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七十四
對於我找團裡軍官開會,卻有唐智與靳永春這兩個外人待在一旁,老刀子最初也在眼裡閃過了幾抹異色。
只是見我沒有說些別的什麼話,而唐智與靳永春兩人也沒有顯出迴避的意思,老刀子等人便也就默認了唐智兩人的存在。
不過,今日今時我找了老刀子等幾個團裡僅剩的幹部過來,所要談論的事情,還當真就無法迴避開唐智這兩位黨員同志。
“咱們團,打得慘吶”
以新二團的現狀拉出話頭,繼而就又是一些如抗日救亡一般老生常談的話語。
直到最後,自感時機差不多了,我對着眼前的老刀子等人沉聲問出了將要決定我新二團整個命運的問題,“撤退的事兒,我不準備再做了,你們怎麼看”
“團座的意思是”聽到我的問話,衆人先是相互對視一眼,而後有二連長馮京當先開口發問一聲。
對於我先前所說的話,衆人心中尚且未能消化完全,此時再次發問,也是想要從我口中得到重新的確定。
撤與不撤,究竟該如何抉擇。
面對馮京的詢問,我微微一笑過後,斬釘截鐵的說道,“留在冀察一線,繼續打鬼子”
聽到我這樣的答覆,有一名稍稍年長些的班長卻是有些站不住了。
遲疑着向我看來,口中輕聲說道,“可上峰那邊”
對於這位班長的憂慮,三排長李和順立即接上了他的話頭,語調中帶了幾分的憤憤然。
“跟着上峰,再一路往後面撤別忘了咱新二團上千弟兄的性命鮮血,可都是灑在冀察這片土地上的”
馮京贊同的點了點頭,看着我說道,“團座您就說個章程出來,咱弟兄都是團座您一手帶出來的。您要有了命令,弟兄們絕無二話”
在馮京與李和順兩人的話音落下以後,其餘幾人面上也有複雜神色閃過,最終化成了與馮李二人一般的決然。
事實上,我們新二團,甚至於說我們整個的二十九軍。雖然是以西北軍的老底子爲基礎組建起來的。
但到了現今的時間,從西北關中一路打來的老弟兄早已沒有剩下多少,軍中還是以燕趙冀察本地的漢子居多。
至於我手上的新二團,自去年成軍初始,便是以純粹的新兵爲根本,雖說軍中多有老兵,但只以眼前來說,除了老刀子這個久遠前就在西北軍中打拼的漠北刀客,其餘的弟兄,卻都是從冀察本地招收的兵員。
如今平津淪陷,察哈爾淪陷,在冀察兩省都已落入鬼子手中的當下,這些出身冀察的子弟兵們又如何能心甘情願的自此從這片土地上撤下去
往日還有軍令約束,也存了幾分再度打回家鄉的奢望,但今日聽我這個長官也說出了就此留滯不走的話語,弟兄們又怎麼可能還與我唱個反調出來
眼看着在馮京與李和順兩人的當先表態過後,其餘的三名班長也連連點頭表示贊同,就連躺在地上擔架裡的苗賀,也掙扎着坐起身子,向我表示了贊同之意。
得了這許多保證的我,沒想到事情進行的竟是這般容易,自己先前的許多考慮都已沒有了用處。
再轉念一想得出了前面那樣的推論,對於衆人的應允下來的迅速,心中也就有了幾分的理解。
心中長長鬆了一口氣,與唐智靳永春兩人對視一眼後,皆看出了對方眼裡的那一抹喜色。
有了團裡剩餘的這幾名軍官來支持,我這二百來人的改弦易幟,也便能輕鬆上許多。
但老刀子倏然間出口的一聲冷然相問,卻叫場間的氣氛瞬時靜了下來。
“你是,赤黨”
短短几個字,說破了衆人心中早就有的猜測。
留在冀察,同明顯是領導的抗敵隊一起行動,那我們這些人往後將要頂上的身份,我這個長官的身份,豈不就是明顯的很了
只是,在現今只准備叫大夥兒頂一個義勇軍名頭,並不打算捅破這樣一層窗戶紙的我,對於老刀子直視着我的眼睛才問出的這樣一個問題,面上不由現出幾分苦笑來。
還未等苦笑一聲的我開口對老刀子說些什麼,一邊聽了我們談話半晌的唐智卻忽而站了出來。
將目光看向老刀子,笑着反問一聲,道,“現今已是國共合作共同抗日的新局面,赤色與藍色,又能有什麼區別呢”
對於唐智的反問,老刀子脣角勾了一勾,卻是不由輕笑出聲,“也是。”
“我”
見到老刀子現出的這副模樣,想要說些什麼的我,卻是隻來得及說出一個我自,就被老刀子打斷了語句。
“放心去做吧,弟兄們那邊,就交給我來說。”不再去瞧一旁的唐智,炯然目光向我看來。
“咱團裡的老弟兄走了那麼多,現在我不挺着你幫着你,又還有誰能幫你呢”
“反正不論是國是共,只要能打鬼子,弟兄們肯定絕無二話”
老刀子的話叫我心生感動,看着衆人離開我這邊去主持弟兄們易幟事宜的背影,我不禁輕輕嘆了口氣。
“吳團長,這事情,還得由您親自來主持才行啊。”
耳中忽而聽聞唐智一聲提議,我扭頭往唐智面上看去,對着他緩緩搖了搖頭,道,“我相信我的弟兄們,一定能把這件事情完美的辦好。”
對於我曾經的老班長,我又有什麼好不去相信的
目光在唐智與靳永春二人的面上轉了一圈,忽而對着他們兩人開口問道,“既然我現在是暫時歸屬於北方局統轄,那麼上級首長的電臺代碼,我總能知道吧”
有些事情,還是得和上級搭上線,纔能有了正式的說辭。
“這些事兒啊,還是等問咱們的唐大特派員,對於電臺這樣的高檔物事,我這個抗敵隊可是眼饞好些年咯”
靳永春笑着將唐智推了出來,我在看到唐智點頭應下後,便一把拉過兩人往戰士們休養的所在行去。
找我的機要員小武,給北方局首長髮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