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封蕭蕭和杜雲峰做過親子鑑定,因爲沒有血緣關係,她以爲自己和程曉光沒有關係,
現在得知杜雲峰不是杜家的孩子,她就不能不懷疑,她和程曉光是父女。
程曉光看向封蕭蕭,他的表情沒有異樣,只是向她微微點點頭,說:“洛夫人好。”
封蕭蕭還禮:“伯父好。”
這時候救杜雲峰最重要,她自然不能耽誤時間探問她的身世,想等杜雲峰的事解決後再跟程曉光談。
洛家俊又指着姜小米介紹:“這就是杜雲峰的未婚妻姜小米。”
程曉光認真地看着姜小米,說:“姜小姐,對不起,我兒子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伯父,”姜小米忙說:“只要您們能勸說他奶奶放他出來就好。”
“你放心,我不會讓老太太做出這種糊塗事。”
洛家俊請他們上車,封蕭蕭坐在副駕駛座上,姜小米跟兩個老人坐後排。
杜歡歡不斷念叨:“倩兒,倩兒。”
程曉光拉着她的手說:“妹兒,我們不光要看到倩兒了,還要看到兒子了,你高興不?”
杜歡歡對“兒子”兩個字沒什麼反應,還是念叨倩兒倩兒。
姜小米忍不住問:“伯父,您既然知道雲峰是您的兒子,這麼多年您爲什麼不回來看他?”
程曉光嘆了口氣,說:“我不敢回來,那時候水妹病得很嚴重,我走一步,她就跟一步,如果我帶她回來看兒子,她媽媽一定會把她關起來,那我這一輩子都不能見到她和兒子了。她媽媽只是恨我,我相信她會善待我們的孩子,因爲那是水妹留下的唯一血脈,所以我雖然想兒子,卻沒回來看他。”
洛家俊問:“伯父離開的時候,杜雲峰有多大?”
“他還沒有出生。”
封蕭蕭看了洛家俊一眼,她心裡更確定,杜小嬌纔是程曉光的親生女兒,只是他不知道。
杜老太太說,杜雲峰是在兩歲那年被程曉光帶出去丟掉的,現在程曉光卻說孩子還沒有出生他就離開了,很明顯,杜老太太在撒謊。
洛家俊也會意地從後視鏡裡掃了她一眼,又問:“那伯父沒有見過杜雲峰?”
“沒有,”程曉光嘆了口氣,說:“我和水妹談戀愛的時候,她媽媽就不喜歡我,嫌我窮,認爲我是爲了騙水妹的家產才和她相愛,她多次逼水妹跟我分手,又揹着水妹給我拿錢,逼我離開。
“我們兩個很堅決地要在一起,水妹甚至以死相逼,她媽媽只有這一個女兒,怕把她逼出個好歹,只得同意。
“我們結婚後,她媽媽慢慢承認了我這個女婿,後來水妹懷上孩子了,她媽媽把她送到國外去保胎。
“但我沒有想到,從那以後,我就和水妹失去了聯繫。
“她媽媽說水妹已經和一個外國人結婚了,逼我離開,叫我滾,命保鏢把我趕了出來。
“我打水妹的電話,她一直關機,我不知道她在哪裡,但我相信她不會嫁給別人,所以我只能打工賺錢,想等存夠路費,就出國找她。
“水妹的媽媽不讓我在雲川市,我不管在哪裡工作,她都命人找我的茬,我就被老闆開除,有時候還要倒賠錢。
“我只能離開雲川市到外地打工,兩年後,我回到雲川市打聽水妹有沒有回來,卻聽人說,她掉進河裡失蹤了,孩子也沒了。
“我悲痛欲絕,沿着她掉下去的雲河往下游走,一路走一路打聽有沒有人發現她的屍體。
“我走了很多地方,沒想到竟然真地打聽到了她的消息,她沒有被淹死,而是衝到下游被人救了。
“救她的是一個住在河邊的鄉村老醫生,姓龔,他們只有夫婦兩人,沒有兒女,把我妻子救上來後,發現她失去了記憶,精神還有點不正常,也沒辦法問出她的名字,就給她娶名叫龔水妹。
“我找到她後,真是悲喜交集,可她認不出我了,還總是躲着我。
“龔醫生夫婦很好,他們收留了我們,我們組成了一家人,一起爲水妹治療。
“後來我得知,我們的兒子沒有死,而是因爲水妹精神失常弄丟了,被好心人撿了送到了孤兒院,又被老太太領回去了。
“水妹的身體好一些後,龔醫生建議我們生個孩子,說對治療水妹的病有好處,我們於是生了個女兒,取名龔倩倩。
“有了女兒後,水妹的情況好了很多,她的精神基本上已經恢復正常了,沒有再犯過病,但記憶沒有恢復。
“她膽小,不肯出門,在家裡很開心,像個孩子一樣,一說出門就往後躲。
“每天她只在我們家外面走走,就算有我陪着她,最遠也不超過兩里路,一看見陌生人她就緊張地拽着我回去。
“以前我出門,有龔家夫婦照顧她,後來那對老夫婦過世了,我再也不敢遠離,今天我要來找女兒,不敢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只能帶出來。
“但你們看見了,她很害怕,總覺得外面有很多壞人似的。”
洛家俊理解地點頭:“她二十多年幾乎與世隔絕,現在面對這麼多的陌生人,害怕也是正常的。”
“是的,”程曉光嘆息着說:“如果不是我女兒不聽話,我們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踏進雲川市。
“我原本對女兒隱瞞着水妹是杜家繼承人的事,但爲了恢復水妹的記憶,我時常給她講杜家和杜氏集團,倩倩聽見了,就纏着我追問,我只好給她講了,她卻說,姥姥這麼壞,等我長大了,我回去找她報仇。
“我當時雖然教訓了她,卻沒想到她真的跑回來了,她答應跟她哥哥結婚,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想報復她姥姥,反正這個傻丫頭糊塗。”
程曉光正說着,忽然看見車子駛進了東江別墅區,他說:“要到了。”
“是的,”洛家俊反問:“伯父知道這裡?”
程曉光回答:“我和水妹結婚的時候就在這裡結的,只是那時候這裡不是修的別墅。”
“哦。”
程曉光又說:“我讓你們送我和水妹過來,也是怕她媽媽嚇壞她,我們多一些人,她膽子會壯一點,一會兒還要麻煩洛夫人和姜小姐幫我照顧我妻子。”
“伯父放心,”封蕭蕭說:“我們會照顧好伯母。”
姜小米也說:“我們一定保護好伯母。”
車開到了杜家的大門外。
洛家俊停下,回頭對程曉光說:“我們下車叫門的話,保鏢不會開,也不會給杜老太太報告。”
程曉光說:“那我給倩兒打電話。”
杜歡歡又喃喃起來:“倩兒,倩兒。”
程曉光撥通了龔倩倩的電話,那邊傳來女子壓低的聲音:“爸爸,您怎麼又給我打電話?我說了我在上課。”
程曉光說:“我在雲川市,你姥姥的大門口,你出來給我開門。”
“啊?”龔倩倩大吃一驚:“不會吧?”
“你媽也來了,她一直在念叨你。”
程曉光把手機放在杜歡歡嘴邊,說:“妹兒,倩兒在叫你。”
杜歡歡忙拿過手機,笑容滿面地貼在耳邊說:“倩兒,倩兒。”
龔倩倩不知真假,還是跑了出來。
程曉光看見女兒真的在這裡,打開車門下車。
杜歡歡忙喊:“生哥!”
程曉光轉身說:“妹兒,你就在車上……”
“生哥!倩兒!”杜歡歡拉着他的衣角喊。
程曉光只好把她扶下來。
龔倩倩看見她父母都來了,嚇壞了,急忙跑出來問:“爸爸,媽,您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程曉光說:“這話應該我問你,你不是在上學嗎?怎麼會在這裡?”
“我……”
杜歡歡撲過去拉住她喊:“倩兒,倩兒。”
龔倩倩急忙抱住她說:“媽,我在呢,我很好,您和爸爸快回去吧。”
“我們回去,讓你跟你的親哥哥結婚?”程曉光在她額頭上戳了一指頭:“你還是大學生,怎麼能做出這麼丟人現臉的事?你以爲你嫁給你親哥哥就能幫你媽報仇了?”
“爸爸,杜雲峰不是……”
“西倩!”大門裡面突然傳來杜老太太的聲音:“你在跟誰說話?”
龔倩倩嚇了一大跳,急忙推她父母:“爸,媽,您們快走。”
程曉光說:“你也走,跟我們回去。”
“不,我要把媽媽失去的都拿回來!”
杜老太太見龔倩倩沒有回答,眉頭皺了起來,來到大門外,一雙精明的眼睛看着車和人,向龔倩倩厲聲問:“杜西倩!我說話你聽見沒有?”
杜歡歡嚇得一抖,一下縮到程曉光身後,抓着他的衣服小聲喊:“生哥,回去,我要回去!”
車裡三人看見杜歡歡嚇得這麼可憐,急忙出來,姜小米和洛家俊分站在程曉光身邊,將她擋在身後,封蕭蕭扶着杜歡歡說:“別怕,阿姨,我們會保護您。”
龔倩倩焦慮地對程曉光說:“爸爸,您們快走!”
她轉身迎向杜老太太說:“奶奶,他們是……”
“哦,洛家俊,是你們啊,”杜老太太看見了洛家俊,打斷龔倩倩說:“你們那天破壞我孫子的婚事,我還沒有跟你們算帳,現在又來搗什麼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