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隨着樸向日狠狠的一揮手,十幾名日本特務便嗷嗷叫着衝進了天星樓內。
與此同時,樓內那些不甘就這麼被屠殺的漢子們,也嗷嗷叫着,手持各種武器從四面八方衝向了那些手持衝鋒槍的日本特務。
一時間,槍聲大作,慘叫聲,以及搏命向前時聲嘶力竭的厲吼聲,幾乎要將整個房頂掀翻。
杜月生被保護在人羣之後,看着這亂糟糟的,但絕對讓人熱血澎湃的一幕,熱淚盈眶。
和日本人作對,他有太多的私心。
杜月生是從社會底層爬上來的,從一個街頭流氓混混成爲今天的杜社長,按說他和這些手下有着相同的成長軌跡,所以無論如何,他都應該理解這些手下。
但事實上,在心底,杜月生對這些手下充滿了鄙薄,因爲他知道,這些傢伙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逼良爲娼,欺行霸市,爲了一點點錢,什麼壞事他們都敢幹。
但現在,他看到那些平時只知道欺負弱者的漢子前赴後繼的撲向那些日本特務的時候,慘叫着倒下或者身負重傷卻拼死將那些狂妄的日本特務撲倒的樣子,忍不住的熱淚盈眶。
他們做過的那些惡,在這一刻,他們用自己的命來償還了。
雖然他們這麼拼命更多的只是想活下去,或者說死的不那麼窩囊。
杜月生也看到了楊毅。
他本以爲,以楊毅的身手,還有那赫赫威名,楊毅應該衝鋒在前,殺掉最多的日本特務。
但楊毅並沒有。
他縮在人羣中,利用那些幫會漢子們的身體作爲掩護,如同縮在陰影裡見不得光的老鼠,顯得有些猥瑣。
但這並不妨礙楊毅殺人。
他的每一次動作,便會有一名日本特務慘叫着倒下,如同藏在洞裡的毒蛇,咬出了致命的一口。
杜月生笑了。
他發現自己明白了楊毅爲何給日本人帶來了那麼大的殺傷,卻依然能夠活的好好的的根本原因所在——日本人不但毫無信用,更是奸詐至極,所以國人才會在和日本人交手的過程中,一次又一次的吃大虧。
和日本人交手,就不應該跟他們講任何江湖道義,只有比他們更狡詐,更陰險,纔能有更多的機會。
一句話,對日本人,殺他.娘.的就對了,不管用什麼方法!
日本特務在不斷的倒下,但他們身上所帶的彈藥並不多,往往樓內的漢子們拼了一地的屍體才槍來一支槍,卻沒有子彈,智能的當燒火棍用。
除了這點,外面的日本特務也在不斷的點射助威,往往有漢子明明已經有機會殺死一名日本特務,卻被樓外飛來的子彈射中,血濺如泉……
殺人更多的,當然是躲在鐘樓內的李響。
李響一邊開火,一邊扣動扳機,幾乎每一發子彈,就有一名幫會漢子倒下。
雖然因爲楊毅十分陰險的躲在人羣之中,李響沒有任何機會殺死他,但殺死這麼多的幫會漢子,依舊讓李響興奮異常,特別是那種掌控他人生死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神。
嗎的,碼的,別讓老子找到你!
鄧世友在小巷裡狂奔,追逐着那槍聲傳來的位置,他能清楚的看到樓內不斷有人被射殺,恨的咬牙切齒。
鄧世友知道,楊毅一定不會死在那槍下,死的那些人他根本不認識,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那些死去的傢伙可以說是罪有應得。
但鄧世友依舊恨的骨髓裡都在癢癢。
因爲那些幫會漢子就算有罪,就算罪該萬死,也絕對輪不到這些日本人來殺他們!
他們是中國人,而且在中國人的地盤上,所以就算要死,也該死在中國人的手裡——就像是自己的兒子,就算千錯萬錯,再怎麼需要教訓,也絕對輪不到他人來出手!
自己可以揍得他半死,但外人,那就絕對不行!
鄧世友衝進了鐘樓內,他聽到了樓上響起的槍聲,還有李響一邊開槍一邊數數的聲音,十一,十二……
鄧世友忽然有點怕了。
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他發現自己要是衝上去,很可能幹不掉這傢伙,反而會被幹。
他手裡有一根短槍,但他知道,樓上的傢伙槍法明顯比自己高了幾十倍,玩槍人家纔是老祖宗。
鄧世友糾結着,然後便看到了樓板的縫隙裡,有灰塵在不斷的灑落,於是眼前頓時一亮。
十四個了!
十五個了……
李響在數着,獰笑着,他發現自己當年苦練槍法,也有不少人死在他的槍下,但之前,從來沒像今天這麼痛快過。
就像經驗豐富的獵戶打獵,每次捕獲獵物當然高興,但想要盡興,終歸還是要獵物成羣,閉着眼睛開槍都能打中獵物,纔有滿足感。
然後,李響的雙眼陡然瞪大,掙扎着慘叫出聲——那種劇痛,就如肚子裡忽然被捅進了一根通紅的鐵條一般!
那是一把鋒利的殺豬刀,刀柄握在鄧世友的手中,長長的刀刃透過地板的縫隙,已經深深的刺進了李響的小腹,現在,成串的血水正順着刀柄流進鄧世友的衣袖內。
“老子今天要殺條豬……去死啊!”
鄧世友厲吼着,用肩膀頂着殺豬刀狠狠向前一拉!
樓板的縫隙間,血如潑水!
啊啊啊……
李響在樓板上翻滾着,看着肚子上那恐怖的刀口,看着自己的身體這一刻如同被開膛破肚的肥豬一般,叫的慘絕人寰。
樸向日正獰笑着,指揮者人不斷增補樓內,並且時刻監控着天星樓周邊,就算一隻蒼蠅,他也不想給它飛出去。
原本,他想將楊毅引誘出來再殺,省卻很多麻煩。
楊毅沒上當讓樸向日很是憤怒,但現在也無所謂了,因爲只要將天星樓內的傢伙都殺光了,楊毅便也離死不遠了。
雖然因爲楊毅的存在,這裡的這些手下可能會多死很多人,但樸向日不在乎。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將功成萬骨枯,從來都是樸向日的信條——哪個身居高位之人的腳下,沒有累累白骨?
只要楊毅死在這裡,他樸向日就註定要揚名立萬,多死幾個人,算的了什麼?
然後,樸向日便聽到了鐘樓方向傳來的李響的慘叫聲,心頭狠狠一凜,尖叫道:“過去幾個人看看,看看鐘樓那邊出了什麼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