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帶着天賜來到一家客棧,兩人進店落座,點了些酒菜,邊吃邊聊起來。
天賜不喝酒,要了杯茶陪壯漢一起痛飲,一番推杯換盞後,壯漢有點喝高了,一時聊得興起,無話不說。
原來這漢子姓趙,單名一個簡字,競是鎮西王的一個貼身侍衛,此來桐原城來是爲了刺探軍情的,因此常常混跡於各種場所,交友廣泛,城內三流九教之人等都有相識。
天賜只說自己是幼時家貧,將他送至道觀當學徒,離家多年未歸,這次是專門回老家探望父母的。
“鎮西王自舉兵反朝廷以來,其實一直都未發兵東征,只是固守西域,想與北邊的反賊形成犄角之勢,與朝廷僵持。”
趙簡向天賜說到:“但近兩年,朝廷在北邊連連大捷,鎮北王宇文浩天敗逃北番,平定北方已成大局,最近有傳聞說,朝廷即將集結重兵平叛西域,鎮西王就是讓我等前來探聽此事虛實的。”
天賜說:“聽你這樣說,那這個鎮西王真是蠢笨之極啊,既已舉事,卻不出兵,坐看朝廷各個擊破,最終難逃被剿滅的命運啊。”
“鎮西王舉事是想匡扶朝廷,廢庶立嫡,與北方反賊不同,因此也不想與之坑哧一氣。”
“那鎮北王爲什麼要反朝廷呢?”天賜問道。
趙簡仰頭飲下一杯酒後說:“此事說來話長,且聽我慢慢與你說來。”
說是先皇帝武育王創立大豐帝國以來,天下大治,國泰民安,在武育王駕崩之前,因先皇后秦氏所生的太子武時正尚且年幼,就傳位於黃妃所生的,庶出的長子武時中,且昭告天下,新皇帝在繼位十年之後必須將皇位還給太子武時正。然而十年之後,皇帝並未遵從先帝遺旨,而是將皇位傳於了其子武北昆。此舉一出,天下難平,武育王的哥哥,鎮西王武育國率先起事造反,一是要廢庶立嫡,擁立武時正爲皇帝,二是要匡扶朝廷,剷除黃太后之黨羽勢力。
“坊間傳聞,大豐帝國第一大家族宇文氏家族,仰仗開國功臣宇文博之勢,把持朝政多年,一直覬覦皇位。爲了獲取皇位,將其女宇文明珠嫁於武時正,然而得知武時正未能繼承皇位後,竟然刺殺皇帝武時中,同時派鎮北王宇文浩天勾結番兵,謀反朝廷。”趙簡趁着酒意滔滔不絕地說着。
“繼位皇帝武北昆當即發兵掃平叛亂,誅殺宇文家族,追殺叛黨之首宇文浩天直至北境。可憐宇文大家族慘遭滅門之災,前後牽連受死之人競達五百多人。當時,就是提起‘宇文’兩字都讓人不寒而慄,噤若寒蟬。”
“還有件事,更是駭人聽聞!”趙簡很是神秘地繼續講到:“那本是太子妃的宇文明珠當時已懷上龍種,正待分娩。這個臨盆的女子競赤手空拳地將前來緝拿她的五個侍內高手擊殺三名,更是殺死殺傷朝廷官兵數十名,其武技之高超,已是匪夷所思,異於人類。最後被擊斃前,她竟然把自己剛剛產下的龍種生吃活呑,嚥下肚裡,以泄心頭之憤。”
“競有這等事情。”天賜聽了也是毛骨悚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宇文明珠跟宇文浩天是兄妹嗎?宇文浩天后來又怎樣了?”
“正是,宇文家長子浩天,本被封爲鎮北王,持重兵駐守北疆,都城在固橦關。叛亂失敗後,宇文浩天獨自逃回固橦關城,倚仗固橦關城高勢險,舉起反旗,與朝廷分庭抗禮。十多年來,朝廷一直派大軍圍剿,卻經年未能攻克制敵。雙方在北境內往來廝殺了近百回合,互不能勝。”
“這也是朝廷一直不能抽出身來平叛西域之亂的原因。鎮西王憑一已單薄之力與朝廷抗衡如此之久,競也無傷元氣。”趙簡又舉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鎮西王失策正在於此,不借時勢,趁朝廷空虛起而攻之,想坐看鷸蚌之爭,得漁翁之利。殊不知,這正是朝廷的緩兵之計,待完全平定北境之後,挾平叛黨之雄勢,舉全國之武力,到時候大兵壓境,西域危在旦夕,鎮西王命之不保矣,只可惜西域百姓又要難免塗炭之災啊。”天賜聞言搖頭嘆息道。
“兄弟此言甚是,只是鎮西王執迷不悟,只想借與朝廷對持之機,以圖向朝廷多討要些封地領土,到時候便可接受朝廷招安,偏安一隅,安享太平了。這次聽聞北亂將平,朝廷將舉重兵西征一事,才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趙簡說道從座位之上站了起來,來回踱着步。
“天下之事,你我還是少操點心好了。兄弟今晚就在此客棧與我同住吧。明日將這些銀兩拿去,好生置辦一些禮物,也好回家省親啊。”說着解開包袱,將剛纔賭坊所贏的銀兩悉數拿出交於天賜。
天賜急忙推辭:“趙兄厚愛,小弟心領,這銀子本也是你先前所輸,那能全部都給了我,我當時只是想借兄臺之手懲戒一下那些作奸犯科之輩而已。”
“那好,這些銀子一人一半,正如先前所說的,兄弟若是再有話說,就是瞧不起哥哥了哈。”說罷將銀子刨作兩堆,一堆有將近五六兩之多,將其中一堆裹好了交與天賜,天賜不好再推辭,只好收了。
用完晚飯,兩人見天色已不早,就一起進了房間,趙簡讓老闆來加了牀鋪和被蓋等用品,兩人就分牀而睡。
兩人躺在牀上,也是相談甚歡。天賜想到第一次到桐原城就能認識這麼一個知曉天下大事的人物,又性情相近,話語投機,也是難得,心下十分高興。兩人臥談直至夜半三更以後,才相繼入睡。
第二天一早,天賜去街上買了一大堆玩藝兒,又僱了輛馬車回來。到客棧房間收拾停當後,便上前與趙簡告辭。
“兄弟探望父母回來後,還要經過此地吧,到時候一定來找哥哥哈,我就在此等候哦,說好了,不見不散啊。”
“行,待我從鄉下回來後,定會再來拜會兄臺的。”說罷,就告辭出來,下樓上了馬車,向着家鄉方向出發了,正是滿載而歸,一路春風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