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也沒想到會在軍營裡見到薛仁貴,當下也十分熱情的拉着他到自己的帳篷,親自給他沏了壺茶,結果只見薛仁貴端着手中的茶水先是小心的品了一口,臉上竟然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過了片刻這才十分感慨的道:“總算是喝上口熱的了。”
“仁貴你們這一路辛苦了,外面的情況的如何,是不是遇到了許多的高句麗騎兵?”李休這時再次開口問道,剛纔他已經問過薛仁貴,得知對方是奉了程咬金的命令送一封緊急的公文,現在程咬金已經離開了赤峰城,正在悄悄的繞到安市城以東,打算斷掉高延壽那支援軍的後路。
“外面的高句麗騎兵的確是太多了,這次我率領手下的兄弟護送公文前來,結果一路上到處都是高句麗的騎兵,我也記不清在路上與他們遭遇了多少次,不過光是我們用來計戰功的耳朵就攢了一袋子。”薛仁貴這時也苦笑一聲道,然後又將自己趕來的詳細經過講了一遍。
薛仁貴從赤峰城趕到這裡足足用了十天的時間,若是放在平時,騎快馬兩天就能到達,可是因爲路上的高句麗騎兵太多,他們也是邊打邊逃,畢竟高句麗的騎兵數量佔優,他們若是被對方的大股騎兵纏上的話,想脫身就難了。
而薛仁貴最主要的任務是護送公文,若是公文落到高句麗的手中,說不定還會能大軍帶來更大的損失,所以這一路上他們也不敢戀戰,但就算是這樣,死在他們手中的高句麗騎兵也得有數百人,當然他們也傷亡了一些兄弟,不過損失倒不是太大。
“的確是不容易,這段時間營中也經常派出小股的騎兵與高句麗人交戰,算是互有勝負,不過程將軍定下的計軍功的辦法也實在太爛了,特別是現在天氣熱,耳朵割下來後容易發臭腐爛,計軍功的那些官員都已經開始罵娘了!”李休聽完薛仁貴的話先是點了點頭,隨後也不由得開口笑道。
唐軍的將士計算軍功有一個最簡單的辦法,那就是算人頭,不過在交戰時人頭攜帶不便,所以就改爲割掉屍體上的某個器官來計算軍功,至於割哪裡並沒有規定,每個將軍都有自己的愛好,不過這個辦法在天冷時倒沒什麼,但是天氣一熱,就必須要用石灰防腐,只不過打仗的粗漢都沒什麼講究,很少有人會隨身帶着石灰。
薛仁貴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哈哈一笑,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當下小聲的追問道:“駙馬,陛下這邊是不是有什麼大動作,剛纔我進來的時候,看來許多軍營都在緊張的調度,連我們這些剛來的騎兵都要編到各個軍營裡做準備?”
薛仁貴之所以會出現在物資存放的大營門前,主要就是他們剛把護送的文書交上去,連口水都沒來得及喝,就接到命令讓他們到李道宗那裡報道,不過薛仁貴提出他們與高句麗廝殺數日,身上的武器鎧甲都折損了,而且他們是禁軍,武器鎧甲都是由朝廷發放,所以纔到管理物資的大營中準備更換武器鎧甲,這纔剛巧遇到了李休。
“糟糕,上頭讓我馬上去李將軍那裡報道,剛纔光顧着和駙馬說話了,卻忘了這件事,說不定會讓李將軍責罰我們!”薛仁貴這時忽然驚聲叫道,軍營裡逾期不至的話,也是殺頭的重罪。
“無妨,你們更換武器裝備也需要時間,而且你手下還有些人受傷,也需要處理一下,另外我和李道宗也十分相熟,不如我就陪你一起去,到時幫你解釋一下就行了!”李休這時卻是笑呵呵的開口道。
上次李世民想要和親,差點把李道宗的親侄女當成和親公主嫁到西域去,幸好後來被李休勸阻,結果李道宗也是多次感謝,甚至想把侄女送給李休做小妾,嚇的他是好長時間見到對方都是躲着走。
薛仁貴也不是矯情的人,聽到李休要帶自己去,當下也急忙站起來道謝,本來李休還想留薛仁貴吃飯的,不過想到現在軍情緊急,在三天後的決戰時,李道宗也有重任在身,到時就是薛仁貴表現的時候了,所以這時可不能耽誤了他。
當下李休與薛仁貴出了帳篷,不過在路上的時候,薛仁貴卻一直追問着軍中有什麼大動作,畢竟他的身份太低,根本接觸不到上頭的消息,不過李休也不方便告訴他,畢竟這件事關係重大,現在除了李世民和李績等少數幾人外,連一些中層將領都不知道。
“仁貴你就別問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次是你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就好像魚躍龍門,能否成龍就在此一躍了!”李休最後猶豫了一下這纔開口道。
薛仁貴聽到李休說的這麼鄭重,而且他也知道軍中有些機密是不能打聽的,當下也不由得露出肅然的表情道:“多謝駙馬指點,屬下必定不會讓駙馬失望!”
“呵呵,當然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以你的才能,出人投頭是遲早的事,不過除了高句麗外,日後還真的很難找到這麼好的機會了,更何況還是陛下親征,只要能在陛下那裡留下印象,日後你的升遷就容易多了。”李休這時再次笑道。
當下李休與薛仁貴邊走邊聊,最後來到李道宗所在的軍營,按照李世民的計劃,李績正面迎戰高延壽的主力大軍,程咬金則是從背後斷掉對方的退路,然後再由李道宗率領一支主力騎兵,以刀鋒之勢將高句麗的大軍打亂,到時對方首尾難顧,自然變成一盤散沙,哪怕是再多的兵力,也只能成爲唐軍的口中之食。
李道宗營中全都是騎兵,離着大營還有很遠,就能聽到裡面對人喊馬嘶聲,當下李休帶着薛仁貴進到大營,薛仁貴的那些屬下並沒有跟來,現在他只需要向李道宗報到,然後再由對方分配營房給他。
不過李休來到李道宗的營帳卻撲了個空,打聽了一下卻得一個哭笑不得的消息,原來李道宗竟然去找自己了,估計是兩人在路上錯過了,無奈之下李休只得帶着薛仁貴回去,結果在存放物資的大營見到了對方。
“駙馬你可來了,我都找你半天了!”李道宗看到李休時,也是臉上一喜,當即迎上前道,而他身後的岑文本卻是一臉的無奈,看樣子剛纔李休沒來時,兩人似乎發生了一些爭執。
“江夏王客氣了,我也剛好有事情找你,所以剛纔去了你那裡,卻沒想到你卻來找我了。”李休這時也笑呵呵的開口道。李道宗本來被封爲任城王,不過去年時李世民給許多皇族改了封號,李道宗則被封爲江夏王,同時在兵部中任職。
李道宗卻顯得很着急,這時也沒問李休找自己什麼事,而是直接開口道:“現在的情況駙馬你也知道,我的任務很重,騎兵最重要的就是跨下的坐騎,人可以吃的差一點,但馬卻一點都不能差,所以我那裡需要大量的黃豆,可是你們給的根本不夠,所以還請駙馬通融一下,優先給我們調一批豆子來,否則我的人根本沒辦法騎馬打仗啊!”
戰馬可不能光吃草,豆料纔是戰馬的主糧,否則根本沒力氣馱着騎兵打仗,畢竟一個騎兵自身的體重,再加上鎧甲和武器等,足足得有好幾百斤,這可不是一般的馬能馱動的。
“馬料的供應一直十分充足啊,怎麼會不夠?”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驚訝的問道,然後扭頭看向了旁邊的岑文本。
“駙馬,江夏王那邊的馬料已經按照之前的計劃送去了,可是江夏王卻要求加倍,雖然咱們的馬料比較充足,但軍營裡的馬匹也多,除了戰馬外,還有大量的駑馬,而且其它軍營裡也有騎兵,所以馬料雖然充足,但也不能亂用啊!”岑文本這時也十分無奈的道,後勤調度就是這樣,每個軍營都說物資不夠,他們也不可能全都滿足,否則後方的運輸也跟不上。
“江夏王,你這要求也的確太高了,如果給你們加一倍,那其它軍營裡如果也這麼要求的話,那我們恐怕只能上吊了。”李休聽到這裡也是苦笑一聲道,不過他也見慣了軍營裡這些將領漫天要價的本事,所以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駙馬,咱們都是老交情了,而且陛下那裡的佈置你肯定比我更清楚,所以平常用量的馬料根本滿足不了我們的戰馬,還請你能體諒一下我們啊!”李道宗這時又是套交情又是曉以大義的道。
李休聽到這裡也不由得露出沉思的表情,過了片刻這才終於咬牙道:“這樣吧,江夏王你們的確身負重任,戰馬需要更多的體力,那我就多給你們兩成的馬料,這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甚至可能還要減少駑馬的用料,還望你也體諒一下我們的難處啊!”
李道宗剛纔雖然叫着要一倍,但其實他也是獅子大開口,這樣纔好還價,甚至能多要到一成的馬料他就很滿意了,卻沒想到李休還多給了一成,當下也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而這時李休也順勢拉過旁邊的薛仁貴道:“江夏王,我來給你介紹一員大將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