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六】
得我率隊回到北平駐地時已是一九三七年的四月初。
參謀長喬博榮和老刀子二人帶隊,率領剩下的兩個營繼續出去練兵。
而我則在軍營裡歇息了幾天,陪着戰士們恢復到平時的正常訓練中後,將軍務暫時交給了二營長陳東明,自己則帶了春娃等兩個警衛員跑去了旅部。
有些事情,我還得當面和王旅長說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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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部離着我們不是太遠,騎了快馬半天時間不到就能趕到。
當我們來到旅部時,王旅長正拿着支鉛筆在地圖前寫寫畫畫。
“灝文,你來了?”王旅長聽見我敲門的聲音,擡頭看見是我後笑了一笑,又將頭重新低下去,並對我招了招手,道,“灝文,你來看。”
“什麼?”
帶着好奇心的我走到王旅長的身旁,低下頭看清放在他桌上的是一張什麼地圖後,才發現這就是一張我平日裡常常觀看的平津防務圖。
唯一不同的是,我的圖上除了我新二團的防務和自己所知的友鄰部隊情報以外,就只是一張普普通通的地形圖。
而王旅長的這張卻是標的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顯然王旅長平日裡沒少在平津防務上下心思。
待我在王旅長的身側站定,旅長指着地圖對我嘆道,“咱的鄰居在這幾天呀,可是又不老實咯!”
“發生了什麼事?”才從察哈爾回來的我,並不清楚日本人在最近的具體動向,皺起眉頭看着眼前的防務圖,疑聲問道。
“嘿!”王旅長冷笑一聲,“聽消息說,日本人準備過兩天再來一場演習,也不知道打得什麼主意。”
王旅長搖了搖頭,將視線從地圖上收回,對着我笑道,“來,上這邊坐。”
他先端起桌上的涼茶飲了一口,而後看着我問道,“三十八師的張師長,你知道吧?”
聽王旅長忽然提起三十八師張師長,我心裡雖然不明白王旅長話裡的意思,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見過一次,是個真正的軍人!”
三十八師師長,張自忠。
一個即是在我的前世,也是聲名遠播的國`軍將軍。
從長城戰起,一直到日本全面侵華後的平津戰役、徐州、武漢等大會戰,都有他寫下的濃墨重彩的一筆。
直至死戰襄陽,慘烈殉國,也一直堅持着與日本侵略者的作戰。
我若是連在歷史書上着筆甚多的張師長的大名也沒有聽過,確實可以回到小學去找我的體育老師,請他再給我再好好教一教這些科目了……
他,是一名拿生命詮釋了軍人含義的真正愛國抗日將領,是中華民族的真正英雄。
周恩來總理就曾撰文評價稱,張自忠“其忠義之志,壯烈之氣,直可以爲中國抗戰軍人之魂!”
前些日子在軍部的時候,我就和恰好前往軍部辦事的張師長見了一面。
對這位自己聞名多時卻無緣得見的將軍,我自然要追上去,想要和這位張師長說一些話。
只是不知道,王旅長忽然提起這位張師長,又是爲了什麼原因。
王旅長看到我面上的疑惑,解釋道,“張師長在前兩天帶團訪日,去參觀日本人所謂海陸空聯合大軍演去了。這,是在向咱們二十九軍示威啊……”
從王旅長的話中,我才終於知道從四月起,整個平津中日形勢發生了怎樣的大改變。
一改先前的曖昧態度,四月時日本人外務省明確表明,要力求中日間的友好關係。
而華北駐屯軍也一改往日處處搞摩擦的刺蝟模樣,主動的和平津當局,也就是冀察政務委員會主動接觸,想要改善平津中日關係。
王旅長告訴我,日本人甚至送了十好幾門的山炮給我們。
都是嶄新的山炮,比之我們二十九軍原本的裝備,可是要好過許多的。
不僅如此,日本人還邀請了宋軍長往日本訪問,說是有一場陸海空聯合大演習想要邀請宋軍長參觀。
情意甚重,就彷彿真要和中國駐軍和解一樣。
而華北駐屯軍放出風聲即將進行的演習,也就是和這個所謂陸海空聯合大演習一道,華北駐屯軍自己的小演習。
華北駐屯軍想要在僞滿洲國的地盤上搞演習,我們二十九軍當然不能說什麼。
但是日本人想要邀請宋軍長赴日訪問,還送給我們二十九軍許多的軍械,這就叫人不得不去仔細思慮一番日本人心裡打的小算盤了。
因爲誰都知道,素來精明的日本人,可絕不會忽然犯了傻。
日本人的突然示好,自然叫宋軍長頭疼萬分。
想要拒絕吧,南京那邊有嚴令下來,和日本人邦交一定要謹慎以待,不能叫中日間的摩擦擴大。
但若是答應,又不清楚日本人心裡打的主意,難保日本人不會趁着宋軍長離開在平津攪出大亂子。
萬不得已之下,同樣受到日本人邀請的張師長臨危請命,獨自率了代表團赴日訪問。
不管是自己的性命安危,還是國內輿論對他自身的質疑斥罵,竟全都有拋諸腦後的意思。
雖然算是暫時解除了此次的危機,但日本人接下來還會搞出什麼幺蛾子來,卻是誰也想不準的事情……
聽過王旅長對眼下形勢的介紹,我皺着眉頭看向王旅長,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出來,“日本人絕不會真心想要和咱們和解,這一次的事情,怕還有其他的意圖藏在下面。”
只是情報的匱乏,以及我自身對這段歷史的空白,都叫我無法準確把握住眼下日本人的具體東西。
只能根據即將發生在兩個多月以後的那場大變,來反向從日本人眼下的動作裡尋找一些蛛絲馬跡出來。
王旅長贊同的點了下頭,應道,“所以咱們能做的,也只有守好自己的防區,不要叫日本人有一絲的可乘之機。”
他將手裡的搪瓷茶缸放下,看着我笑道,“你這次過來,是又有什麼麻煩事要來找我咯?”
先前新二團剛剛組建之初,我是沒少往王旅長這裡跑過,而每一次過來,都要丟給王旅長一大堆的麻煩請他幫忙。
想到前事的我不禁有些赧然的摸了摸鼻頭,開口解釋道,“我這次來,是爲了前兩天帶回來的那個土匪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