他知道傑迪是達吉神教的神使,但是達吉女神就算還活着,她也不是一個擅長戰鬥的神祗,從她那兒借來的神力怎麼可能如此了得?
但是……,他忽然發現,女人一旦戀愛,智商就弱的象個白癡一樣,所以伊麗莎白女王會提出那樣愚蠢的主意,海倫公主會同意那麼愚蠢的主意。而他的妹妹,視力明顯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