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黎未使勁瞪大了眼睛，看着手機，其實不過就三個字。
“在開會。”
顧黎未先是笑了，然後就鼓起腮幫，像個孩子，接着抱怨，“才發給我三個字，都不知道多發幾個，難道不誇誇我很帥嗎？小言言對我太冷漠了。六子，你知不知道什麼法子，能讓女人對你非常非常地黏糊？就是你去哪裡她都緊張兮兮地追問，一會兒就給你發個短信打個電話的，恨不得每時每刻都想要和你在一起。”
顧六抓抓腦袋，“我只睡過女人，沒有喜歡過哪個，不知道怎麼對付女人。不過少爺，除了這個雲非言，別的女人都會像你說的那樣纏着少爺啊。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女人了。少爺，你不如換個女人去喜歡。”
“放屁！”顧黎未狠狠瞪了顧六一眼，“你說換就換？你怎麼不換個親孃？”
顧六一頭冷汗。老婆和親孃能放在一起對比嗎？親孃想換也換不了啊！
“算了，小言言在開會，也沒空理我，我還是忙我的吧。”顧黎未那才嘆口氣，收起來手機，懶洋洋地看向外面。唔，戰況很慘烈，完全是一邊倒，站着的都是顧黎未的手下。地上躺滿了疼得來回蠕動的人，血流了滿地。旁邊房子的牆壁上都是迸濺的血，怎麼一個恐怖可言。
“六子，這裡就收工吧，去下一個地方。另外調一批人，讓這些弟兄們歇歇。”
“是，少爺。”
顧六下車招呼弟兄們去了，一面提着槍大步走，一面暗想，顧少您再看一會兒手機，這裡直接吩咐火葬場的來就成了。
雲非言開完會直接殺去拍攝現場，今天選了幾個大牌明星給夢熙品牌的服飾拍大片。
楊敏緊緊跟在雲非言身後，一面快速走着，一面偶爾彙報一下拍攝的情況。雲非言貌似很隨意，其實都聽到了心裡，裡面的關鍵問題她也都格外銘記在心。
“雲總監，這次請來的攝影師是穆千，他很難伺候。”
“哦？只聽說過模特難伺候，怎麼輪到攝影師耍大牌了？他就不怕被撤掉？”
“穆千不怕。”
雲非言蹙眉，停下，看着楊敏，“他很出色？”
楊敏點頭，“亞洲第一位的攝影師。多次獲得國際大獎。”
雲非言哦了一聲，“看來是有拿捏人的資本。”
楊敏欲言又止的看了看雲非言，雲非言淡淡一笑，說，“楊秘書，有什麼話就直接說，我不喜歡讓上司去猜測下屬的心思。”
楊敏心裡一凜，想不到雲非言年紀不大，卻觀察如此細微，連她微小的面部變化都能捕捉到，趕忙解釋，“雲總監，那個穆千家庭背景不一般，而且他少年成名，所以爲人非常倨傲，他最不能聽別人對他的作品提意見，所以……”
雲非言聳聳肩膀，“所以我最好不要得罪他，否則他就有可能撂挑子。”
楊敏掉下冷汗，點點頭。
“果真很滿意，我當然不會提意見，我沒那麼閒。如果不符合我的期待值，那隻能果斷換掉他，我不管他是不是第一，是不是有名氣，我只要結果。”
***
雲非言大氣地說完，走進了拍攝現場。
楊敏被雲非言的霸氣嚇得擦了擦額頭，已經不由自主開始擔心雲非言和那個很拽的攝影師穆千之間的摩擦。
模特正被吹着風，擺着poss拍着照，雲非言走進去時，示意工作人員不要停，她則站在了攝像機後面。
突然，戴着鴨舌帽的攝影師穆千大嗓門吼了起來，毫無前兆，“你死了嗎？你那眼神跟死了一樣！會不會眼睛傳個神？花錢讓你來以爲是買你這身排骨架的？滾下去，自己對着鏡子好好體會去，再不行，你就自己滾吧！”
雲非言臉色一白。她是被穆千突然的高嗓門給嚇了一跳。簡直就是振聾發聵的巨響啊！雲非言真懷疑穆千原來是在部隊裡喊口號的，空間又不大，就這麼幾個人，至於這麼大嗓門嗎？耳朵差點被聒得聾了。
楊敏也是被嚇得不輕，她差點崴了腳。
名模捂着臉羞憤地跑了下去，估計還從未被攝影師這樣粗魯地訓過。
“哎？你是幹嘛的？”穆千一回身看到了雲非言，馬上不客氣地質問道。
雲非言頓時無語。這個穆千，不僅戴着個鴨舌帽，臉上還扣了副大墨鏡，一張臉什麼都看不到，只剩那張臭嘴一張一合。
楊敏回答，“這是我們夢熙品牌的雲總監。”
“噢——”穆千怪聲怪氣地拉着腔調，“原來是個總的大太監。你不在你辦公室裡監着，跑到我們攝影棚裡來幹什麼。有些人就是官僚主義，真是礙事！”
穆千用胳膊推了一下雲非言，“讓開！老子去喝水。”
所有人全都驚得大氣不敢出。雲總監那可是夢熙品牌的實權老大，霍總都說了，全權由她管理，連名字都沒槓過雲總監。剛纔穆千竟然罵雲總監是太、監？！ wωω▪Tтká n▪℃O
雲非言一個字也不說，純美的臉上連個喜怒都沒有，直接坐到攝影機後面，開始熟練地翻看已經拍攝的照片。
穆千沒有等來雲非言的反應，轉身一看，這女人竟然在胡亂搗鼓他的寶貝攝像機！
“你幹什麼？誰讓你亂動老子的機子的？滾！”
穆千三兩步過去，鉗着雲非言的胳膊將她丟開。
“小心，雲總監。”楊敏趕緊過去扶住雲非言。
雲非言竟然也沒惱火，很平淡地說，“本事大一點，我興許可以容許你沒教養沒禮貌，可惜，咋呼這麼響，拍的卻真爛。”
“你說什麼？敢辱罵老子，你算個老幾？你懂個屁！”
穆千嘴脣都氣得發抖了，一把掀開鴨舌帽，因爲實在是氣壞了，連墨鏡也摘了下來，頓時，所有人都被穆千那清美的五官給震住了。火氣大嗓門大的穆千，想不到長得如此英俊，皮膚白白的，眼睛水靈靈的，嘴脣還粉嘟嘟的，比女人長得都漂亮啊！
楊敏差點暈過去，傻乎乎地看着穆千那張國色天香的小臉看得就差流口水了。
只有雲非言就像看木頭一樣神色不變地仍舊平淡地看着穆千。
穆千一步過去，一把扯住了雲非言的衣服，瞪大眼睛吼道，“你敢不敢把剛纔的話再給老子說一遍？”
***
楊敏哀哀地低叫一聲雲總監，腿都嚇軟了，從她那個角度看過去，穆千幾乎就是要把雲非言一口吞下去的樣子。
“不能聽真話？這麼輸不起？以爲打了人就可以堵住別人的意見？”雲非言掃了一眼攝像機，譏諷一笑。
穆千沒想到這個稚嫩的小女人竟然還能如此鎮定，先愣了下，“以爲你是女人，老子就不會打你？老子可沒什麼風度！”
一個長得這麼清俊的男生，卻偏要一口一個老子，衆人都覺得好詭異。
“拎着郵差包那張照片，光線打得偏了一些，第一眼沒有看到包上面，而是手鍊上。口紅那張的顏色太豔麗了，曝光大了點，沒有拍出來幾個口紅顏色的珠光亮澤。至於綠色長靴那張，背景裡面的一個元素完全可以去掉，沒必要存在。我只看了這三張，剩下的等我看完再評價。”
雲非言說完，輕輕掃了一眼穆千，就低頭看着自己衣服上的大手，命令，“拿開你的爪子。”
穆千是目瞪口呆的樣子放開的手，然後目瞪口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女人，一直目瞪口呆了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聲音很低很迷茫，“你你你也是搞攝影的？”
雲非言心底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她知道，她剛纔的話算是折服了這個霸王龍。
“穆攝影師，我只想知道，是不是我不懂這一行，你就準備拿着我們HC的天價勞務費給我們湊湊合合隨隨便便拍了？”
穆千傻了幾秒，臉上竟然劃過一份被捉-奸的羞-臊，“我我我今天有點累，狀態不太好。”
“你死了嗎？花錢讓你來以爲是買你鴨舌帽大墨鏡的？滾下去，對着鏡子好好反省！”雲非言突然拔高聲音衝着穆千就吼了起來。
穆千嘴巴張得很大，完全傻了。剛纔那話聽着好耳熟，分明是他剛剛罵那個模特的，被她完全翻過來送給了他。
楊敏第一個反應過來，禁不住噗嗤笑了一聲。
雲非言掃視了一圈所有人，不看穆千，話卻是教育他的，“一起工作，那就是同事，沒有誰高貴過誰，能合作就高高興興合作，不能合作那就開開心心解散，不需要大吵大鬧大罵大喝的。穆千，看了你今天拍的作品，我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名不副實，亞洲第一？就這樣成片給我，亞洲第一牛皮差不多。想繼續和我們HC合作，那就重拍這一套！下一套還拍不到我滿意，那就你走。你明白？”
大家都以爲穆千會暴跳如雷，結果穆千靜靜的，愣愣的，乖乖地看着雲非言。
雲非言沒準備等到這種自負物種的迴應，正準備走，卻被穆千一把抓住了胳膊，眉頭禁不住皺起，去看穆千。
穆千的嘴角一點點彎起，眼睛也熠熠生輝，笑意升上俊臉，“明白了，雲總監。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穆千，才華橫溢桀驁不馴的天才攝影師。雲總監怎麼稱呼？”
幾乎所有人都下巴掉在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啊？
隨時發火發怒吼來吼去的穆千，此刻怎麼像是一隻乖巧的小貓？詭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