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眼睛盯着在眼前黑暗中不斷躍動着的身影,我扣着扳機的食指終於狠狠的扣了下去!
“砰——”
第一槍,不中。
“砰——”
第二槍,還是不中。
……
眼前的小鬼子們就像是隱藏在迷霧中的幽靈一般,無論我如何仔細的去瞄準,卻依然無法捉住他們哪怕一片衣角。
我努力的想要去找尋白日裡開槍時的奇妙感覺,卻總是尋不到正確的門徑。
因爲我確實的感覺到自己已做到了曾經開槍殺敵時所該有的動作,心中的感受也與那個時候一般無二。
但此刻我越是着急,經手裡步槍射出的子彈就越是找不準方向。
到了後來五發子彈通通都射了個乾淨,自己的腦門上也掛滿了細密的汗珠,但我卻是連一個鬼子也沒有傷到。
也就是說今夜裡我滿懷壯志的打出了整整十發子彈,到頭來除了因着運氣命中了一名小鬼子外,竟是再沒有了旁的收穫。
這樣的戰績,哪怕是隨便從二連裡面拉出一名戰士來,都一定要打得比我好上許多。
這,纔是我的真實水準麼……
可是我在白天的時候,甚至於就在幾個小時以前的那場山道間的伏擊戰裡,自己所表現出的槍法都要厲害的許多。
那個時候開槍的人,分明也是我自己呢……
“打!”
就在我心裡還是一團亂麻的當口,畢連長開打的命令終於傳入了我的耳中,緊隨之後的,便是敵我雙方各式槍械“噠噠噠”的交火聲。
真正的戰鬥,就在此時正式打響!
“看準了再打,別太緊張了……”
藉着開槍的間隙,老刀子對我說了幾句開解的話兒。
或許是因着我曾經有過的那些優異戰績,而剛纔的槍法又實在失了很大水準,叫老刀子以爲我的心裡擔着些什麼負擔了吧……
我感激的對老刀子點點頭,而後將自己煩亂的心緒暫且壓下,抽出自己那二十響的自來得手槍來,略一瞄準之後,便對着幾十米外的小鬼子們扣動了扳機。
至於替自己的步槍裡再壓滿子彈,這個時候顯然已經沒有那個必要了。
小鬼子離着我們已只有幾十米的距離,看他們此刻表現出的衝鋒勁頭,似乎大有一種不把我們拿下便誓不罷休的意味。
而在現在這個距離下,差不多都已要到了短兵相接的境地,小鬼子們就像是在我們的眼前晃悠一般,我手裡的子彈只需稍一瞄準便能命中他們。
雖然有些時候並不能做到一擊斃敵,但卻也能證明自己曾經有過的精準槍法並不是夢裡的胡思亂想,在幾十米的距離下依然能有幾分準頭在。
難道,剛纔真的是因爲距離太遠的緣故麼……
也是,在這樣朦朧的夜色下,真能做到百發百中那纔是奇怪的事情吧……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笑自己的不知天高地厚。但即便是這樣,我手裡的動作卻是沒有丁點的停頓。
手中駁殼槍裡的子彈一發一發的打出去,專挑着奔行在前方易於瞄準的鬼子下手,如此一來,倒也是命中了好些個小鬼子。
我漸漸的也找到了些感覺,眼裡心裡只剩下了對面朝着我們衝來的小鬼子。敵人離着我們越來越近,我扣動扳機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我們的兵力畢竟有限,手上的火力也差了許多,尤其在敵人是打起仗後素來不顧性命的日軍的情形下,想要取得最終的勝利怕還是要靠着手中的大刀了。
而我們手裡唯一的一樣殺手鐗,怕也只是那沉重鋒銳的大刀了罷……
果然,隨着小鬼子的兵鋒離我們愈來愈近,終於還是免不了迎接最後的白刃戰了。
“弟兄們,衝啊!”
絡腮鬍第一個跳出戰壕,大喝一聲便丟出了一枚早已冒起了青煙的手榴彈,而他的另一隻手上,正提着他那把映着寒光的鑌鐵大刀!
隨着絡腮鬍的大喝聲,其他的戰士們也俱都丟了一枚手榴彈出去,而後便如絡腮鬍一般提起大刀衝了出去。
我嘴角不由泛起一絲古怪,在這個時候投擲手榴彈……絡腮鬍學的還真是快呢,才用過一次便已經將這種戰法融入到了二連原本的戰術裡了。
將駁殼槍收回腰間,又在重重吸了一口瀰漫着硝煙的空氣以後,我也端起自己的步槍,挺着那把早已不再鋒利的刺刀衝入了戰團。
這樣刀刀見血的生死搏鬥,纔是最能叫一個男人熱血沸騰的!
即便是我原本疲懶無謂的性子,在經過了一場場的白刃血戰之後,似乎也愛上了這樣衝鋒陷陣的感覺。
也許老刀子說的沒錯,我的骨子裡怕真就是一個天生的士兵……
衝入戰團的我沒有分毫猶豫,看準了面前的一名小鬼子便挺刀就刺。他見到我的刺刀向他奔去,本能的便要擡起刺刀來進行格擋。
眼看着兩把步槍上的刺刀就要打在一起,誰知道我剛纔的這一刺只是虛晃一下,槍尖在半空中畫了個小圓,正巧讓過了這名小鬼子迎來的刀鋒,順着他兩臂間洞開的空門刺了進去。
“噗呲——”
隨着刀鋒入肉的聲音,這名小鬼子手上的力氣已經軟了下來。
我卻冷着眼沒有再去看他一眼,抽回步槍的同時腳下微動一個轉身,手裡的刺刀向着斜後方劃過。
這一刀過去,立即便逼退了身後一名想要偷襲的小鬼子。
這名鬼子並不死心,閃過了我的刀勢以後,哇哇大叫一聲便又挺起刺刀對着我刺來,看他滿面的猙獰,透出的盡是對方纔偷襲不成的不甘與懊惱。
只是他的這份猙獰很快便已凝固在了臉上。
因爲我在拿步槍架住了他那看似大力的一刀攻擊後,手裡的槍桿順勢一轉,寒意凜然的刺刀便已劃破了他的胸膛。
我再調轉刀鋒一個突刺,他的這條性命便已了結在了當場。
這便是拼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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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正是一擊即殺!
老刀子曾對我說過,如果在拼刺刀的時候不能在第一時間裡要了敵人的性命,一旦等到對手緩過勁來,最後死的人怕只能是自己了。
我自然知道老刀子所說的正是實情。一個人想要在戰場中保下性命,便只能更快一步的取掉敵人的性命。
顯然如今的我,正是這樣去做的。
我舔了舔略帶乾澀的嘴脣,調轉了手裡的槍頭,目光又瞄向了前方那名正向我奔來的小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