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夜,安靜的病房裡只有她一個人。
放下手裡的《羊皮卷》,起身下了牀,走到窗邊,靜靜地對着黑漆漆的窗外發呆。凌亦鋒剛剛來過電話,她好不容易找了理由才說服過去。
如果讓他知道她要捐骨髓一定會阻止的。
無論患了白血病的是不是小小,無論小小是不是凌墨寒和安安的孩子,她都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無所謂善良不善良,高尚不高尚,只是覺得自己的生命已經這麼糟糕了,爲什麼不做點能夠讓別的生命延續的事情?
“蕭小姐,請過來打針!”,這時,一位身形高大戴着白色口罩的男醫生進門,對站在窗口的念昔沉聲道。念昔因爲這位醫生的無禮而蹙眉,也因爲是名男醫生而感覺詫異汊。
“醫生,剛剛護士來不是已經爲我打過針了嗎?”,念昔上前,防備性地看着醫生面前的工作牌,她疑惑着問道。
“這個針劑是必須我們醫師打才行……”,那男醫生沉聲道,伸手就粗魯地捉過念昔的手臂,擄起衣袖。
念昔看着那雙黝黑的,粗糙的大手,心裡起疑。她看過醫生的手,一般都是很白的,而且很修長…朕…
但此時,那醫生已經將配好了針劑,在她的胳膊上粗魯地擦了擦酒精,然後就要戳進,“等等!”,念昔大聲喊道。
“你給我打得什麼藥?!”,念昔厲聲道,那醫生頓了頓,捉緊她的胳膊,就要扎進去。
“頭孢?!”,念昔大聲道,“不!我有哮喘對頭孢過敏!”,一陣刺痛,念昔揮手就要打開醫生的針管,擡首時,對上那醫生的一雙狠戾的眸子。
“嘶——你是誰?!”,她揮起牀頭櫃上的書,朝着那醫生的臉砸去,然而,一劑針劑早已注射完。
“蕭——”
“嘭——”
“念念!”,這時,病房的門被人踢開,只見一臉焦急的凌墨寒衝了進來,他大步上前,那醫生鬆開念昔的手,推着手推車就要離開。
“你站住!你不是醫生!”,念昔衝着那醫生的背影大吼,凌墨寒意識到,連忙上前,擡腳朝着那醫生揮去,然,那醫生拿起藏在手推車上的匕首,朝着凌墨寒揮去。
“小心——咳咳咳——咳——”,念昔剛開口,只覺呼吸變得困難,一張小臉瞬間慘白,她捂着心口難過地咳嗽起來。
強烈的窒息感令她心慌,更心慌的是,看着凌墨寒和那個假醫生扭打在一起,他的西服上被劃破好幾道口子。
凌墨寒見念昔哮喘病發作,失神,“啊——”,那假醫生趁機劃了他一刀,踹了他一腳,跑了出去!
“念念!”,凌墨寒吃痛地從地上爬起,衝到她的面前,連忙抱起哮喘病發作的她,朝着門外跑去。走道里,他瘋了般地大吼,不一會,有醫護人員出來,將念昔送去搶救。
“總裁!”,喬安帶着人才趕過來!剛剛他得到凌墨寒的消息,說蕭念昔可能有危險,叫人立即趕來醫院。
凌墨寒是挨個挨個病房找,才找到念昔的,沒想到,他還是晚來了一步!
“叫人把安安看住了!”,凌墨寒劇烈地喘息,沉聲道。這幾天,他和安安幾乎形影不離去找“他們的孩子”,其實,他是跟着安安做臥底,也知道根本不存在他和安安的孩子。
“是!可是總裁,您快去包紮傷口吧!流了這麼多血了!”,喬安看着凌墨寒,焦急地說道。
凌墨寒擺擺手,雙眸緊鎖着搶救室門口。沒想到安安竟然這麼惡毒!要置念昔於死地!
念昔很快被搶救過來,被推出手術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見着凌墨寒她微微蹙眉,什麼也沒說,任由護士將她推回了病房。
凌墨寒包紮好傷口後,又去了念昔的病房,見着他,她本能地豎起防備,“這裡不歡迎你!”,她冷聲道,無視他胳膊上的傷。
竟也懷疑剛剛的事情是不是他又在演戲。
“怎麼?認爲我又在演戲?”,凌墨寒忍着心口的刺痛,開口,嘲諷地問道。
念昔轉首,不看他。
“蕭念昔!你以爲你是聖人?你以爲給小小捐骨髓,我會感激你?!你以爲做了這樣的好事,外界就會把你這個脫星的頭銜剔除掉?!”,凌墨寒走近,一臉嘲諷地瞪視着念昔,厲聲道。
他的話,令她氣憤,“凌墨寒!我不屑你的感激,也不屑外界怎麼說我!我捐不捐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沒關係!你滾出去!”,她在他的心裡就那麼不堪呢!
不過,她不在乎!
凌墨寒心口狠狠地抽搐了下,表面上依然那副冷嘲熱諷的樣子,“那我也可以代小小拒絕接受!蕭念昔!少給我裝聖人!”,凌墨寒冷冷地說完,就要離開。
“凌墨寒!你還是不是一個父親?!小小不手術會死掉的!”,她衝着他的背影,大吼!
“她不是我的女兒!我憑什麼要管?!”,凌墨寒轉首瞪視着她,厲聲道。讓自己的形象在念昔的心裡更加不堪。
念昔呆愣住,怔怔地看着凌墨寒,不是他的女兒?
“是不是你的女兒,我不關心,凌墨寒!你要是這麼對一個無辜的孩子,會遭報應的!這骨髓我捐定了!”,念昔瞪視着他,厲聲吼道。
不是他的女兒,他就不關心了?任她自身自滅了?!凌墨寒!你的良心哪去了?!這還是你嗎?!
蕭蕭,你別忘了,他本來就是一個無心的男人!念昔忍着心口咆哮的疼痛感,對自己勸道。
凌墨寒心口一痛,只覺得她太傻,爲什麼這麼傻?這麼善良?!讓他情何以堪?!和她相比,他簡直就是地上卑微的塵埃……
他其實很想說,捐骨髓會對她的健康產生影響!但,沒法這麼說出口,只能以這樣激烈的方式。“我是小小的監護人,我有權不接受!”,凌墨寒又低聲喝道。
“凌墨寒!你真是垃圾!”,念昔激動地衝着他的背影,大吼,語氣裡盡帶着嫌惡!
他的心狠狠地絞痛了下,深吸口氣,出了病房。
念昔氣急地扒了扒自己的頭髮,“我以前怎麼會愛上這麼一個人渣?!”,她恨恨地反問着自己,想起凌墨寒,只覺得噁心!
兩個人就這麼,漸行漸遠,他留給她的曾經算是美好的回憶也都蕩然無存了,再想起他時,竟然覺得,噁心。
“你們攔着我幹嘛?!我要去醫院看小小!”,安安剛要出門,竟然被兩名凌墨寒的保鏢攔住,說是她不可以出門。
安安心裡一驚,難道是凌墨寒懷疑了?!
不可能的啊,這幾天他對她可好了!
“這是先生的吩咐!”,兩名保鏢冷聲道。
“太太——您還是明天再去吧——”這時,張媽拉住她,對她使了個眼色,說道。
安安連忙進屋,張媽將門關好。
“張媽!怎麼辦?!我出不去了!凌墨寒一定是發現什麼了?!我就說嘛,他最近怎麼這麼反常!”,安安握着拳頭,咬牙切齒道。
“急什麼!等太太那邊的吩咐!”,張媽瞪了她一眼,沉聲道。
這會兒正好張媽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接過,不一會兒,拉着安安出了後門。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走了!我的財產還沒拿到手呢?!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安安沒想到張媽竟然要她逃跑,安安哪肯甘心!
“你不甘心,聽說凌墨寒已經報警了,警察已經在路上了!只要凌墨寒想辦你,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張媽瞪着安安,沉聲道。
安安的大腦轉了轉,覺得張媽說得挺對的。
只要凌墨寒豁出去,不顧自己的名譽,要將她治罪,她必定坐牢,但是他對自己不會那麼絕情的吧?
“我不——”
“警車?!”,這時,安安正要猶豫,一道道急促的警笛聲響起,張媽連忙說道。
“還不快跑?!”,張媽將安安的包丟給她,大聲喝道。
“啊——”安安不甘心地看了眼前門,還在猶豫,但張媽好像是故意的一樣,將她推開,自己撞上了牆壁。
安安大驚,如果讓警察認爲是自己推了張媽……
沒再多想什麼,她撒腿就朝着後院跑去——
張媽見她跑了,得意地笑了笑,“啊——警察!救命——救命——”,隨即痛苦地哀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