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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蓮又開始了可怕的找工作的日子。她依然心心念念鍾情着水。她也想回歸自己的大學專業,海洋生物學專業在這座城市沒有什麼用武之地,依舊只有兩個地方可以就業,一個是海洋公園,一個是游泳中心。落蓮的心是偏愛海洋公園的,但也是懼怕海洋公園的,她怕再看見鯨類,怕再想起會讓她不由自主思念起,就一發不可收拾的人。她選擇了游泳中心。

游泳中心的人事部部長看見來應聘游泳教練的,是這個年輕瘦小的女孩,對她嗤之以鼻:“你有游泳教練任教資格證書嗎?”

落蓮不知道在這座城市,認的不是實力,而是各種寫着字的紙。落蓮搖頭。

“對不起,我們這裡的游泳教練必須有任教資格證書。除此之外,只有救生員和打掃衛生的崗位,都不適合你。”人事部部長已經站起身來送客。

“我可以做救生員!”落蓮爭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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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部長更加哭笑不得:“姑娘,你要做什麼?”

“救生員。”這三個字從落蓮嘴裡說出來,細嫩、柔緩,有氣無力。

“姑娘,我怕到時候不是你救別人,反倒是需要別人救你!”人事部部長哈哈地樂個不停,依然覺得是個天大的鬧劇。

落蓮不聲不響地從書包裡拿出她在明灣利亞海洋大學的學位證、畢業證、三連冠游泳比賽證書,和“救人英雄—最美小人魚”的表彰錦旗,輕輕地放在桌上,向前推了推。

部長停止了歡笑。

落蓮於是獲得了三個月的試用期,職位是救生員。人事部部長還說,假如落蓮三個月內被認定不適合這個職位,會被辭退。落蓮心想,被辭退,她就是做清潔工,也願意留在這裡,這是這整座城市裡,她最喜歡的地方了。

落蓮自己想想也覺得好笑,她自己是不想活了的那種,卻選擇了救別人的職業。

根據規定,她的頭髮再留不得,只好忍痛一剪刀剪到根,她只剩很短很短的“刺頭”,摸上去還要扎手的。她在女中時都能叛逆地留下了的頭髮,沒想到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它。

理髮師聽到她要剪成短髮,都替她可惜。“不然,你把剪下的頭髮賣給我吧!”落蓮留着也沒用,索性賣給他了,理髮師給了她一千元錢,小心翼翼地收起那長長的頭髮。

落蓮拿着一千元錢,走出理髮店,有種被剝了皮的感覺,風吹來,灌進她的脖子裡,好冷。晚上睡覺的時候,也不會再有柔軟的長髮纏繞她的身體。牀上顯得更加空蕩蕩。

去生物科技貿易公司工作,燒了日記,到游泳中心來上班,剪了長髮。

這賣了長髮的一千元錢,落蓮花起來更心疼捨不得。但還是要買菜,幾天的菜錢,就花完了。落蓮的浪漫,最終抵不過現實,落蓮浪漫的心,也被殘酷的現實磨掉。

剪短的頭髮還會長,長出來就是新頭髮。於是,落蓮也開始新生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