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司爵走出咖啡廳,剛要離開,看到安以諾蹲在路邊,身子搖搖欲墜,皺了皺眉,猶豫了下,還是大步走過去,“你怎麼了?”
“爵,”安以諾昂起頭,一張臉慘白如紙,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滾落,雙脣更是微微顫抖着,“我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費司爵盯緊她,似乎想要看出那張臉上有沒有做戲的痕跡,可當他看到她身下慢慢流出的血時,倏然一震,“你……”他一咬牙,立即將她抱起來,朝醫院裡跑去。還好這裡離醫院很近,不過就是穿條馬路。
安以諾靠在他懷裡,揪住他的衣襟,“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出事了?不要……”她的眼淚無助的涌出,第一次,她感覺到了心慌害怕,她不想失去這個孩子,真的不想!
費司爵眉頭緊繃着,衝進醫院後,就叫來醫生。
將安以諾放到病牀上,她仍是緊緊抓住他,不肯撒手,“爵,我不管你怎麼看我,但這個孩子是無辜的,你不可以不認他……不可以……”
她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費司爵沒說話,輕輕的,抽出自己的手。
這時,醫生過來,將她推進病房。
“爵……爵……”
安以諾斷斷續續的呼喊聲傳了過來,虛弱無助得不禁令人爲之動容。然,經歷過那次更爲慘烈的畫面,費司爵只會回憶起另一個女人無助到近乎絕望的樣子。不過,對安以諾,縱然再恨,他仍是沒辦法做到陌生人一個。畢竟,她捨命救過自己,同時,她肚子裡的孩子……
不願再多想,他靠着在牆上,頭抵在牆壁上,慢慢斂下眸。
不大一會,醫生走出來,“孩子保住了。”
“哦。”他應了一聲,沒有多餘的反應。
“病人需要休息,要注意情緒,不能再激動了。”
醫生離開後,他想了下,掏出電話。長時間的等待,另一頭總算傳來夏藍的聲音,“費司爵,你去哪了?”
“你那裡怎麼樣了?”他問。
“哦,全都搞定了。”夏藍倏爾敏感的問,“你呢,出什麼事了?”
“有點小事,”他頓了下,又說,“我在醫院,以諾暈倒了,我……送她過來的。所以,耽誤了點時間。”
對面停頓幾秒,語調放緩,“爲什麼告訴我?”
他無奈的撫了撫眉心,老實回道,“我不想你誤會。”
“有什麼關係,不管你還是她,都與我無關。好了,我還有事,先掛了。”夏藍不再多說,直接掛斷。回過頭,正對牀上那個直勾勾盯住她的老人。
夏藍嚇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蒼白着臉色,湊近,“老先生,您……認識我嗎?”
“廢話。”安頌柏白了她一眼,坐在牀上,活動下四肢,“哎喲,每天都躺在牀上,累死我把老骨頭了。”
夏藍狐疑的走過去,伸出兩根手指送到他眼前,嚴肅的問,“這是幾?”
“啪~”
安頌柏沒好氣的拍開,“丫頭,你說誰二呢?別以爲我不在國內,就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夏藍摸摸被打痛的手,這才相信他真的清醒過來了,她又驚又好笑,“老先生,您這是唱的哪出啊?您醒得也太及時了吧?”
“哼哼,”安頌柏撇了撇嘴角,蒼白的臉色仍是掩不住的憔悴,但他的氣色看上去卻不錯。如炬雙眸闔了闔,“最近,發生很多事了吧?”
“哦,也沒太多。”夏藍避重就輕,“就是某人的交通意外,差點連累到一名有爲律師。”
安頌柏斜眸睨睨她,不着痕跡的問,“我孫女要送我去美國,你爲什麼要攔下呢?你就不怕她找來這裡?到時候,你可就是綁架犯了。呵呵,依聖安的實力,你可是鬥不過的。”
“聽您這意思,您好像很清楚身邊發生的一切。”夏藍敏銳的察覺到重點,兀自猜測着,“老先生,咱們別繞彎子了。坦白講,您是不是早就醒過來了?”
安頌柏掩去眸中精銳,淡淡的說,“有時候,閉上眼睛反而能看清更多事。”
夏藍微微怔了住,此時此刻才發覺,這位老人遠比她想像中要厲害得多。能夠以華人身份在美國乃至整個東部創造商業神話,他絕非泛泛。她也不打算瞞着什麼,直接說道,“您別怪我多管閒事,反正,我就是不放心把您交給您孫女。”
一句充滿病垢的話,卻讓安頌柏盯緊她,那莫測難猜的目光,充斥幾分動容。轉瞬,他垂下頭,靠在牀頭,“肖益是怎麼死的?”
夏藍抿了抿脣,“是……”
“我要聽實話。”
深吸一口氣,夏藍照實說,“表面上看,是因爲槍傷。不過,我調查過,死亡原因絕不是這個!”言外之意,無非他殺。
安頌柏的情緒沒有多大起伏,見慣風浪的大將之風,令夏藍不由得暗自佩服。
“丫頭,說吧,你懷疑誰?”
這個問題讓夏藍愣住了,“還要說我講實話嗎?不會招來殺身之禍?”
安頌柏白了她一眼,“廢話。你什麼時候也學得這麼狡猾了?”
夏藍聳聳肩,“這可是您讓我說的。”她靜默片刻,口吻清淡無起伏,“除了您那寶貝孫女安以諾,我分析不出第二個人。”
“以諾……”安頌柏閉上雙眼,佈滿細必皺紋的臉頰上,是淡淡的失望之情。再睜開時,那裡又是清明一片,“喂,丫頭,我醒過來的事,不許告訴任何人。”
“沒問題。”
“還有,我腦子裡長了個討厭的東西,常常會害得我頭痛,你去給我搞點罌粟花回來。”
夏藍驚住了,“那會成癮的。”
安頌柏把眼睛一瞪,“怕什麼,老子曾經自己動手在骨頭裡挖過子彈,什麼沒見過?!”
夏藍趕緊點頭,“成。”
“對了,”安頌柏又躺了下來,漫不經心的說,“把費司爵那小子給我叫來,我有話要對他講。”
“叫他幹嘛?”夏藍別開臉,明顯不想再提這個人。
安頌柏闔了闔眸,睨她一眼,“我相信那小子。”隨即,翻了個身,面朝裡,“還有你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