蔫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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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些日子,老教師幫她找了一個人,是他過去的一個學生,現在已經拿到碩士學位,他並不是很聰明,考了三年才考上大學,又考了三年才考上碩士,耽誤了些青春,現在已經年滿四十,剛剛入職一家名企,收入也還算不錯。老教師認爲,他們兩個人應該很般配的,因爲他這學生也和落蓮一樣,是“蔫兒了吧唧”的人。

落蓮硬着頭皮,第一次去相親,見了這個人,果然像老教師說的,他也像落蓮一樣,蔫兒了吧唧。兩個人面對面一句話都沒有,落蓮暗自給他起了個外號叫“蔫兒了吧唧”。落蓮偷偷觀察他,他大概用腦過度,頭髮已經幾乎掉光光,戴了一副厚厚的眼鏡,時不時地推一推。落蓮不由得想起格林班長,當初落蓮覺得格林是書呆子,可是比起這位,格林真是機靈可愛多了!而且格林是個記憶力天才,聰明絕頂,而這位已知考了三年大學才考上,又考了三年碩士才考上,得有多笨啊!

蔫兒了吧唧憋了半天問了一句:“你留過洋啊?還是大學本科學歷?”落蓮點頭,他說:“要是我再年輕幾歲,我也特別想去留學。”

他又憋了半天,問:“畢業後做了救生員?”落蓮又點頭。

換落蓮提問了,落蓮卻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想問什麼,他的情況,落蓮根本不感興趣。

兩人再沒別的話說,各自回家去了,他再沒聯繫過落蓮。

老教師詢問結果,他因爲是老師介紹的而不敢明着拒絕,只說怕沒有共同語言。“共同語言可以培養嘛!再說過日子要那麼多共同語言幹什麼!”再追問,蔫兒了吧唧又說嫌落蓮的工作太簡單,致使蔫兒了吧唧直接懷疑落蓮學歷的真實度。繁蕾得知後,又埋怨落蓮擅自辭了公司職員的工作去做救生員:“叫你別再去做那種不正經的工作,你就不聽!辛辛苦苦把你供出來大學畢業,卻去做什麼救生員!你在游泳館能有什麼出息?整天望着一灘水,不和外界接觸,你都與社會脫節了!”

落蓮聽了默不作聲,一句也不反抗。只覺得這蔫兒了吧唧太讓人難以琢磨。在見面前,老教師早就介紹給他落蓮的工作,他嫌落蓮的工作不好,何苦還來見面?他嫌落蓮比他還寡言少語,其實根源在於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對誰有一點心靈的想通,說那麼多嫌棄的話,都是藉口。

繁蕾又催促老教師再撮合一下,老教師去找蔫兒了吧唧,蔫兒了吧唧表示自己不年輕但也不算太老,還不至於這麼着急地找一個勉強的人。不過要是落蓮當真表現出誠意來,他就和她試試。落蓮越想越不願意,什麼叫落蓮若是拿出誠意,他想要什麼啊?尤其是聽到那“試試”兩字,真是好笑,越細琢磨就越覺得他彷彿把落蓮當做了什麼格外卑微的東西。“怎麼試啊?”落蓮挖苦。

老教師又去追問,蔫兒了吧唧說他也想去留學,希望婚後落蓮能獨當一面,家庭事業兩面抓,而他辭去工作專心讀書。

老教師勸落蓮:“你就屈軟一下,得了這麼好條件的男孩子,有什麼不值的?至少,總比你一個人孤獨終老要好吧!”落蓮心中已經煩透了,她寧可孤獨終老,也不肯“屈軟”,她前半生已經活得夠沉重,她不想後半生又背個包袱,那就純粹是自己找的。這事就在彼此的冷漠中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