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峰坐在書房裡,啪啪地打着字,間或停下來,抿着薄脣,冷冷地看着屏幕。
其實,他的心,很亂。
根本就不在工作上。
即便看過去了很多資料,他心底都沒有留下一絲的痕跡。
他禁不住總是想:
雲葉幹什麼去了?
她還會不會原諒自己的怒火?
自己真該死,爲什麼要說那樣違心而傷人心的話呢?
明知道這丫頭屬於不理智的小山芋,爲什麼還要氣極了說那些讓她惱火的話?
她會去哪裡?
噹噹!
門外有人敲門,陳亦峰定了一下神,穩住聲音,淡淡地說,“進來。”
康仔打開門走了進去,看了一眼彷彿在安心工作的少爺,說:
“我把肖小姐送回她家了。”
“嗯。”
陳亦峰應了聲,開始閉上眼睛,用手指很疲憊地揉着鼻樑,還是禁不住想問,“路上她都說了些什麼?”
康仔挑挑眉骨,“她很生氣,說你不愛她,還說她連情人都不如,還哭了。”
陳亦峰的動作猛一僵,保持許久的泰然終於維持不下去了,猛然睜開眼睛,呼哧一下站起來,嚇得康仔都向後趔了趔身子。
汗了,少爺不會煩躁了拿他開涮吧?
那才叫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結果,陳亦峰重重一拳打在了牆壁上,本就沒有痊癒的手,又增加了一份傷痕。
***
嘭!
那悶悶的聲音,彷彿一記鐵錘,重重敲在了康仔的心頭。
他心疼少爺啊!
“少爺……”
“我錯了,我不該訂婚的。不管利益多大,或者曲線救國,總之,訂婚這步棋,是錯了。那丫頭單純,她根本就不能接受我訂婚這件事,不管我是不是真心的,都變相的傷害了她,她認爲我背叛了她,欺騙了她。”
陳亦峰掀開了窗簾,立在窗前,眯着眼睛,側面盈滿了傷痛,一身傷感地低沉地說着。
康仔很佩服地點點頭,“還是少爺洞察明晰啊!她就是這樣想的!唉,你說女人爲什麼都這麼單細胞呢?訂婚不就是個形式嗎,再說了,又不是真結婚,訂婚還可以解除啊,就這麼較真,抓住這一點不放了。”
陳亦峰擺擺手,那意思是他現在很累,不想繼續和康仔嘮叨這些話題,康仔知趣地退了出去。
一出去,就發現張伯他們都在打掃衛生。
“怎麼了這是?連您老都跟着哆嗦起來了?”
康仔奪過去張伯手裡的拖把。
好傢伙,所有地毯全都掀了起來,看來是拿去幹洗了,地板上打掃完,那邊已經有傭人準備鋪新地毯。
張伯嘆口氣,“剛纔啊,肖小姐剛走,少爺就瘋了,氣瘋了,亂打亂摔,誰敢攔着他啊,這不,客廳的東西大都打壞了,地毯裡全都是瓷片,都扔掉了。”
康仔愣了下,撇撇嘴。
果然,肖雲葉確實個麻煩精。
現在,不僅他跟着倒黴了,連家裡傭人都跟着倒黴了。
天哪,如果哪一天,這丫頭成了他們的少夫人,來年再生個小肖雲葉,媽呀呀,那就真不要活了,估計這個家裡,都要被那麻煩娘倆給折騰得雞飛狗跳。
這一刻,康仔果斷地決定:今生絕對不能付出真心!
真心真情這玩意,太TM折磨人了。
金勳給陳亦峰打過來電話時,都要哭了。
“亦峰啊,你趕緊地過來吧,我和以晨都要散架了啊,在中南跆拳道館。嗯哪,趕緊的來吧,蕭克那小子瘋了啊!”
***
金勳來不及吸吸鼻涕,就傳來“嗷!”一聲慘叫,電話就那樣在慘叫聲中突兀地扣斷了。
陳亦峰擰着眉頭,晃了晃手機。
嗯,看來,蕭克又鬧脾氣了,正仗着他身體壯,拿着以晨和金勳來發泄。
正好他也煩,也需要發泄……
陳亦峰冷峻地從書房裡走出去,利索地提了外套夾克,一面伸着胳膊往身上掏夾克,一面拿了車鑰匙就走。
康仔看着陳亦峰那矯健的背影,有一陣恍惚。
少爺今天穿上身的是一件淡咖啡色的短款皮夾克,做工精良自是不必說,主要是這款衣服是今年主打的精簡新款風格,剪裁簡單大方,穿在少爺身上……顯得更是瀟灑帥氣。
“嘖嘖,這衣服穿上,真有英倫風格啊,不錯不錯。”
康仔低垂下眼睛,笑了兩聲之後,那才猛然擡頭,低聲罵了自己幾句,那才瘋了一樣跑出去,“跟着少爺啊!備車!跟着少爺!”
他光欣賞陳亦峰的俊美了,直接忘了貼身保鏢的任務了。
陳亦峰將他的敞篷跑車狠狠往那裡一停,利落地翻身跳了出來。
動作有彈性,有力道。
頓時,引來一羣名媛的驚呼。
“哇,好帥哦!”
“我的心跳出現問題了……”
“足足有一米九吧,好高的個子哦!”
“嗯,看上去真壯,這種男人在牀上都是持久型的……”
五六個打扮時尚華麗的女人,湊在一起,流着口水看着陳亦峰。
陳亦峰本來就是個衣裳架子,今天又穿着休閒褲,短款的皮夾克,戴着一副鋥亮的太陽鏡,帥得直逼人眼!
只是,他脣角邊,噙着一抹冷峻,讓人覺得不可靠近。
陳亦峰從來就不是那種嘻嘻哈哈的男人。
金勳纔是那種男人,金勳是典型的花花公子,在女人堆裡遊刃有餘地遊蕩着,對這個微笑,對着那個拋個媚眼。
陳亦峰從來都不能做到那麼平易近人。
他是冰山的代言人。
***
陳亦峰看人,都像是從眼底去冷冷地打量,不帶有絲毫的感情,你也甭想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對你的讚賞。
他傲上天了。
誰也入不了他的眼。
從小就如此飛揚跋扈,不可一世。
只是,任誰也料不到,如此倨傲的男人,會栽在肖雲葉這頭豬這裡。
陳亦峰闊步疾風地走進了會館。
馬上,就有六輛豪華汽車刷刷地停了過來。
嘭嘭嘭……車門開關,跳下來一羣年輕壯漢。
康仔一根手指往上託了託他的太陽鏡,胳膊向裡面一招,“走!都趕緊地跟過去!”
少爺獨自一人去哪裡,他都擔心。尤其是,目前是比較不穩定的時候,王芬芬這騷貨必須要防着。
“哇歐……這又一個帥男哦!帥極了!”
“真酷啊!”
“他帶着這麼多男人來,他是不是黑社會頭頭啊?”
“我喜歡黑社會,我好喜歡哦!”
那些女人剛剛欣賞完陳亦峰,正在嘆息着美男消失得太快,這邊就又來了康仔,馬上,康仔那明顯的痞子壯男,又引起她們的花癡口水。
從會館裡面,有個年輕的男人跑得很快,不知道有什麼急事,狠狠撞到康仔側肩膀上。
“哎喲!”
男人哀叫一聲,已經被康仔撞出去好幾米遠,正扶着肩膀皺着臉呼痛。
“MD!你個瞎子!你眼睛長在腳底了?看不到有人嗎?”
“少跟他廢話,連咱們康哥他都敢惹,揍他!”
一羣正虎堂的小子都圍了過去,氣勢囂張而可怕。
康仔用手指彈了彈自己的衣服,接過去小弟奉獻的煙,吸了幾口,吐出來幾口菸圈,那才癟着眼不屑地看向摔倒的小子,走過去,擡起來亮鋥鋥的馬蹄靴,朝着那個小子的肩膀狠狠一踹!
“小子,碰了你爺爺,要知道賠罪。這會先饒你,下回長點眼。”
那個碰到康仔的小子早就被這陣勢嚇得渾身哆嗦,臉色蒼白,現在聽了康仔的“教誨”,就狠狠地點頭。
“嗯,我懂了。”
康仔拍了拍一個小弟的肩膀,很有豪氣地招呼着,“小子們,走了!不跟他一般見識了!上樓!”
“是!康哥!”
所有壯漢都一起應着,然後訓練有素地向會館裡面跑去。
***
那個坐在地上的小子,過去好久,仍舊處於牙齒打顫的狀態。
命啊,他剛剛等同於撿回來一條命啊!
陳亦峰走進去,早就有侍者給了他的道服,換好衣服的陳亦峰顯得身材頎長而有結實,一進入他們的貴賓專用場地,就聽到金勳殺雞抹脖子的哀嚎聲。
“哎喲喂……蕭克哥啊,哥,我喊你哥成不?咱謝謝行不?我的腰子都被你摔碎了啊!嗚嗚,你兄弟我廢了啊……停停停啊……”
陳亦峰稍微眯了眯眼睛,就看到劉以晨歪倒在一角,正揉着後腰呻-吟着,而金勳正和雷蕭克進行着丟臉的繞圈子。
“你讓開!”
陳亦峰簡潔地說着,擋開了金勳,金勳看到了陳亦峰,彷彿看到了天降神兵,就差抱着陳亦峰的大腿哭訴了。
“亦峰啊,亦峰你可來了啊,我們倆都要犧牲了,你可來了啊。”
金勳巴巴地跑到劉以晨那邊,扶着劉以晨起來,去旁邊休息位置休息。
兩個男人互相揉着摔痛的腰。
雷蕭克目露兇光,像是發了狂的豹子,兩隻眼睛都冒着綠幽幽的光。很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