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現在就像是黑暗中的明燈,被無數雙眼睛注視着,一切都似乎無所遁形。
那些下人們保鏢們數十個,密切的監視着外面那些黃金桂手下的動靜,那些僕人們要麼戰戰兢兢的伺候着杜月生,要麼湊成一團紅着眼睛竊竊私語,擔憂着自己的命運。
在這樣緊張的氛圍內,很多人只能關心到自己想關心的事情,從而忽略掉很多的異常情況——比如楊毅往往從某個他絕不應該出現的地方出現,然後又消失在某個地方。
楊毅在檢查着這片大宅。
孔家大宅分爲好幾棟洋樓組成的院落,正對着大門的方向由兩根粗大的支撐柱亮幾棟小洋樓連接在一起,柱子後面就是客廳,沒開燈的時候就像是一張大嘴。
柱子連接的客廳正對着大門的方向,一進門就能看到,想的格外霸氣。
整個大宅大大小小的房間不下數十處,想要一間間的檢查不知道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僅憑楊毅一個人,是完全做不到的。
好在楊毅也知道不用每一處都檢查,只需要檢查那些重要位置就成。
孔仲令搬來的時候,整個宅子應該是被重新裝修過的,這從房間牆壁等等還顯得簇新就可以知道,想來要是中村浩月等那些日本人決定將這些黃金藏在這院子裡的時候,就應該考慮到萬一新主人要給房屋翻新然後發現黃金的可能性。
所以,楊毅更多的將搜尋的目標放在那些比較不容易注意的區域,比如廚房,比如後面的馬廄等等。
至於茅廁,楊毅覺得可能性不大,雖然日本人現在在他的眼裡就是一羣瘋子變態,但他相信就算是瘋子變態,也絕對不願意從糞坑裡撈東西。
直到將所有值得懷疑的地方都檢查完畢,楊毅依舊沒發現可疑,於是目光就望向了大宅外的院子草坪,要是將黃金埋在這草坪之下,那再想找出來的難度可就大了!
不過他覺得這種可能性應該也不大,和重新裝修同理,能住這樣大宅子的人家,往往都有各自的喜好,也不缺錢將環境改造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於是在院子裡挖個池塘做個亭臺樓閣之類也是很正常的,要是黃金埋在院子裡,被發現的可能性很大!
“到底藏在哪兒呢?”
楊毅皺着眉頭苦苦思索着,卻終究是一籌莫展。
然後他便看到魏廣龍提着一籃子飯食小跑進了關押着黃金桂的房間,這才一拍腦袋,心說自己怎麼將這事給忘了!
黃金桂的力氣很大,給他蓄力崩斷一身的繩索問題不大。
好在楊毅考慮到了這點,直接讓人用鐵鐐銬住了黃金桂的雙手半吊在房頂上,必須踮着腳尖才能減輕手臂上的負擔,遠遠的看去就像是一大扇吊着的豬肉。
魏廣龍一進門就看到了被吊的高高的黃金桂,乾笑着呵斥兩名看守道:“你們愣着幹嘛,還不將鐵鏈給鬆鬆,放黃老闆下來我給他喂點東西,這人都餓了大半天了……”
“楊毅說……”
兩名看守便有些猶豫,可不等他們的話說完魏廣龍便兩腳踹過去罵道:“楊毅說楊毅說,你們認識他纔多久,認識老子多久了?他會不會害你們老子不知道,但老子會不會害你們,你們自己心裡難道沒點數?”
兩名看守聞言立即掏出鑰匙,將長長的鐵鐐放鬆一些,讓黃金桂可以放鬆彎腰之類。
黃金桂的臉色極其猙獰。
被他這樣吊着折磨的半死的人多了,自己被這麼吊着還是頭一遭,不但痛苦,更是恥辱!
“黃老闆,我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
魏廣龍乾笑道:“你要知道,害你的人是那姓楊的,跟我們無關啊,萬一你出去,要找麻煩就找那姓楊的,可千萬別跟我們這些人一般見識……”
“對對對,都是那姓楊的搞的事!”兩名看守腆着臉附和道。
黃金桂微微活動着手腳冷笑道:“是不是有人來周旋來了?”
“外頭都是你的人,杜老闆也來了,應該是受法國人所託!”
魏廣龍本來不想說,但想到一切順利的話,等會兒黃金桂應該就會被放出去了,所以乾脆有話直說道:“黃老闆,其他的你就別想太多了,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出去之後又是一條好漢——我叫魏廣龍,以後萬一有機會,還望黃老闆多多照顧……”
“想我照顧你?可以啊!”
黃金桂看也沒看那些食物,冷哼道:“現在就放了我,以後在上海灘,只要有我黃金桂一天,就少不了你一口飯吃……”
“這真的不行啊,萬一孔少爺知道了,我可就死定了!”
魏廣龍道:“黃老闆,放你出去這是肯定的,你就多忍耐一下,反正也要不了多少時間……你在這裡安全的很!”
“你知道個屁!”
黃金桂破口大罵,心說有個豺狼一般的傢伙在這裡,老子能安全才是怪事了!
雖然楊毅竭力僞裝,將孔仲令騙的團團轉,但他卻騙不了黃金桂!
黃金桂清楚的記的楊毅拿着槍頂着自己腦門時的眼神,那雙豺狼一般的眼睛——他覺得那雙眼睛跟自己很像!
有一樣眼睛的人,往往心裡的想法也都會一樣。
黃金桂相信,要是自己得罪了某個自己根本得罪不起的傢伙,那麼自己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弄死那個傢伙,絕不會讓那傢伙活下去。
因爲那幾傢伙只要活着,自己就一定沒好日子過!
黃金桂相信,楊毅對自己現在就是這樣的想法!
所以,他根本不想聽魏廣龍說什麼杜月生已經來找孔仲令,什麼法國人在外面,外面到處都是自己的人,只要一有什麼風吹草動,自己的人就會衝進來救自己,所以自己現在安全的不得了這種鬼話。
他想要魏廣龍立刻就把自己放了,一秒鐘都不願意耽擱!
爲此,黃金桂甚至不惜低聲下氣向魏廣龍三人保證,自己一定不會傷害孔仲令,不會傷害這裡的任何一個人,自己一定偷偷離開,就說是自己逃出去的,甚至願意給三人每人一大筆錢,足夠三人花天酒地二十年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