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急馳了兩、三個時辰,終於回到襄陽。趙衍直奔城中最大也是最豪華的客棧——鴻運酒樓。這酒樓共有三層,一樓是酒肆,二樓三樓是客棧。他估摸着一個講究穿戴的公子哥對住的地方應該要求也應該會很高。
於是他一進門就對迎上來的滿臉堆歡的小二說道:“給小爺我開最好的房間,千萬別替小爺省錢。”
小二一邊帶路一邊說道:“三樓南房有人包了。現在還有間東南房也很好,又大又寬敞,向東南,陽光都能照進來,我帶爺去看看?”
趙衍跟在後面問道:“住南房的是什麼人,趕跟小爺我搶?給他點錢讓他換一間。”
小二說道:“南房裡住的是位姑娘。其實東南房真的也不錯,爺,您去看看就知道了。”一路帶着趙衍來到三樓東南角。
趙衍心想:既然是位姑娘,那應該就不是自己要找的人。於是說道:“既然是位姑娘,那好吧,小爺我可不跟婦人一般見識。”
待一切安頓好之後,他仔細觀察了住在這裡的客人,結果發現最可疑的竟然就是住在南房裡的那位姑娘。
這位姑娘很少出門,吃飯也是送到房裡。不知道房內住了幾個人,一頓飯至少要點五、六個菜。偶爾出門,就算是去茅廁,她也頭戴斗笠,斗笠四周垂下的黑沙讓人無法看到她長的是什麼樣子。
奇怪的是,一下午有好幾批收拾的很乾淨利落的人進進出出。他們有的是農夫打扮,有的是商販打扮,但趙衍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扮相不過是個幌子,他們都是練武之人,而且他們對這女子非常的恭敬。
更奇怪的是,只要這女子不出門,一樓總有十幾個大漢吃酒喝茶,眼睛卻不時的關注這女子房內的動靜,他們粗言穢語,嬉笑怒罵,完全是江湖上潑皮誣賴的態度,但只要一見這女子出門,立即有幾個人遠遠的跟着,而且如同輪班一樣分工嚴明,根本不需要多說一句。
這些是什麼人,這女子又是什麼人?跟盧清清有沒有關係,這些問題不斷盤旋在趙衍的腦子裡。經過深思熟慮之後,趙衍決定先揭開這女子的面紗。
從吃晚飯的時候開始,趙衍就坐在樓下喝酒,不停的喝,一直喝到那姑娘的房門開了,趙衍看到那姑娘頭戴斗笠,走出房間。
趙衍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打着嗝一步一滑的向樓上走去,原本在喝酒的大漢們忽然都停了下來,緊張的注視着趙衍,但是一個人都沒有動,這令趙衍很納悶。但只有這樣才能接近那位姑娘,或許他們跟清清的失蹤有關!他顧不了這麼多了,全身放鬆,僞裝成一個完全不懂武功的人。
趙衍只上了三、四級臺階,便一腳踩滑摔了一跤。等他慢慢爬起,那姑娘已經走到他面前,只有幾個臺階的距離,趙衍看準時機,一個嗝打上來,一口污穢物對準那姑娘噴了出去,不偏不正,正落在姑娘的裙角。
那十幾個大漢見狀齊刷刷的抽出武器,只等一聲領下便要上去抓人。
與此同時那姑娘下意識的彎腰,雙手提起裙子,趙衍一擡頭正頂在了姑娘的斗笠上,那姑娘側頭避讓,斗笠歪在一邊,趙衍一眼看清了姑娘的容貌。
只見那姑娘長的也是極爲漂亮,更重要的是,她有種脫俗的氣質。雖然如同盧清清一樣高貴,嬌弱,但她不是盧清清。趙衍裝做喝醉酒,一溜劃倒在地上躺着不動了。
此時那少女卻忽然生起氣來,對面前的十幾個大漢說道:“你們怎麼還在這裡,我不是早跟你們說過,讓你們回去嗎?難道你們也要我象弟弟一樣偷偷跑掉才高興?”
那些大漢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只聽其中一個人說道:“小姐,老爺的脾氣你也知道,還請小姐體諒我們的苦處。”
那少女緊握雙拳,身子微微發顫,看來已經是在極力控制自己的憤怒情緒。沉吟了一會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各讓一步。你們也不必這麼多人跟着,以後不要出現在我視線以內,我便不爲難你們。”
剛纔說話的漢子應了聲:“多謝小姐。”轉身說了句:“散了。”這十幾個人兩、三人一組各自去了。
剛纔小二見十幾個人齊刷刷的拔武器,嚇的和掌櫃兩個人躲在櫃檯下面不敢出來。此時聽見人都散了,鑽出來收拾碗、碟。
那姑娘見趙衍躺在自己剛吐的污穢物中,看來是真是喝醉了,邊摘掉斗笠,用力的將趙衍拖下樓梯。想扶他坐起來,小二看見了趕忙跑過去幫忙。
兩人將趙衍扶正坐好,小二取了瓢冷水撒在趙衍臉上,趙衍卻故意不睜開雙眼,仍然裝做酒醉不醒。心知這姑娘的弟弟丟了,自己正好跟她套近乎,於是嘴裡叨唸着:“妹子,妹子你在哪裡啊,究竟是什麼人把你抓走了啊!”
小二見趙衍仍然不醒,心中着急,於是對那姑娘說道:“這爺還是不醒,我看還是把他送回房間吧。”
小二扛着趙衍,那姑娘在後面扶着,三人進了趙衍的房。小兒將趙衍外面弄髒的褂子脫下,對那姑娘說道:“小人外面還有活,先出去了。”
那姑娘一面道謝,一面拉了被子給趙衍蓋上。藉着燭光看見趙衍臉上也有點髒,便擺了條面巾,坐在牀邊給趙衍擦臉。
她擦的很仔細,仔細的擦着,認真的看着。這一輩子這是第一次仔細的看男人的臉。她已經二十四歲,早已過了待嫁之年,這時她看着眼前這張英俊的臉,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過了好一陣子,她輕輕拉開房門出去。
趙衍聽她腳步聲下了樓,翻身坐起。心裡琢磨着:這姑娘看來不象壞人。我還是趕緊去她房間看看有沒有線索。只是她看着我的樣子,難道繼續追查她還要用美男計???哎呦。。。這可是絕對不行。這念頭一閃而過,他自己都被嚇了一跳。馬上把頭搖的象撥浪鼓一般。
二話不說,趙衍偷偷溜到南房門口往裡看。藉着燭光,房裡沒有其他人,看來這姑娘是一個人。趙衍輕輕溜進房間翻查了一邊,只是些金銀細軟,也什麼異常。細聽那姑娘已經在上樓梯了,趙衍又偷偷溜回自己的房間。纔剛躺下,那姑娘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外,忽地停住了。
趙衍來不及拉上被子,只有閉上眼睛一動不動。果然,房門輕輕被推開,那姑娘又走了進來。
只見那姑娘走到牀邊,輕輕的幫趙衍蓋上被子。幽幽的說道:“連睡覺都一樣。”說完坐在牀邊嘆了口氣,又呆呆的看了一會兒,纔回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