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元橋下老王家的臭豆腐,起碼有二十多年的歷史了,老王夫妻倆明顯老了很多。他們家生意一直很好,不過,也只有在這個點買臭豆腐纔不用排隊。
凌墨寒遠遠地就看到她下了車,朝着三元橋下走去,那一刻,心是悸動的,她起碼沒有忘掉這段回憶。他一時激動地上前。
“喲!凌先生,您來啦!”,這時,只見賣臭豆腐的老王憨厚地對着念昔身後走來的凌墨寒親切地問候道,看樣子凌墨寒是這裡的常客。
戴着墨鏡的他對老王淡淡地點頭。
濃濃的臭豆腐香味掩藏了那股男性氣息,熱切等待着臭豆腐的念昔並未意識到凌墨寒的靠近溴。
他安靜地站在她的身後,此刻,他只要伸出雙臂就能將她纖細的嬌軀擁進懷裡,就像許多年前一樣,同她一起等待臭豆腐出鍋。
“今天幾份?”,老王的老婆邊裹着麪包渣,邊憨笑着問着凌墨寒。
凌墨寒沉默着,只豎起了一根手指禱。
良久,念昔隱隱地感覺有人站在她身後,她的身子本能地挪動了下,一股奇怪的感覺竄起,她轉首,墨鏡後,正對上一道高大的,令她眉頭蹙起的身影。
“大叔,對不起,我趕時間!”,念昔說完從皮夾裡掏出十塊錢,放在桌上,挪動腳步就要離開。
轉首時,也正對上凌亦鋒那張染着怒意的臉。凌亦鋒停好車才趕過來,誰知竟然看到了凌墨寒,他便快速跑來。
“小姐,這錢拿回去——”
凌墨寒本能地伸手,擋在她的面前,她的冷漠和逃避,令他心裡有些受傷。
“怎麼了?!”,凌亦鋒上前,大手用力地揮開凌墨寒的手臂,將念昔拽進自己的懷裡,手臂親暱地扣上她纖細的腰,佔有性地擁着她,像是對凌墨寒宣示所有權!
墨鏡之後的深眸狠戾地瞪着凌亦鋒擁着她的樣子,她沒有推開,凌墨寒嘴角抽搐。
“沒什麼,我們走吧——”,念昔微笑着開口說道,蛤蟆鏡遮住了她的面部表情。
“小姐,你的臭豆腐好了,還要嗎?”,這時,老王將新出鍋的,炸得金燦燦的臭豆腐放在老伴手裡的銀色放着調料小盆裡,老王的老婆對念昔問道。
“要!”,凌亦鋒開口,大聲道,那雙凌厲的眸子挑釁地看了眼凌墨寒。
念昔任由他擁着,嘴角擎着微笑,沒看凌墨寒一眼。
“放辣椒嗎?”
凌墨寒:“一點點!”
凌亦鋒:“不要!”
兩個男人同時開口,念昔僵硬着,心口微微一顫,“王嬸,不要辣椒了——”,還是微笑着開口,明白凌亦鋒知道她胃不好,不能再沾一點點辣的。
她的話,令凌墨寒心口狠狠一顫,他以前也不讓她吃辣椒的,她卻說,不放一點辣椒的臭豆腐一點都不好吃。而現在……
老王夫婦倆看着這一幕,面面相覷着,他們仔細地打量了下念昔,雖然她戴着墨鏡,但剛剛凌墨寒那麼說,這時,猜到這個女孩是誰了。
“原來是念唸啊——”,王嬸心直口快地就說了出來,念昔的笑容有些僵硬,淡淡地點頭,老王拍了下老婆的手臂,示意她別多嘴。
凌墨寒的心卻是觸動的,一股痠痛從心底蔓延,然後將整顆心臟包裹住,那樣,狠狠地抽搐。
想過放手嗎?
想過,但不甘。他知道,如果真能放下,早在十八歲的時候,就已經能把她從心裡剔除了!
她就真的忘掉那些情與愛,投入別的男人懷裡了,真的就不愛了。一想到她真不愛了,凌墨寒心口就如被刀剮了般,撕心裂肺地疼,令他呼吸都變得困難。
“謝謝王嬸!”,從王嬸手裡接過一次性餐盒和零錢,微笑道。
凌亦鋒緊擁着她就要將她拉走。
“慢走,趁熱吃!”,王嬸又笑道,雙眸打量着念昔那纖細的背影,“這丫頭,真有氣質!”,多嘴地又說了句。
念昔只是笑着,轉身,完全無視凌墨寒的存在,迫不及待地打開餐盒,“真香!”,邊走就拿着牙籤迫不及待地挑了塊粘着醬的臭豆腐,塞進嘴裡。
“我也要吃!”,凌亦鋒像個孩子一樣,大聲撒嬌道。
“自己不會挑啊!”,反應遲鈍的念昔白了他一眼,呵斥道。
“你挑的香嘛,寶貝,快點!”,凌亦鋒又扯開嗓門地說道,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傳進凌墨寒的耳畔,即使他沒回頭,也能想象出那幅親暱的畫面。
念昔挑了塊臭豆腐放進凌亦鋒的嘴裡,“怎樣,好吃吧?”,凌墨寒忍不住轉首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嗯!真香,在英國可吃不到這麼好吃的!”,凌亦鋒大聲道,“再給我一塊!”,兩人的聲音漸漸走遠。
“不要!就剩幾塊了,不要給你!”,念昔寶貝似地看着那幾塊臭豆腐,說道,這時,凌亦鋒從她手裡搶過盒子,她不顧形象地追着他……
凌墨寒就那麼呆愣着,看着這一幕。
“哥——把臭豆腐還給我——”
“念念,你追啊——追到就給你——”
腦子裡浮現起那遙遠的畫面,和對話。心口,撕心裂肺地抽搐着,有種物是人非,滄海桑田的感覺。
此刻,他們兩人不顧形象地在三元橋上追逐,而她,自始自終沒看他一眼。
她就像是一隻斷了線的風箏,從他手裡脫離了,他在原地握着線圈,她卻回不來……
“凌先生,我們沒想到你們早就分手了——”,王嬸的話將凌墨寒的思緒拉回,墨鏡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薄脣微抿。
“死老婆子!就碎嘴!”,老王瞪了眼多話的妻子,王嬸低下頭沒再言語,將凌墨寒的那份臭豆腐打包好,“還是老規矩,只放了一點點辣椒!”,王嬸親切地笑着,他木然地接過,離開。
“凌亦鋒!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喜歡吃臭豆腐呢!”,車上,念昔繫好安全帶後,瞪着凌亦鋒氣惱道。
“英國賣的臭豆腐那是真臭,你又不是不知道!”,凌亦鋒白了她一眼道,“再說了,哥剛剛不是在幫你麼——”,凌亦鋒邊開車,邊嘀咕道。“有什麼好幫的!”,她氣惱道,雙眸看向窗外,她不認爲凌墨寒會有任何的在意,因爲他從來就沒愛過她!
在念昔心裡,凌墨寒從在孤兒院遇到她,一切就都是在演戲,那麼以前的那些所謂的美好回憶,都是虛僞的……
剛剛去買臭豆腐也只是一種記憶的本能罷了,畢竟她是真愛吃的。
“死女人!你就沒心沒肺!”,凌亦鋒氣憤道,心裡爲剛剛報復了凌墨寒一下而微微得意,同爲男人,他剛剛當然感覺到了凌墨寒渾身的敵意。
“沒心沒肺多好啊,一心無掛礙的……”,她慵懶地開口說道,大喜大悲的那種感受,她不喜歡!她喜歡自己現在的這種平緩的心境。
凌亦鋒扯了扯嘴角,沒再說什麼。
他覺得念昔現在就是在刻意地逃避一些什麼,以至於活得有些像行屍走肉,沒有真實的情緒流露出來。以至於,他也走不進她的心裡!
《忘.情》的電影票房出乎他們的意料,影評口碑也出乎意料,甚至念昔在大衆眼中的形象也從一個花瓶,演變成了實力派。
外界對她的評價,她並不在乎,在a市依然會參加大大小小的活動,也在按流程走,面臨的最多問題還是她的感情問題,媒體紛紛猜測凌亦鋒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每當被問到這樣的問題,她也聰明地跟他們打太極。
凌亦鋒來a市並未閒着,他在忙碌着對中國市場的調研,不想放過中國的這片市場。
這天,念昔在出席商業活動時,遇到了久違的,藍沐宸。
“念念——”
“藍總,還是叫我蕭蕭吧!”,念昔微笑着打斷藍沐宸的話,態度疏離地道。
“念念!何必這樣強迫自己忘掉,強迫自己對外界充滿防備?!是凌墨寒傷了你,但你也不可以把全世界否定掉!”,酒店後花園,偏僻的角落裡,藍沐宸對念昔心疼地勸道。
“藍總,你多慮了,謝謝你曾經對我的照顧,我只是想說,現在我是蕭蕭,我的表達方式,爲人處世的態度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蕭念昔了!”,念昔看着藍沐宸,淡笑道。
“念念!我真的心疼你!”,藍沐宸忍着心口的疼,一把將她扯進了懷裡,緊緊地抱住,這七年,他也在找她,全世界地找,卻鳥無音訊。
他也知道,他對不起念昔,在她最困難無助的時候,他卻沒能陪在她的身邊,幫助她,照顧她。
“藍總!你放開!”,念昔劇烈地掙扎,低聲喝道,生怕被狗仔拍到,她也更不想和藍沐宸有任何牽扯,直覺告訴她,藍沐宸和那個張藝璇是有瓜葛的。
凌墨寒剛從前庭出來,就看到了角落裡的這一幕,看着藍沐宸將她抱在懷裡,心口一陣憤怒,大步上前。
這時,藍沐宸也終於鬆開了她,只見她朝着這邊走來,他回身。
“啊——”,身體被人一把扯過,嘴被捂住,她掙扎,然,那人卻把她挾持着進了一間黑漆漆的房間。
“你——唔——”,她剛要開口,雙脣又被狠狠地堵住,這次,是一張混合着濃烈的男性氣息和淡淡的菸酒味的脣!
雖然看得不是很清楚,她也知道是誰!
剛剛在活動上,他始終和自己都是保持距離的,她以爲他會放過她的,沒想到,他還是沒忘記糾纏她!
貝齒惡狠狠地用力一咬,狠狠地咬住他的脣,他卻不鬆開,拼命地吸允着那股鹹澀的血腥,想匹以嗜血爲樂的狼!
她的身子被他抵在牆壁上,四肢被他纏住,她根本動彈不得。
只能咬,用盡全力地咬他,帶着憤恨,帶着惱怒!
凌墨寒,你真的以爲我還是以前那個任你玩弄的蕭念昔嗎?!
“嘶——”,他終於鬆開了她,幽暗裡,長指緊扣住她的下巴,薄脣在她的脣邊吐氣,“藍沐宸可以,那個凌亦鋒可以,我就不可以?!”,他發狠地低吼道。
“就算我人盡可夫,也不會稀罕你!”,她開口,冷聲嘲諷道。
無所謂,他把她當成妓|女了,她就順着他說。
“蕭念昔!”,她的話,令他的心狠狠地抽搐,憤恨地瞪視着她,此刻真的很想和她同歸於盡!
“還想報復我嗎?儘管來吧——”,她無謂地瞪視着她,淡淡的光線從窗外透進來,她看不清他的臉,但能夠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凌厲!
尤其是此刻,他狠狠地掐着他的下巴,感覺骨頭快被他掐碎了,那般灼痛着!
“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他突兀地開口,聲音裡夾着顫抖,頹然地鬆開她。
“這還得感激你凌總啊,凌墨寒,我真要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教會我什麼是成長!黑暗裡,她斂眸,依然似是嘲諷地說道,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摸索着朝着門口走去。
“我媽媽是被蕭靖之強|暴後,自殺的!六歲的時候,我眼睜睜地看着他那麼做的,看着我媽跳樓!”,在她快要打開門時,他突然大吼着說出這從不說出口的事情。
現在,對她說,想告訴他,他內心被仇恨折磨的痛苦,想讓她起碼不要那麼怪他的報復。
念昔握着門把的手,稍稍僵硬了下,“那麼,凌總是還想要報復我嗎?”,她冷冷地說道,他這麼說,不就是想提醒她,她是他仇人的女兒麼?
或者,再加一句,安安是他恩人的女兒,他愛的是安安。
只是,這些話對她來說早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是,蕭念昔,我真想毀了你!想殺了你!你知不知道?!”,愛一個人,得不到,就真的想把她毀掉!此刻,她的冷漠,她的疏離,令他受傷!
他大吼,彷彿是要把心裡鬱結的痛全部吼出來,這樣才痛快很多。
最怨的,最在乎的,是她已經不愛他的事實。“隨便你。”,她冷冷地說完,開門,大步離去。
原來他還是那麼恨她,恨不得要她死呢。念昔在心裡冷哼着想,出門時,又在拐角處遇到了一臉陰沉的安安。
“蕭念昔,你離他遠點!別像你媽一樣做一個令人不齒的第三者!”,安安走近時,在她身邊狠狠地說道。
“凌夫人,我也是有潔癖的,自己穿過的髒襪子不會再穿第二次……”,念昔皮笑肉不笑地嘲諷道,說完,大方地離開。
只見安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愣在那。
她的意思是,凌墨寒是她穿過的髒襪子,她不屑要,但也在變相地提醒安安,凌墨寒是一個髒掉的男人,一隻被她揀去當寶貝的髒襪子。
蕭念昔,你還真是不一樣了呢,說話都這麼句句帶刺了!
安安瞪視着那抹遠去的黑色背影,在心裡憤恨地想。
“啊——”,凌墨寒再次在噩夢中驚醒,夢裡,他又夢到母親死的時候,那血淋淋的一幕。太陽穴如針扎般刺痛着,他懊惱地晃了晃腦袋。
這時,手機鈴聲也急促地響起。
“喂——”
“總裁,不好了!你,你看今天的報紙沒?還有互聯網——”,喬安那焦急的聲音響起,凌墨寒蹙眉,只覺得這喬安越來越不沉着了。
“沒看!什麼事?!”,凌墨寒沉聲道,從牀上下來。
“蕭念昔!蕭念昔八年前的豔|照不知怎麼又被爆出來了!網上到處都是,還有今天的各大報紙娛樂版……”
喬安的話,令凌墨寒怔怔地立在原地,心臟再次被狠狠地震了震,一如八年前的某個早晨。
“誰幹的!當年不是全部被清除掉了嗎?!”,良久,他才反應過來,當年念昔的豔|照只在網上出現了二十分鐘,就被他全部刪掉了。
那些底片也早就被他毀掉了,現在怎麼又會——
“總裁,互聯網咱怎麼可能控制得了——”
喬安還沒說完,凌墨寒已經掛斷了電話!
“凌亦鋒——今天的報紙呢——”,念昔下樓,沒想到凌亦鋒比她早起,而且還做了一桌豐盛的早餐,念昔坐在桌邊,習慣性地要看報紙。
“吃飯呢!看什麼報紙!”,凌亦鋒瞪着她,呵斥道,臉上卻染着不自然,念昔也沒有察覺。
念昔也沒再要,氣呼呼地白了他一眼,吃飯。
“凌亦鋒,我筆記本呢?”,今天一天她都沒事,早飯後,念昔坐在落地窗邊,發現自己放在那茶几上的筆記本電腦不見了,對正在刷碗的凌亦鋒問道。
“我昨晚拿去玩dota了!”,廚房裡,凌亦鋒的臉色僵硬了下,隨即,大聲道。在那些照片沒刪掉之前,不可以讓她看到。
同樣的傷害,她不能再遭受一次了!
凌亦鋒在心裡想。
“喂!你自己不是有電腦嗎?!配置比我的高太多,怎麼可以拿我的筆記本玩遊戲呢?!”,念昔在廚房門口氣惱道,說完,就要上樓找自己的筆記本去。
“你回來——”,凌亦鋒不顧手上還有清潔劑,一把扯過她的手臂,將她朝着廚房拖去。
“凌亦鋒!你幹嘛!衣服都被你弄髒了!”,念昔氣惱的看着身上沾着的泡沫,大聲道。
“刷碗!陪我一起刷碗,憑什麼我今早做飯,還要我刷碗的,沒天理!”,凌亦鋒拉着她的身子,板着臉說道。
“那是你自願的,我可沒要你做飯!”,念昔氣呼呼地反駁道。
“蕭蕭——”,這時,從門外傳來丁丁的聲音,念昔連忙掙脫凌亦鋒,朝着門外跑去。
“艾米,丁丁,你們怎麼來了——”,念昔微笑着上前,有些疑惑地問道,凌亦鋒急匆匆地衝了出來。
“蕭蕭!你沒看今天的新聞——”
“丁丁!”
“丁丁!”
艾米和凌亦鋒同時開口,打斷她的話,而念昔則一臉莫名地看着反應異常的凌亦鋒,和艾米。
隨即,她邁開腳步,朝樓上走去。
“丫頭!”,凌亦鋒心急地大吼,念昔卻沒回頭。
直覺告訴她一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艾米姐,我是不是——”,丁丁抱歉地看着艾米。
“呼——她遲早也會知道的……”,艾米呼了口氣說道。
剛打開電腦,就跳出來新聞框,“蕭蕭陳年豔照二次曝光……”,一幅幅被打了馬賽克的照片曝光於眼前,念昔呆愣着看着。
內心說不上是什麼感覺,腦子裡募得浮現起凌墨寒昨晚說過的狠話,她的嘴角扯起一抹詭異的笑來,原來,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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