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咖啡廳。
卻不是同一間。
“色,牛排還是……”
“一份牛排一份魚排,好嗎?”輕輕落座,她腦海裡閃過的卻全都是第一次與阿染去咖啡廳的畫面,那時,他們沒有錢,就點了一份牛排一份魚排,然後換着吃,一人吃一半。
那時他還說他每天晚上都會看到她睡覺時流口水的樣子,所以,纔不在乎她的口水呢。
那一天,彷彿纔過去沒幾天。
可現在,她的面前卻變成了另一個男人,“非凡,等送上來,你一樣分一半,這樣,既不浪費,而且我們兩個都可以一頓吃兩樣了,好不?”輕聲的提着建議,她在重溫那一天那一次的時光,真美。
“好。”
很快的,牛排和魚排都上來了,喻色拿過餐巾擋着那飛濺的油花,想着那天爲她切牛排的阿染,還有爲她彈鋼琴的阿染,喉頭一哽,已經沒了胃口。
慢慢的吃着魚排,一旁就是簡非凡切給她的一半牛排,似乎什麼都與那一天一樣,可,又根本不一樣,因爲,那個陪她吃飯的人不是阿染。
“喻色,你怎麼了?是不是不喜歡這家店?”
“不是,吃吧,我只是想起了一些舊事,呵呵,沒什麼的。”
喻色悶悶的吃着,那時,她笨手笨腳的不會切牛排,是阿染爲她切好了吃的,如今,她會切了,可是吃着自己切開的牛排,那味道不知怎麼的就是差了幾成。
“要不要吃沙拉?”
“要的,我去盛,非凡,你要水果還是蔬菜的?”喻色站了起來,那一天也是她去盛的沙拉,她就喜歡免費的,好在那時的阿染沒有笑話她愛貪小便宜。
“你盛的,什麼都好。”有點沒想到喻色要親自去給他盛沙拉,簡非凡咧嘴樂了,大爺的吃着盤子裡最後一塊牛排,“快去。”
兩份沙拉,一份蔬菜一份水果的,這一次,喻色沒有多盛了,她吃不下,沙拉很甜,拌起來也很美味,慢慢的吃着,水果混合沙拉的味道與記憶裡的不相上下。
忽而,熟悉的鋼琴曲彷彿從記憶力裡飄出來一般的響在耳邊。
她幻聽了是不是?
喻色轉身,下意識的去看餐廳角落裡的那一架鋼琴,剎那間,她呆住了。
“阿染……”她是不是在做夢?
那個背影真的是他,就是她的阿染,如假包換。
即使是沒有看到他的臉,她也知道就是他。
她看到的是阿染,然,簡非凡看到的卻是咖啡廳門前涌進來的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和穿着粉大褂的小護士。
“二少爺,二少奶奶的病還沒有完全好,她不能隨便離開醫院,要趕快回去。”醫院的救護車來了,護士發現喻色不見了的時候就追了出來,網上發出來的那張簡非凡牽手喻色的照片不止是引來了季唯衍,同時也引了來了簡家的人。
“不是說只要進補一下就可了嗎?不是說只是虛弱只是睡眠不好而已嗎?你們這麼興師動衆的是怎麼回事?”簡非凡也覺得
醫生這樣來要押走喻色回醫院有些不對勁,可喻色卻全然不覺,一點也不知道身邊的人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她的眼裡心裡如今只剩下了那個正在彈鋼琴的男人,他彈的那首曲子也是他曾經在那家咖啡廳裡彈過的。
那時,他們連吃牛排都吃不起,可如今,他們雖然能吃得起了,卻,因着她和簡非凡的那紙結婚證而暫時的不能走在一起了。
“二少奶奶,走吧,救護車還在外面等着呢。”簡非凡被醫生一嚇,自然是擔心起了喻色,凡事都是寧可往壞了想多注意些也不能任由其發展的,所以,他迫不得已的答應了醫生,可當轉過頭來看到呆呆的喻色,再隨着她的視線看到那個彈鋼琴的人的背影時,他怔住了。
若不是他清楚的知道喻色從一出了醫院到現在絕對沒有拿過手機或者電話之類的東西,他一定以爲喻染的出現是喻色告知的。
可她真的沒有。
這算什麼?
巧遇?
緣份?
大手倏的握住了喻色的,彷彿在向周遭看過來的人宣佈喻色是屬於他的所有一樣,他握的緊緊的,重重的,“色,醫院的人追過來了,走吧。”
一旁同樣叫了半天可都等不到喻色迴應的小護士也急了,“二少奶奶,快走吧,你現在的身體不能多動的,走吧。”
兩隻手,一隻是簡非凡的在握着她的,一隻護士的在搖着她的手臂。
喻色終於清醒了過來,“什麼?”
“走吧,我們離開,醫生說你不能出來太久。”簡非凡的聲音很沉很沉,彷彿淬了冰一樣讓喻色瞬間打了一個又一個寒顫。
那個人,他還在彈琴,對身後的所有都充耳不聞一樣。
可她知道,他聽到了,一定都聽到了。
她想走過去,去輕輕的抱住他。
可,這念頭只一想起就頓住了。
人太多,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的方向,她若走過去,又將置簡非凡於何種難堪的境地呢?
那個證,到底還是束縛了她人生中的許多的傳統的東西。
不得不說,老爺子是聰明的,老爺子捏住了她的七寸要害,讓她根本沒辦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阿染,對不起。
阿染,對不起。
喻色轉身,不再看那個男人,雖然,她很想很想撲到他的懷裡,可她到底還是剋制住了自己,轉身毅然的任由簡非凡牽着她的手走出了咖啡廳。
身後,鋼琴曲依舊,熟悉的縈繞在她的耳中,喻色笑了,阿染,他是專門的來看她的。
上了救護車,直到救護車駛離了那條馬路,她腦海裡的琴聲依然還在。
“色,笑一下。”簡非凡看不過去她的失魂落魄了,原本他看到她的失態是該生氣的,可她沒有去到喻染的身邊又讓他心情愉悅了。
喻色懵懵的看着簡非凡,若是沒有阿染,簡非凡也是一個對她很好很好的男人,他和阿染不同,好象她每一次與簡非凡彆扭的時候,那個先開口的都是簡非凡,與阿染
彆扭的時候,每一次都是她先哄着阿染呢。
兩個人的性格相差的太多,阿染是一個面冷而心不冷的人。
瞧瞧,她這是怎麼了,居然把兩個男人做起了對比。
在愛人與非愛人之間,沒有可比性。
因爲,情人的眼裡會出西施,即便那人不美不靚,也會變成愛人眼裡的最美最靚。
救護車越來越遠。
咖啡廳裡的鋼琴依然在響。
季唯衍修長的十指翻飛在黑白鍵盤上,這一刻,他彈的不是琴,而是一顆心。
終於看見她了,即便不能走過去與她相擁,可看着她依然安好,便比什麼都強。
晚上,他還會去看她,到時候,只要他引開簡非凡,他就可以擁住喻色了。
他覺得自己魔障了,人是不是都是失去方知,原來擁有是那麼的寶貴。
季唯衍真想就這樣一直一直的彈下去,可,曲子終有終了的時候。
輕輕的一個尾音劃下,到底還是被迫的收了尾。
“先生,你的琴彈的真好,我們經理問你可不可以來我們這裡做琴師?一小時一百塊,如何?”有服務生迎了上來,看到帥的男人已經不容易,這還是一個琴彈的超級好的帥哥,服務生花癡了。
季唯衍卻對女人那樣的目光一點也不感冒,他早就見慣不怪了,“點餐,一份牛排一份魚排,再麻煩幫忙給我盛兩份沙拉,一份水果的一份蔬菜的。”
“好的,可是先生,這做琴師的事情,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服務生還是不死心的勸着季唯衍。
季唯衍徐徐走向那個才整理好的喻色才坐過的餐桌前,拉開喻色坐過的椅子,他坐了下去,彷彿那上面還殘存着她的體溫似的,“若我空了,便來彈琴,不用酬勞。”他來彈琴,只是一種愛好一種說不出的喜歡,這樣子彈琴,偶爾就會在他的大腦裡生成一些倏然而過的畫面,他雖然記不起來,可是卻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記起來他失去的那所有的記憶的。
小伊。
小伊到底是誰?
“好的呀,隨時歡迎先生光臨,這一餐,我們老闆娘請了。”服務生殷勤的笑道。
“不必。”季唯衍淡淡的,他初初要求要彈琴的時候,咖啡廳的經理還拒絕呢,苦口婆心的說了好久才同意的,現在,連老闆娘都驚動了,那就是認可了他的琴藝。
可惜,他不是吃鋼琴這口飯的。
許是老闆娘親自吩咐過了,這個服務生就專門的停在季唯衍的身旁,隨時來完成他的所需。
很快的,服務生呆住了。
兩份食物,一份牛排一份魚排,原以爲他可能是爲即將要到的朋友點的,卻不想,他兩份擺到一切,全都分割成兩份,現在每個盤子裡都是半份魚排半份牛排。
不要老闆娘請客,卻與朋友這樣分割而食,這是爲了省錢呢?還是爲了節約?
一旁,服務生看傻了。
季唯衍卻吃得津津有味,這一份是他的,另一份,是喻色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