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愣愣的看着沈臨風，過了好久才發出微弱的聲音。
“沈，沈臨風？……”
“楚楚……”沈臨風勉強擠出了兩個音，卻發現說話時，有些氣力不濟，甚至快沒有力氣抱緊楚楚，就連身子都快有些支撐不住。
因爲太痛。
這種痛，不單單只是身體被擊破那種受了外傷的劇痛，還有從身體裡面發出的絞痛。
就彷彿是內臟被人狠狠的紮了一刀，不對，是紮了好幾刀，是那種割裂的痛。
痛的是沈臨風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他卻勉勵睜着眼睛，看着楚楚，見到她滿臉的驚慌，他很想去給她安慰，很想撫摸她的臉，卻發現連擡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楚楚，別怕！”他有些費力的又喊了一聲，高大的身子終於扛不住，軟軟的就要倒下。
楚楚急忙扶住他的身子，卻發現自己微弱的力氣，根本架不住沈臨風高大的身子，也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最後無奈的隨着他一起跌落在地上。
“沈臨風，你不要嚇我，沈臨風！”
楚楚急得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從正面看，沈臨風並沒有任何的事情，可以說，除了他的臉色煞白以外，沒有任何外傷。
但是，楚楚卻知道剛剛那一槍肯定是打中他了。
她下意識地伸手在他背心上摸了一下，然後就感覺到手心沾上了溼潤、溫熱的液體。
轉眼看過去，就發現掌心上全是鮮紅的血液，上面還帶着溫度……那是沈臨風身上流下來的血。
全是血！
“沈臨風！”
見到沈臨風流了這麼多血，楚楚更是慌了神，她其實知道沈臨風是受了傷，受了很重很重的傷。
因爲陳蘭開的那一槍，太近了，不可能躲過。
但是楚楚卻不知道該怎麼做，看見沈臨風這個樣子，整個人都慌了神，六神無主的，都不知道該幹什麼。
而且看見沈臨風這個樣子，楚楚很害怕，怕沈臨風也會像馨兒那樣，跟自己說着話，過一會兒就再沒有呼吸。
她戰戰兢兢的吼道：“沈臨風，你不能有事，也不能嚇唬我。”
“楚楚……”
沈臨風有些費力的抓着楚楚的手，見到她這麼慌亂的樣子，他很心疼，也很着急，很想給她安慰，很想抱她，很想跟她說：不要慌，不要怕，我在你身邊……
但是，抓着她的手他都已經很費力了，何況再跟他說那麼多話。
“別怕。”他有些費力的擠出這兩個字，勉強的想對他笑一笑。
楚楚搖頭，見到沈臨風這樣虛弱的樣子，急得一下子哭了起來，眼淚鼻涕全都往下落。
可她卻顧不得那麼多，淚眼婆娑的盯着沈臨風，也近乎下意識的將他的肩背攬在懷裡，緊緊的抱着他。
“沈臨風，我告訴你！你不能出事，你不能像馨兒那樣，你要是敢像馨兒，我就，我就跟你離婚……我以後都不要跟你過日子，我再也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她邊說邊搖頭，也不知道是想讓自己安靜下來，還是想反駁沈臨風的某些意思。
沈臨風看着她這樣，很着急，也很心疼，卻老半天都沒有說上一句話來。
因爲身體太痛，呼吸太困難，他現在覺得看她一眼都是奢侈的，也是費力的。
“你聽到沒有！沈臨風！你要是敢死，我就跟你離婚！”楚楚心慌意亂的強調着，表情像個被丟棄的孩子一樣，很是無助。
沈臨風忽然笑了，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那樣的話，我們也不用離婚，是喪偶……這輩子你還是我的女人，還是我沈臨風的妻子。”
“不是，不是！你要是敢死，我就跟你離婚，沈臨風……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麼辦，我們的孩子怎麼辦？”
楚楚邊哭邊說着，聲音哽咽，她此刻心裡亂的很，說起話來更是毫無頭緒，語無倫次，
“我一直沒告訴你，樂樂是你的孩子，他其實是你的孩子，他是我們的孩子，你聽到沒有？！爲了我們的孩子你不能死，你不能嚇唬我，你死了我們怎麼辦？”
說着，楚楚下意識的伸手探到沈臨風的背後，摸到那不停的有鮮血往外涌出的傷口，她急忙用力的按下去，聲音哽咽的說：
“我幫你止血，你不要再流血了，好不好？我幫你按着傷口，我幫你叫醫生，你不能有事，
沈臨風，你不能有事，你要是敢死，我一定帶着孩子嫁給別人，我再也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楚楚，對不起……”
哪怕是楚楚很用力的在按着傷口的位置，沈臨風還是覺得自己身體的血液在不斷的往外流，就連裡面也都在出血。
在這一瞬間，沈臨風彷彿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從外面到裡面都受傷了，破了一個洞，然後，那些運輸着很多養分的血液，被迫的，不斷的，從這個傷口往外涌出。
外面出血，裡面也出血，沈臨風覺得自己的生命力，好像隨着這些血液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他忽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卻隱隱地接受了這樣一個事實。
或許這就是死亡的來臨。
只是，看到身旁這個哭着喊着不讓自己死的女人，看着她臉上的驚慌，沈臨風是真的很捨不得，很想給她安慰，很想跟她說：別怕，別哭，我在你身邊。
可是他費盡所有力氣，卻只是叫出了她的名字，之後便有心無力了。
“楚楚……”
看着沈臨風緩緩閉上的眼睛，楚楚急忙騰出手去掰她的眼，一邊哭一邊喊：“沈臨風，你不要閉眼睛！沈臨風！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沈臨風，你給我醒醒，你清醒一點，你不要睡好不好？你不要嚇我，你要是睡了我怎麼辦，你不要睡，你睜開眼看看我……”
可是不管楚楚怎麼樣哭喊，沈臨風卻已經無力再睜開眼看她。
意識潰散時，沈臨風隱約聽到了楚楚的哭喊聲，他很像睜開眼看看自己的妻子。
可卻覺得自己的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一般，實在是沒有力氣再睜開了，也再也沒有力氣去握楚楚的手。
他感覺自己好冷，整個人好像飄了起來……
“沈臨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