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鄭梒霜走進她的閨房,她將門關上示意我坐下,對我說:“華姐姐,你人長得好,心地善良,性格率真開朗,醫術很高明,見識也很廣一定能找到一個好婆家。而我,除了除了會繡花、織布、養花其他的什麼都不會。你能不能把高大哥讓給我?”
誇獎對人的確很受用,但誇獎的背後總會提些要求。這是以前我在話本上看的一句話,原本覺得誇獎跟要求八杆子打不着邊,但今日聽鄭梒霜這些話頓時領悟了這句話的含義。“你喜歡高敞?”
鄭梒霜誠實地點點頭:“嗯,他長得好,談吐不凡,我對他心生愛慕,”
“你可是對高敞一見鍾情?”
“嗯。”
鄭梒霜該不會是個花癡吧?見長得好就喜歡。不過再仔細想想相貌是給人留下的第一印象,有些人的一見鍾情大概就和相貌有關吧。“這個我做不了主,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你若是真喜歡他你想辦法讓他喜歡上你纔是正點。”
鄭梒霜眼睛一亮,“謝謝華姐姐,我知道改怎麼做了。”接着便掉頭跑去。
我愣了一下,後悔說了剛纔那句話。師父說的沒錯我的確長了一張烏鴉嘴,居然幫着一個姑娘跟自己的丈夫牽紅線。
自從我給了鄭梒霜出了個點子,她便忙前忙後地給高長恭獻殷勤,每次見他們有說有笑,心裡的醋意猛升,奈何當初我給高長恭喝了忘情水,現在這些醋意也算是自找的。
一日傍晚,我回到後院時看見鄭梒霜拿着一件深藍色的布衣臉上含着笑意往高長恭住的房間走去。我偷偷跟在她後面,當她將門關上我便手指上沾了點吐沫將窗戶戳了個洞。
見鄭梒霜將這件衣裳遞給高長恭羞澀地說道:“高大哥,這是我爲你做的衣服,你穿上看看合適不合適。”
高長恭眼中含笑,接過衣裳對鄭梒霜說:“謝謝霜兒。”
霜兒!當聽到高長恭這樣叫鄭梒霜時頓時覺得自己捱了當頭一棒,居然叫起了鄭梒霜的閨名,想必兩人之間的感情也在迅速升溫,想起這些氣就不打一處來。
高長恭換上衣裳低頭看了看,眼神裡充滿了逆寵,讚道:“霜兒手真巧,給我做的衣服正合身。”
鄭梒霜臉頰緋紅:“高大哥若喜歡霜兒多做幾件給你便是。”
回想起來從我們相識到成婚,高長恭還從來沒有用這種口氣誇過我,我現在真懷疑當初高長恭對我說的海誓山盟到底是不是哄女孩子開心的話。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着覺,便起身去院裡摘了一朵月季花,飛身到屋頂,坐在屋頂上將月季花一瓣一瓣摘下打發時間,嘴也不閒着。“死長恭,壞長恭,一年不見當初的海誓山盟現在都變成耳旁風。”
“你說的長恭是誰?”
聽到這句話心裡猛地一驚,身子趔趄了一下差點從房頂上滾下去,還好高長恭拉了我一把,纔沒有摔下來。
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沒好氣地說:“你出沒怎麼跟個鬼魂似的,見我也不打聲招呼,害得我差點摔下去。”
高長恭淡淡笑道:“我見你正生氣,所以沒有打擾你。但是我對你叫的那個人的名字很好奇,你說的那個‘長恭’是誰?”
我吞吞吐吐道:“他,他是我丈夫姓常,經常的常。名功,功德的功。”我擔心他發現叫的是與他同名不免引起懷疑,便用諧音編了這個名字。
“你生你丈夫的氣?”
我點點頭:“嗯。”
“你爲什麼生他的氣?”
“我的丈夫得了失憶症,我將他一點一點地治好,但只因爲他記起事情的那一刻我出門辦事沒有回來,而是我託鄰居家的姑娘來照看,沒想到他卻認爲是鄰居家的姑娘救了他,他爲了報恩,拋棄了我和鄰居家的姑娘好上了。”
高長恭思索了一會兒,道:“你這丈夫的確有點兒蠢,就算失憶了,但至少你照顧他的那段時間他應該還會記得。”
我不禁暗笑起來,傻瓜說的就是你。
“不過你也是,爲什麼不直接和他說。你說出來他纔會知道,他知道了或許會去核實這樣不就不會拋棄你了?”
我努了努嘴,“我那丈夫只相信眼見爲實,不相信別人說的。”
“哦,那你的丈夫是固執了點兒。”
我不想與他多說便說:“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你身體還沒完全好,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告辭。”
“謝了,晚安。”高長恭說道。
第二日中午我回後院吃飯時,見高長恭正站在正廳裡和鄭老爺、夫人還有鄭梒霜他們談話。我走過去想聽聽他們談了什麼。
夫人清了清嗓子道:“高敞,你住在我家已有多日,現在你的病也已經好了,是該走的時候了。”
高長恭拱起手道:“多謝鄭老爺、夫人和鄭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在下……”
鄭梒霜趕忙打住:“娘,高大哥的傷勢剛好,您就再讓他多住幾天再走也不遲。”
夫人聽了很不樂意,訓道:“你這丫頭怎麼學會得寸進尺,以前你答應過我等他痊癒之後你就立刻讓他走人,怎麼現在全忘記了?”
鄭梒霜附耳對夫人說了幾句,表情有些羞澀。夫人嘆了口氣說:“老爺你認爲呢?”
鄭老爺緩緩開口:“我看就讓他留下吧,畢竟他是客,我們是主,哪有主人趕走客人的道理?”
夫人道:“好,高敞你可以留下,但我們也是做小本生意的,你在這裡白吃白喝恐怕養不起你。從今天下午開始你跟喬元一起在藥鋪裡幫忙抓藥。”
“是,夫人。”
頓時覺得我以前的擔心放下了一半,這樣也好減緩他們的感情迅速發展。
不過鄭梒霜很是不樂意:“娘,爹都說了,人家是客,我們怎能讓客人去幹那粗活?”
夫人訓道:“那也叫粗活?我沒讓他破柴燒飯已經是不錯的了。”
高長恭見狀立即去給他們打圓場:“梒霜,你不必爲我求情。我覺得幹這行挺適合我的,既活動了手腳,又認識了多種草藥。”
“可是……”
高長恭安慰道:“沒事,我能幹的。”
自從高長恭開始抓藥,我發現來看病的病人比我女扮男裝時來看病的病人還要多一倍。我想,大概是高長恭是如假包換的男人而我只是女扮男裝,他看起來比我女扮男裝時更俊美些。
一日我偷偷問一個常來看病的姑娘:“我看你氣色紅潤根本沒有病,你該不是爲了見高敞所以才讓我爲你看病?”
那姑娘一把捂着我的嘴,回頭看看確定無人聽見,低聲對我說:“此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自從你哥哥走後,高敞來到我們晉陽城,她便是我們晉陽城最俊美的美男子,看上他一眼就有一種以身相許的感覺涌上心頭。”
我嘴角抽了抽,雞皮疙瘩落了一地。原來高長恭有這麼大的魅力,我怎麼從來都沒有感覺出來?
照她們這樣天天來抓藥也不是個辦法,畢竟是藥三分毒,如果不是真的有病,吃了之後
輕的頂多會得個胃寒之類的小病,但重的則會讓人命喪黃泉。給她們開藥還真是件頭疼事。
晚上我見高長恭正站在小院的二樓看月,我跑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高敞,你想家了?”
高長恭愣了一下,“紫煙,你什麼時候也學會神出鬼沒了?”
這段時間我與高長恭混熟之後他便這樣叫我。“跟你學的呀。你還沒有回答我是不是想家了?”
他點點頭:“嗯,是有點兒想。你怎麼知道的?”
“月亮一般寄託的是人的思念,而你今天晚上看月亮看得出神,我猜想你一定是想家了。”
高長恭問:“紫煙,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是來想和你商量一下怎麼給那些姑娘們開藥的事。”
高長恭笑道:“我又不是大夫,開藥的事我又不懂。”
“你沒發現嗎?那些來的'病人'都是一些年輕的姑娘,而且她們根本沒病。”
高長恭疑惑道:“那她們爲什麼還來看病?”
我調侃道:“有高大帥哥坐陣,能不引來那麼多仰慕你的姑娘嗎?”我湊近他低聲道:“而且比我女扮男裝的時候多一倍哦。”
“那些姑娘也仰慕過你?”高長恭對此事很是驚訝。
我點點頭:“那段時間我已經很明確地告訴那些姑娘她們沒有病,但人家就是不信。爲了不讓他們失望他們每次來我都給她們開涼茶,奈何她們這麼有毅力,一連喝了三個月導致她們得了胃寒。”
高長恭笑道:“看來你的魅力挺大的。”
我嘆了口氣道:“見她們喝成這樣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給她們改開山楂丸,沒想到她們又堅持吃了三個月,使她們飯量增大越發地顯胖,使得每天早上開藥鋪時都能看見一羣姑娘繞着滿大街跑步。沒辦法我也只得不再女扮男裝。第一你是如假包換的男人,不能扮成女人;第二你的魅力比我大一倍,能引來比我多一倍的姑娘,但畢竟是藥三分毒,胡亂吃藥輕的能讓那些姑娘得胃寒之類的小病,重的會至人喪命。如果真有哪個姑娘喪命,你可是漸接殺人兇手,你說你是不是有義務想想辦法讓她們吃些不會讓人得病或喪命的東西?”
高長恭大笑:“你把我說得跟個十惡不赦的壞人似的。”
我努了努嘴,糾正道:“這是事實,不要抵賴哦。”
高長恭笑道:“好,我幫你想想。”高長恭思索了一會兒說:“要不我們給鄭老爺和夫人提提建議將這藥鋪改成布莊,梒霜做手很巧做出來的衣服也很好看。如果改成布莊我們能一條龍服務。”
聽到他這樣誇獎鄭梒霜,心裡有點不高興,我想天下的女人哪個想聽到自己的丈夫當着自己的面誇讚別人?我很不樂意地找了個茬兒:“你想讓我失業啊。”
他趕忙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等開了布莊你還能在這裡幹。”
“你沒看見夫人巴不得早點把我給趕出去,老爺將我留下是因爲我懂醫術。若開了布莊這裡就不再需要大夫,夫人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把我辭退。”
高長恭有些爲難:“那你認爲該怎麼辦?”
“……”他這一問,頓時讓我語噻,畢竟是我想不出辦法纔來找他的,我嘆了口氣:“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說完我便轉身就走,高長恭在後面喊道:“我說的你可以考慮考慮,鄭夫人那邊我和梒霜會幫你求情。”
聽到這句話更讓我有些惱火,哪個女人願意聽見丈夫時不時在自己面前提到另外一個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