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前俯身問那帽子男:“誰派你來的?”
這是個試探性的問題,我根本不知道對方身後是不是有人指使,也不能確定他和邪巫有關。
帽子男剛纔臉上被打的地方,現在已經腫起來了,左一塊右一塊的,一想到剛纔那牛氣沖天的模樣,我忍不住想笑。
他嘴巴也腫的跟香腸一樣,發音很模糊的說:“沒人。”
我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說:“你一個外來人,怎麼會大白天的突然跑到這裡來亂挖一通?我勸你還是如實說,這樣可以早點去醫院。”
他的左眼被打的烏青色,也腫着,越看越可憐,但我敏銳的察覺到他的眼睛正在隨着他的思維高速運轉着,顯然在考慮着什麼?
六個人裡只有他一個外地人,其它五個都是本地的,很可能是僱傭關係,我空出時間讓帽子男去考慮,同時也要給他施加壓力。
我隨便找了個本地人,有模有樣的學馬老四用黑話問:“你們是吃那碗飯的?”
那人被打的時候就已經嚇的屁滾尿流了,此時極力的搖手道:“不是不是,我是個抹灰工,是他僱我們來幹活兒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抓過他的手,攤開來一看,掌心四個褐黃的老繭子,這是常年用力握東西磨出來的,不似在說謊。
又問了其他四個人,發現還有一個木匠,其它三個是工地的散工,口氣一致的交代說是被帽子男僱傭來的。
看他們的眼神極爲誠懇,不像說謊的樣子,要說是演技的話,也不可能五個民工模樣的人的演技都這麼出色。
所以我對馬老四說:“放他們五個走吧。”
帽子男見狀嘴巴動了兩下,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放棄了。
馬老四衝那五個人吼道:“都長點記性,以後要是敢拿着鏟子再來我地盤兒找事兒,就沒這麼簡單了。”
那五個工人低着頭連聲道謝,互相攙扶着很快就跑遠了。
馬老四指着帽子男問:“這個怎麼辦?”
我把手拍在他的肩上,他猛的一抖,我說:“考慮好了嗎?再不去醫院,說不準會有後遺症。”
他現在心裡面肯定是羨慕嫉妒恨,啥感覺都有了,不過仍一言不發。
馬老四火了,說:“還羅嗦個啥,埋了吧。”
這句話可比我嘮叨那些管用多了,帽子男一下子情緒激動的說:“別別別,我說,我說,我全都說了,不過你們要答應我,不能報警。”
原來他在擔心這個,報警?那是壓根兒就沒考慮過的事兒。
“其實,其實我還是個在讀的研究生。這事兒是這麼來的,我女朋友要過生日了,我想送她件項鍊,但沒錢。前兩天我在一個網站上看到了一條招工啓事,待遇超好,於是我就和他們聯繫了。他跟我說只需要僱傭別人幹活兒,自己在一旁指揮記錄就行,探一個洞給五百塊錢,用相機記錄下來,並且在地圖上標識出來就可以了。我想這錢太好賺了,活兒也不累,便答應了。”
說的有點懸,像故事一樣,我問:“地圖和相機呢?”
“在我的包裡。”
包現在馬老四的手裡,他聞言打開了包,還真找出了一張地圖和相機。
我攤開了一看,這是太白縣的全境圖,圖上在上柳村附近標註了二十多個紅點,七臺村附近標註了三十多個紅點,大王村附近標記了五個紅點。
“紅點是指挖過的?”我問。
他點了點頭:“恩”
我又打開了相機,看到裡面確實有很多張洞口的照片。
天雄問他:“你知道你在幹嘛嗎?”
“知道,但他說了,這不屬於盜墓,他只是想給先人找塊風水好的墓穴。”
誰家看風水是看地下的?也只有那些涉世未深的學生才能上當了。
看來他說的是實話,我說:“僱傭你的人長什麼樣子?都怎麼聯繫的?”
“不是一個人,好幾個呢!長的都挺兇的,每次都是他們跟我們聯繫的,而且電話號碼經常換,有一回我打回去的時候,才知道是公用電話。”
“那下一次什麼時候聯繫?”
“我昨天剛交完一次,得後天了。”
“來大王村挖,是你決定的,還是他們命令的?”
“是他們安排好的。”
我問:“除了讓你們挖洞以外,沒有什麼額外需要注意的嗎?比如說挖出什麼東西?”
“有,每個洞的規格是十米深。他說了風水好的地方,下面的土是青黑色的,挖到那樣的洞,一個給五萬元。”
“青黑色?”我把疑問拋向了馬老四,他是個盜墓老手,或許能明白。
“這還是第一回聽到,一般的墓都是用五花夯土,我也不知道這青黑色的土是幹嘛用的?”他搖頭道。
我拿起帽子男的手機,說:“後天他們就打這個電話聯繫你是嗎?”
“恩”
我把卡拔了下來,把手機扔給了他,說:“讀個研究生不容易,要是被抓進派出所了,你這一輩子就完了。所以給你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呢!趕緊回學校,要是讓我們知道你還出來幹這個,就連報警都省了,我們直接替你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