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程三魁和宋超異口同聲地問到,臉上的神色也凝重了起來。
“確定了,國崎支隊松本聯隊,南京保衛戰的時候最早進城的幾支部隊之一。也是南京大屠殺的元兇。這次日軍華北派遣軍大本營專門把他們調過來參加徐州會戰。只不過聯隊長有病,暫時無法指揮部隊,所以他們就暫時先擔任守備部隊,正好藉此機會休整。”江山喝了口水,小聲彙報。
樑建斌緊接着問到:“十三寨有多少鬼子?火力配備怎麼樣?”
“一個班的日軍,十一個人,標準火力配備。另外配屬一個排的僞軍,五十人左右,是當地原來的民團。根據剛纔俘虜說的情報來看,武器裝備較差,戰鬥力不高。沒有重武器。”江山簡單的說了說剛纔瞭解的情況,緊接着又補充到:“就是地形有點麻煩,據點外圍有兩個碉堡,形成交叉火力。而且日軍很小心,周圍影響射界的樹木全部砍伐掉了,想要拿下來,就只能強攻。”
樑建斌皺起了眉頭,對程三魁說:“連長,這可麻煩了啊。咱們沒有重武器,缺乏攻堅能力啊。就憑咱們現有的火力去打據點,那等於是去給小鬼子當活靶子。”
程三魁皺着眉頭說到:“我老程好歹也是打了十幾年的仗,這簡單的理兒我還能不知道?可問題是,不這麼打,咱能咋辦?你總不能讓我從天上飛過去,從小鬼子頭頂上扔手榴彈吧?”
一直在冥思苦想的江山眼前一亮,連忙問到:“連長,咱們有多少手榴彈?”
程三魁歪着腦袋想了半天以後,說道:“手榴彈倒是還有不少,邊區造,那玩意,還不是可勁的造?怎麼?你打算從這上面做文章?”
江山說道:“我倒是有個想法,八路軍土工作業是強項,咱們能不能挖戰壕?儘量靠近日軍據點,然後找幾個投彈準的戰士,用手榴彈進攻?”
一邊的樑建斌說道:“土工作業倒不是問題,投彈準的戰士也有幾個,但是,還能指望他們把手榴彈扔到鬼子的射擊孔裡去?”
江山說道:“只要把攻擊距離縮短到30米左右,我就有把握把鬼子的碉堡拿下來!”
對於江山的本事,經過抓舌頭的考驗之後,幾個人早已深信不疑。程三魁拍板說道:“行!那就按你說的辦!全連的手榴彈,留下三箱備用,其餘的都歸你使用!”
到了這個時候,江山也不再推辭,說道,:“好!有了這些鐵疙瘩,我保證讓鬼子的碉堡,全都坐了土飛機!”
幾個人又得進攻的細節仔細商量了一會,儘量做到萬無一失,然後才分頭各自準備。
樑建斌剛想離開,江山回頭對他說:“一排長,麻煩你去把那個俘虜收拾收拾,扔在那地方也不是個事。”
緊接着他又補充道:“你最好是拿一個水桶。要不然不太好收拾。”
樑建斌被他說的一楞,詫異的問道:“給個小鬼子收屍,怎麼還要用水桶呢?”江山也不說破,只是淡淡一笑,說道:“你還是拿着吧,一會兒會用得上的。”
雖然不明白江山是什麼意思,但是臨去收拾之前,爲了穩妥起見,他還是聽從了江山的意見,跑到炊事班去拿了一個水桶。
半個小時以後,樑建斌臉色蒼白的回來了,宋超看他臉色不對,關切地對他說道:“臉色怎麼這麼差勁?去炊事班弄點吃的,吃完好好休息!連長今天可是下了血本,把連隊的家底都掏出來。今天吃紅燒肉,吃完好打勝仗!”
不說還好,宋超一說紅燒肉,樑建斌捂着嘴衝到一邊兒,吐了個天昏地暗。等到吐完以後,心有餘悸的說道:“這個江山,手可真黑呀!那個小鬼子,足足捱了不下五十刀,身上基本就沒有一塊好肉!不行不行,這段時間不能跟我提肉字,一提這個字,我就犯惡心。”
程三魁和宋超面面相覷,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江山,手段竟然如此毒辣。宋超四下裡看了看,見江山已經回三班進行戰鬥準備,並不在旁邊了,才小聲說到:“我說老程,這個江山,雖然真有本事,可咱還是要小心提防着點兒。這小子手太毒了,別到時候弄得咱們都跟着違反了紀律。”
程三魁點了點頭,小聲說道:“這我當然知道,但是沒辦法,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這小子有本事,能殺鬼子,一些小事方面,咱能不計較就不計較了。”
兩個人在這裡議論,江山自然不會知道,他現在正忙活着手裡領到的幾箱手榴彈。說實在的,邊區造手榴彈基本就是粗製濫造,威力自然不能與德軍的m24相比,就是和日軍的甜瓜手雷比起來,威力也是天差地別。有些手榴彈扔出去,砰的一聲響,看着威力不小,可是彈體也就能炸成兩半兒,至於啞彈,平時也不在少數。
江山先是掏出幾個手榴彈,仔細端詳了一番,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之後,掏出身上的刺刀,在彈體上來來回回的刻了不少線路。江山一邊動手,一邊對旁邊不明就裡的戰士們說道:“手榴彈殺傷,只靠爆炸的衝擊,威力太小。主要還是靠爆炸的破片殺傷敵人。我剛纔看了一下,咱們手裡的這些鐵疙瘩,炸藥威力小,彈體厚重,想要在爆炸的時候形成大量的破片,顯然是不可能的。”
說完,他舉起一顆已經刻好了紋路的手榴彈,詳細地對戰士們解釋道:“你們看,挑出來的的這些手榴彈,都是彈體比較薄、裝藥比較足的。我在上面刻了這些紋理,爆炸的時候,就能夠形成大量的破片,威力能夠大幅度增加。”
一個年輕的戰士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心中的疑問,問道:“三班長,這些手榴彈,到底有個啥用處呢?俺們都是粗人,不明白那些彎彎繞繞,您給大夥說說唄!”
江山看着這個戰士,嘿嘿一笑,說道:“小鬼子的碉堡,就那麼大點兒地方,你說咱這手榴彈要是扔進去,砰的一聲響,然後彈片四處亂飛,你說裡面是個啥景象?”
那個發問的戰士想了一會兒,腦子裡不由的出現了爆炸過後,遍地殘肢、小鬼子鬼哭狼嚎的景象。他渾身打了一個冷顫,心中暗自嘀咕:“這個三班長,看起來笑呵呵的挺好說話,肚子裡咋就這麼多壞水呢?不過這種壞水,還是越多越好吧,最起碼打起鬼子來省勁。”
看到戰士們來了興致,江山也不藏私,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小竅門,都毫無保留地傳授給身邊的戰士。他是正規軍校出身,又在德國系統的學習了軍事知識,見識自然不是這些土八路能比的。他說的這些小竅門,有些看起來毫不起眼,卻是前人在戰場上用鮮血和生命總結出來的,往往是殺敵保命的絕招。
他說的這些小竅門簡單易懂,又容易上手,不少戰士都聽得入了神。突然,有個戰士小心翼翼的問道:“三班長,你說的這些招數,好使是好使,可就是不夠光明正大呀!”
剛纔還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戰士們,都猛的收了聲,這話說的等於就是說江山陰險狡詐,不夠光明磊落了。三班長的脾氣可不大好,這小子這時候說這話,這不是給自己上眼藥呢?
江山卻不以爲意地笑了笑,笑呵呵的說道:“你管他光明正大還是陰險狡詐呢。能殺得了鬼子,保得住自己性命的招數,就是好招數。戰場上不僅要鬥勇鬥狠,更要鬥智!只會一個勁兒拼命不動腦子的,早晚要吃大虧。大夥記住,死人是不會跳起來說你不夠爺們兒的。”
江山的話引起了大夥的思考。雖然有些人心中還有點不服,但是仔細想一想之後,卻也不得不承認,三班長說的話,還是很有道理的。畢竟都願意做一個不講理的活人,不想去做一個光明磊落的死人。
大夥還要繼續討論的時候,連長派通訊員過來下達命令,所有人做最後準備,半小時以後投入戰鬥。
江山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把三班的戰士們喊了過來,集合到一起,開始發表自己作爲班長的第一次戰前動員。
“我知道我這個班長是外來戶,還沒啥拿得出手的成績,大夥心裡都不服氣。這我明白,咱就是上山當土匪,還要納個投名狀呢,更何況是參加八路軍。一會兒就要開始戰鬥了,我這個班長到底夠不夠格,打完這一仗咱就知道了。”江山說到。
看還是有人眼中流露出不服氣的神色,江山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說:“到了戰場上,我這個班長要是慫了,所有人都可以對我執行戰場紀律,咱絕對沒二話!但是!”他話鋒一轉,臉色一寒,厲聲說道:“真刀真槍和鬼子拼命,就得講究個令行禁止,誰要是敢違反命令擅自行動,可別怪我不客氣!我說衝的時候,都跟在我後面往上衝;我說撤退,誰要是敢拖了全班的後腿,我就......”他歪着腦袋想了一會兒,揮揮手說道:“算逑算逑,就用不着我費心了,鬼子就把你給收拾了!”
最後一句話說完,剛纔還有點沉悶的戰士們轟的一聲笑了起來,大戰之前的緊張氣氛也活躍了不少。看到大夥都放鬆了,江山正了正神色繼續說道:“今天碰上的這些鬼子,是日軍主力的國崎支隊。大夥可能不知道這支隊伍有啥不一樣的,那我就給大夥說說。去年十二月,這批鬼子最先進入了南京城,他們是南京大屠殺的元兇之一!”
一句話點燃了大夥心中的熊熊怒火,看着戰士們似乎要冒火的眼睛,江山冷冷地說道:“我剛纔已經給連長和指導員建議,這場戰鬥,對於僞軍可以寬大優待,畢竟都是中國人。但是對於到咱們的土地上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小鬼子,只有三個字——殺無赦!都給我記住了,這場戰鬥,不需要一個日軍俘虜!”
江山的最後一句話說得斬釘截鐵,他就是要讓大夥明白,面對侵略者的時候,他就是來自地獄的索命閻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