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2章

下午最烈的日頭已經過去了,被綁的人依舊被放在院子裡。人早已昏迷了,只有每次滾熱的鹽水澆下來,他纔會痛苦的哼上幾聲。沒有飯,沒有水,他的嘴脣已乾裂的起皮,臉色也已蒼白無比。三少爺早就去竹館找客人下棋了,哪裡還會在這等着,院子裡只剩下了管用刑的三公子適威和不願離開的小蘭。二公子適靖雖然也爲魏子雷擔憂想要留下,可是三少爺有令,他也只能伴在其左右。

眼看着太陽就快落下去了,想來這時候三少爺也快用完膳了,小蘭憂心忡忡的走到魏子雷身邊,輕聲的喚着他的名字,直到他稍微有了反應,才長長的爲他舒了口氣,眼淚也忍不住的落了出來。

";魏公子,你這是何苦!。。。。。。昨個不是還好好的嗎,今天怎麼就惹惱了三少爺?一會兒三少爺吃完了東西定會過來的,你就軟軟心說句遷就的話,也免的自己遭罪啊!";

";。。。。。。";魏子雷動了動脣,很想說話卻開不了口。嗓子已經乾的說不出話了,他只好搖了搖頭,露出了一抹絕不服輸的表情。小蘭登下就着了急,見他完全沒有認錯的意思,不禁狠狠的捏了把汗。

";魏公子!。。。。。。你。。。你何必跟自己過不去?你不說一句,三少爺是不會饒了你的,你就聽他的話,你好大家也好啊。我知道你不願意。。。。。。不願意做男寵,可是事情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進了蘇府,不讓三少爺高興難道還指望着能出去嗎?你這樣倔強三少爺依舊有辦法折磨你,小蘭求你,說上一句服軟的話,三少爺一定不記前嫌的。你一心尋死,可爲自己的母親、妻子想過?你倒是一死了之了,又要他們怎麼過?你要三少爺堵了心,三少爺一定會遷怒她們的!";

";。。。。。。我。。。。。。";乾澀的嗓子好不容易擠出了一個我字,便實在說不出話來了。小蘭咬了咬牙站起身子,跑到屋裡端了碗茶出來。

";小蘭你做什麼?";三公子適威一攔手,擋住了小蘭的去路,";三少爺有令不能給他吃喝,如若三少爺知道了你給他水喝。。。。。。你不要命了?";

";三公子!";小蘭急的叫了一聲,直在地上跺腳,";我給他水喝是爲了讓他能說話!難道你要一會兒三少爺來了他卻說不出話來嗎?。。。。。。好了好了,就算小蘭求你了,只一口,讓魏公子潤潤嗓子能開口就好。";

";這。。。。。。";適威猶豫着,雖有動搖,卻始終不肯把攔着小蘭的手放下,小蘭皺眉一推他的胳膊,幾步奔到了魏子雷的身邊,在適威反應過來之前把茶水送進了魏子雷的嘴裡。

";魏公子?";小蘭擔心的叫了一聲,看着魏子雷稍稍的舒了口氣,這才把心放了下來。本想用手給他順順氣的,可是看他一背的鞭傷。。。。。。小蘭忍不住,將頭別開偷偷的抹掉了眼淚。

";你好些了嗎?好些了,就記得一會兒一定要和三少爺認個錯,只要你說句服輸的話就什麼事也沒有了,不然三。。。。。。";

";小蘭。";話還沒說完,蘇玉予已帶着四公子適菱和適影、適靖走進了院子,看到小蘭手裡拿着茶碗蹲在魏子雷的身邊,肚子裡登時竄起了一陣壓不下的怒火,";你在做什麼!";

";我。。。。。。";小蘭緊張的站了起來,臉色蒼白,";我。。。。。。給魏公子一杯水喝,他想跟您認錯,可是實在乾的說不話來,所以我。。。。。。";

";不要說了。";蘇玉予的眉頭皺的已經不能再緊,他伸手搖了搖,小蘭立即退到了一邊去,臨離開時還不忘小聲的囑咐了魏子雷一句,要他一定說句軟話。

蘇玉予看着小蘭站到一邊,輕輕幾步走到了魏子雷的身邊。魏子雷處在半昏迷狀態,如若不是小蘭剛剛的那杯水,恐怕他現在是一點意識也沒有了。蘇玉予瞧着他身上綻開的皮肉,還有被風乾的鹽跡,在他身邊蹲了下來,伸手擡起了他的下巴。原本麥子一般健康的膚色已失了光彩,那銳利的目光也無法聚合到一起,看起來下一秒他就不能再支撐下去了。從來也未對誰心軟過,可此時看到這樣的情景,蘇玉予竟不由的一陣心酸。可少爺的脾氣卻叫他不肯服輸,捏着魏子雷下巴的手指緊了緊,他挑起嘴角輕哼了一聲,霸道的問着:

";怎麼,後悔了嗎?後悔的話就認個錯,說以後乖乖做我的男寵。說的話,我就放了你,還對你一樣的好。";

魏子雷努力的聚合起目光,看着蘇玉予的臉,做不出任何表情:";我死了,還求。。。。。。三少爺,放過我的家人。。。。。。";

";你!。。。。。。";蘇玉予狠狠的抽了抽嘴角,整個人都暴躁起來,";你想死是吧?我偏偏就不讓你死!你骨頭硬,那就這麼撐着,我倒要看看你硬到什麼時候!。。。。。。來人啊,把他給我吊起來,不許給水米!適菱,去拿你的針來!";

";三少爺!";小蘭大叫了一聲,已然流了眼淚,大步撲到蘇玉予腳邊,撲通一聲給他跪了下來,";小蘭求您,求您別再用刑了!。。。。。。魏公子,魏公子你快說啊!說你知道錯了,三少爺一定會原諒你的!";

蘇玉予沒有說話,順着小蘭的方向看着魏子雷,倒真想給他個臺階下,可誰知魏子雷輕輕一笑,擡起頭來看着蘇玉予,說的仍是那句話:";還望。。。。。。三少爺,不要爲難我的家人。。。。。。";

";好,我絕不爲難她們!";臉色從來沒有這麼青過,蘇玉予狠狠的一甩袖子,一把將小蘭拉了起來,";我就再不用你的家人威脅你,和你耗到底!";魏子雷破壞了他的好心,現在不僅拆了自己的臺階,也讓他蘇玉予絕對不會再給他機會了!

";適菱,去取針來!";

";三少爺!";小蘭依舊開口爲魏子雷求着情,蘇玉予卻紅着眼睛狠狠一捏她的胳膊,連扯帶拽的將她拉到了一邊。適靖小心的上前,還沒等說話,就聽到蘇玉予大吼了一聲";滾開!";,不由的僵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滿院子都是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連風都不敢大肆的吹過。蘇玉予環視院子,狠狠的留下了話:

";誰再敢求情或是幫他,我就連他一起整治!。。。。。。小蘭你和我來!";

蘇玉予扯着小蘭離開了,適威將綁在院子裡的魏子雷放下來,將他吊在了廊子的懸樑上,適菱也取來了針,在特製的藥水裡過了一遍,輕嘆了口氣看着魏子雷:

";魏公子,得罪了。";e

魏子雷只是淡然的笑着,他得到了蘇玉予的允諾,早就不再擔心死了,還有什麼招數竟儘量使吧,他也想看看自己還能承受多久,只要母親和小絹不會受苦,蘇玉予怎麼折磨他都行,他是絕對不會對他的男奴的!

適菱再次嘆了口氣,拿着針的手有些猶豫,卻終究還是刺了下去。。。。。。

";唔!。。。。。。";原本的那聲驚叫硬是被魏子雷吞了回去,沒想到針刺竟這樣的疼,他瞪大了雙眼,緊緊的咬住下脣,直到嘴角流血也不肯叫出聲來!爲什麼。。。。。。爲什麼這麼的疼,這麼的熱!

銀針順着鞭痕刺着,所扎之處均是新裂開的傷口。適菱的銀針不是鍼灸所用之針,遠比那粗上許多,紮在傷口裡,直叫人生不如死!

適靖緊緊的咬着牙,走到魏子雷身下,幾乎痛苦的開口求他:";魏兄,你就道一聲軟吧!";

";。。。。。。不。。。。。。";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魏子雷已不想再退縮了。他是男人,可以爲了母親和妻子而忍受侮辱,但現在已不存在這種理由了,他就是死,也不甘心做蘇玉予的男寵!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這麼做,魏家的列祖列宗更不允許。

";你怎麼這麼固執。。。。。。";適靖搖了搖頭,再也不忍心看下去,";那你就大聲的叫吧,四公子的針上有藥,會讓你清醒的不能昏死過去,我知道你疼,你就叫吧。。。。。。";

魏子雷聽了他的話,輕輕的笑了笑,適菱又一針刺了下來,他更狠的咬住了脣,鮮血順着嘴角淌了出來,他卻始終沒有叫出半聲!。。。。。。

恨不能要魏子雷去死的,可是看到此種情形,適影也動了容,眼淚不由的打轉,無法再看着酷刑執行下去,捂住嘴巴逃出了院子。

第二十章

太陽終於落了下去,最後的那一絲光線消失的時候,魏子雷輕輕的揚起了嘴角,用最後的力氣咬了下去!。。。。。。他咬舌,他想自盡。。。。。。

";魏公子!魏公子!。。。。。。";

最後聽到的,好象是小蘭拼了命叫他的聲音,院子裡太亂了,有吼聲和罵聲,藥的威力終於不能讓他用暈厥來暫時解脫,所以他決定自盡。死只是早晚的問題,反正也是接着被折磨,不如自行了斷。。。。。。

終於,耳邊清淨了,他什麼也聽不到,再也感覺不到要命的疼痛,什麼也不知道了,他從心底裡微笑,因爲他死了,解脫了。。。。。。

早春已過,初夏的風開始在大地上拂過,精緻的紅木窗子半開着,裡面的人伏在牀邊不停的打瞌睡,卻又不想睡死過去。油燈的火還沒有熄,伴着風輕輕的搖着,隨時都有可能被吹滅,可是卻依舊頑強的燃着。

院子裡靜悄悄的,偶爾有幾聲蛐蛐的叫聲,很清脆,更顯的院子清幽。太陽還沒露臉,只是已將天邊浸染了酒樣的醉人之色,公雞揚起脖子叫幾一聲,終於昭示了一天的開始。

";恩。。。。。。";牀上的人極不安穩的皺着眉頭,忽然聽到了聲音,被攪了好夢,很不舒服的咕噥了一聲。想動動身子,可身子卻沉的很,而且稍稍一動就火辣辣的痛,所以他只好保持這個姿勢,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好象是睡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似的,猛然睜眼,竟不認得了眼前的景色。腦子裡茫然的很,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眸子稍稍的轉了轉,人總算是稍稍的清醒了,這纔看見了有人伏在自己的牀邊。

";小蘭?。。。。。。";

";恩?";被喚的人糊塗的答了一聲,動了動身子又繼續的睡着,她的呼吸平緩,讓人聽了異常的安心。

";公子!";忽然,前一秒還在迷糊中的小蘭";噌";的直起了身子,眼睛瞪的銅鈴般大,渾身都緊張的繃了起來,";你。。。。。。你醒了。。。。。。";

";咳。。。。。。";難受的咳了一聲,牀上的人皺了皺眉頭,小蘭立即奔到桌旁端了一碗水來,送到他嘴邊讓他喝下,再也忍不住的大哭了起來。

";小蘭。。。。。。";牀上的人有點茫然,看着一邊的小蘭止不住的哭着,不曉得她是怎麼了。

";你的臉,怎麼了?";很明顯的,小蘭的嘴邊多了一道淤傷,一看便知是被人狠狠的煽了巴掌。小蘭看着他伸出手來詢問着她,立即伸手接住了他沒力氣的胳臂。

";沒事,我沒事。。。。。。你醒了真是太好了!你知道你都睡了幾天了?";

";我睡了幾天?";魏子雷皺了皺眉頭,慢慢的屢着思緒,纔想起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他不是已經咬舌了嗎?怎麼卻還活着?

";今個都是第九天了!";小蘭擦掉了臉上的眼淚,翻身坐到牀邊,拖出了裝藥的箱子,";你別動,我來給你敷藥草。";

魏子雷乖乖的躺在那,一句話也不說,稍有疲累的再次閉上了眼睛。

九天?。。。。。。自己已經睡了這麼久了。。。。。。

感覺到小蘭小心的掀開了被子,輕輕的用溼絹給他敷背,隨後,溼絹被撤了下去,就有東西被貼了上來。有如陣陣涼風一般,火辣辣的後背竟然舒服了許多,有股酥酥麻麻的涼意,痛楚也頓時消減了一半。好半天,小蘭終於弄完了,這才又在牀邊蹲了下來,用熱毛巾給魏子雷擦額頭。

";公子,你舒服點了嗎?";

";恩。";魏子雷應了一聲,輕輕的把眼睛張開,對上了小蘭那雙關切的眼睛,";小蘭,你的傷,是他弄的嗎?";

";啊?";小蘭連忙伸手去擋,不好意思的輕輕別開了頭,";還淤血嗎?我還以爲它消下去了呢。";

";你自己的傷,你怎麼都不知道?";

";我一直都在這照顧你,哪有時間去照鏡子。";小蘭笑了笑,又把臉轉了回來,";公子,你餓不餓?我去弄東西給你吃好不好!";

";不,不餓。。。。。。";魏子雷嘆了口氣,有點茫然。

雖然從被修理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沒有吃過東西,可是睡了那麼久忽然醒過來,他確實沒有半點胃口。

";那怎麼行,你已經好久未進食了!好不容易醒了過來,怎麼可以餓着肚子!你等着,我這就去。。。。。。";

";小蘭,";魏子雷打斷了她的話,認真的朝她笑了笑,";你別忙,我真的不餓。。。。。。我問你,我怎麼還活着?";

";什麼話!";小蘭嘆了口氣,哧哧的笑了起來,";公子你福大命大,燒都退了,自然是活着的啊。";

";可我不是!。。。。。。不是已經。。。。。。";

";你是說咬舌了?";小蘭挑起眉頭問了一句,看着魏子雷沉默着表示默認,不由的解釋了起來。

";你是咬舌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我和三少爺剛好從屋子裡出來,進了院子,他撲過去捏住了你的嘴,所以就沒成啊。怎麼,你都忘了?";

";不是忘了,只是當時糊塗了,什麼也記不得。。。。。。可是四公子的針上不是有藥嗎?我若不是死了,又怎麼可能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是三少爺狠狠的砍了你的後頸,所以你才暈的。";

這下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魏子雷沉默住,心裡慢慢的盤算了起來。既然他沒死,那以後還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事!到底該怎麼做?。。。。。。不然等傷好了,帶着母親和小絹逃吧!就算真的像蔣尚書說的那樣逃不出去,他也要試試!這世界上那麼多的小村落,他就不信他真的要隱姓埋名,還會被蘇玉予給找到。再說,也許他逃脫成功了,時間一長蘇玉予就又找到玩弄的對象了,自己也不必自做多情的擔心他會糾纏自己一輩子。

";公子?";小蘭看着發呆的魏子雷,不禁擔心的叫了一聲,魏子雷這纔回過了神來,

";什麼事?";

";這是我想問公子你的啊,你發呆,我想知道你怎麼了。";

";我只是。。。。。。在想我娘和小絹。她們都好嗎?";生怕蘇玉予會背信棄義的翻臉不認帳,在自己昏迷的這段時間爲難她們,此時一想起來,魏子雷頓時焦急起來。

";公子你放心,三少爺說話是絕對算話的!這邊的事她們什麼都不知道,還和以前一樣。只不過魏大娘和你一樣,不適應北方的天氣,染了風寒,但三少爺已經請了最好的大夫給她,還每天都讓人燉補品給她,所以你一點都不用焦心。";

";我娘染了風寒?!";一聽此話,魏子雷立即緊張的撐起了身子,可是這胳膊一使勁,立即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疼的他臉色青白的跌了回去,好半天都咬着牙說不出話來。

";公子你別緊張啊!魏大娘只是略微的水土不服而已。你也一樣啊,本來上了四公子的藥四天就能醒的,只是忽然燒了起來,又多睡了五、六天。四公子說你一定是不適應北方的氣候,此次又遇到這樣的事,氣憤交加,所以才燒了起來。。。。。。。不過你總算是醒了,以後就沒事了。";小蘭扶着他趴下去,小心的將弄掉的藥草給他敷上,輕聲的安撫着他。

魏子雷靜靜的聽小蘭說話,直到她不再開口了,才冷冷的哼了起來:

";那他呢。。。。。。";

";他?";忽然聽到魏子雷嘴裡蹦出來的詞,小蘭微微一愣,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我是說你們的三少爺。。。。。。我沒死,他打算再怎麼折磨我?";

";不知道。。。。。。";小蘭嘆了口氣,把頭低了下去,";自從公子你昏了過去,三少爺就出府去了,一直都沒回來,以前,他從來都不在外面過夜的。";

";我看他就快回來了。。。。。。";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魏子雷輕嘆了口氣,心裡卻很平靜。反正都在鬼門關走一遭了,再去一次又有何妨。

第二十一章

青衣是個話少之人,喜歡竹子喜歡酒,最懂得分寸。所以,在衆多的門客裡,蘇玉予最賞識的就是他。平日裡總會找他下棋、談禪,一解心中的不快。

至於他和魏子雷的事,青衣也是知道的。蘇玉予雖然不知道青衣從何而知,卻也不去在意,因爲青衣知道什麼事該說而什麼事不該說。

自從那日的衝突以來,他已是九日未曾回府,以前不論在外歡縱的多厲害,也是喜歡回府舒服的歇息一下。只是自那日之後,他心中的亂麻越來越多!既不想回府去知道魏子雷的死活,卻又忍不住的想要知道。猶豫之間,九日已過,心情更是煩亂。現在總算是回府來了,踏進府門卻又進退不得。。。。。。不想直接去看他,尋思了一下,腳步便自動的把他帶去了竹林。

果然,青衣先生正在喝酒,穿進竹林,便看見他正捏着酒壺忘風而癡。桌子上的果品不曾動過,青紗素衣隨風而動,倒是有幾分畫中仙人的姿態。

";先生,";蘇玉予輕喚了一聲,便看着青衣轉過了身來。

";三少爺,你回來了?";

";呵,先生何故如此表情?";蘇玉予嘆了口氣,接連幾日的外宿已經讓他疲累至極,此一時只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所以便走到石卓邊坐了下來,將沉重的腦袋交到了自己的胳膊上。

青衣舒解了疑惑的神情,轉顏輕輕的笑了起來:";我還以爲三少爺一回來定是急着過去看他,卻不想你直接到我這裡來了。";

";如若真的急他,就不會出門九日未歸了。";蘇玉予哼了一聲,做出不屑的樣子,可心裡着實是想去看他的。

";三少爺你這又是何必,";青衣依舊笑着,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恐是怕他有個好歹,不忍去看,才負氣九日未歸吧?。。。。。。現在既然回來了,何不先去探他,在這裡着急,怕是要傷身子的。";

";。。。。。。";蘇玉予擡起頭不說話,良久,才深深的嘆了口氣,";先生,我現在倒真是疲累不堪的,不如不談這話題,去你房裡喝杯酒,下盤棋,可好?";

";當然是好,看來三少爺確實是累了,不如與我對弈一局。";青衣站起身,拱手請蘇玉予先走,便自然的跟在後頭。

屋子裡早已擺好了棋局,像是知道他要來似的。蘇玉予抿脣一笑,便登掉鞋子上了軟榻,這蘇府大大小小,從親戚、朋友,到門客、食客,最懂他的,也就只有青衣了。

青衣也欠身上來,將酒壺放在熱盅裡溫上,看着蘇玉予先行下出了第一步。

這早已是規矩了,不論蘇玉予使的是何色之子,這第一步都是由他來下。倒不是他爭着第一步,只是天生的性子使然,讓他不由的便這麼霸道。不過他有天生令人信服的氣質,即使是霸道了,也向來無人多言。

不出三刻,棋盤上的局勢就已分明,蘇玉予已將青衣的子殺去了大半,此時卻舉着棋子不肯落下。

";嘻~這倒是不像三少爺的風格了。既然都要贏了,又爲何舉棋不定了?";

蘇玉予皺着眉頭,輕輕的收起了指間的棋子:";。。。。。。那是因爲,先生你故意輸給我。";

";故意的又怎樣,反正三少你要贏,何必在意這過程是如何,只看結果不就好了。";

";先生?";聽出了青衣是話裡有話,蘇玉予皺起了眉頭,略有不解。

";我若是贏了,豈不是將你殺光了嗎?那還有什麼意思。。。。。。";雖然這樣說着,他這下一步卻已落下,瞬間,青衣的另一片子就被吃的乾淨。

";那就輸給我啊。";青衣笑的有深意,讓蘇玉予更加的不解。

";輸?我怎麼可能會輸?";

";哦?三少爺既怕殺光了我沒意思,又不想輸給我服氣,豈不是弄的自己進退兩難了嗎?。。。。。。不如你看這樣如何,我們。。。。。。和棋!";青衣落下棋子,在早已設計好的地方將了蘇玉予一軍,倒真是讓這盤棋變成了死棋。蘇玉予緊抿着脣,看着這一局棋,好半天,才大大的吐了口氣。

";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你是要我不要將他逼的太緊。。。。。。。這點我也明白,只是,我從未輸給過誰,此次出現了這樣的局面,讓我着實的不甘心!不自覺的,就將他逼上了死路。。。。。。";

";三少爺,";青衣溫了盅酒遞給他,下榻去打開了窗子,";你看今年的竹子生的可好?";

";。。。。。。很好。";

";前幾日颳了狂風,這竹子搖的厲害,但卻是不會倒掉。它裡面雖然沒什麼,但骨子卻硬的很,生性又高雅。你若是那狂風,依你的性子定是要弄折了它,但它又不折,你豈不是會化爲人,用手生生的將它給折了。";

";。。。。。。";蘇玉予靜靜的喝酒不語,知道是自己的戾氣太重,可心性這種東西又有誰能改變的了?

";三少爺,不如你輕輕的吹,看他輕輕的搖,這樣的畫面,豈不是美甚嗎?";

";呵!";蘇玉予終於破口而笑,舒服的在榻上躺了下來,";我懂得先生的意思。只不過,他這根竹子犟的很,根本就是紋絲不動,所以才讓人生氣!。。。。。。不過我也亦然。我懂得以後該怎樣做了。先生,過來與我飲上一杯吧。";

";三少爺能懂就好。";青衣滿意的點頭,剛要過去,卻忽然聽到了敲門聲。走到門邊將門打開,進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小蘭。

小蘭笑着跟青衣拜過,看見了榻上的蘇玉予,便走進了屋來。

";三少爺,你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蘇玉予喝了盅酒,舒服的動了動身子,半眯眼睛看着小蘭。

小蘭走到他身邊,坐在榻邊輕輕的給他捶腿:";三少爺這幾日外出都沒回來,定是累了吧?。。。。。。剛剛二公子去北院裡探望魏公子,我才知道您回來了的。";

";適靖?";蘇玉予皺了皺眉頭,沒想到適靖倒是真關心魏子雷,處處的維護他,前一次也不聽他的命令爲他求情。不過也對,像子雷那樣剛毅的男子也着實令人佩服,這幾日就連嘴巴最毒的適影都支吾着不再說他的壞話,可見他着實的震懾力。自己雖然氣他,卻也暗暗的爲之着迷,但是,知道了自己身邊的人都對他異常的好,心下里卻是無名之火亂竄起來。

";他怎麼樣?";

";沒大礙了,睡了九天,今早剛剛醒的。身上的傷都好了,只是之前牽動了神經,所以現在還是會很疼,人倒是清醒的,不過身子太虛,又不肯吃東西。";

";呵,自盡不行現在就又絕食了嗎?他倒是一心向死了!";蘇玉予冷哼了一聲,小蘭頓時一背的冷汗。看着蘇玉予陰陰的臉,不由的爲魏子雷擔心起來。

";三少爺,你現在,要去瞧瞧他嗎?";

蘇玉予靜而不語,良久,青衣走過來收起了桌子上的酒盅,他才翻身下榻,話也不說的就走了出去。小蘭連忙和青衣拜別,急步跟上去離開了竹館。

嘴脣輕輕的挑着,小蘭此時才放下了心來。之前看不出蘇玉予陰着的臉到底是憂是怒,可此時看他箭步如飛的往北院走,就知道他嘴上不說,心裡還是記掛魏子雷的。這也好,她總算可以稍稍的放心,不用怕一會兒子見了面又生事端了。

小步並大步,大步不夠就用小跑的,小蘭總算是跟上了蘇玉予的速度,幾刻間就穿了長長的廊子來到了北院。

一進到蘇玉予的別院裡,剛走到門邊要進去,卻忽然聽到了房裡傳出了聲音。

";只要我還有氣在,就一定要離開這裡!";這聲音是魏子雷的。

一瞬間,蘇玉予要推門的手僵在空氣裡,臉上的神情也扭曲了。。。。。。

小蘭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不想裡面再傳出什麼,可對話卻依舊繼續着。

";魏公子,你怎麼如此的執拗?我已勸了你半天,你爲何就是不肯讓步呢?。。。。。。三少爺是絕對不會放你走的,縱你是江南的名捕,一身的好武功,強行離開也不是沒可能的,可你要把妻子母親怎麼辦?三少爺是說過不會傷害她們,可那是有你在的前提,如若你逃了,她們又怎麼會輕鬆?要是你想帶着她們一起走,豈不是癡人說夢嗎?";這聲音是二公子適靖的,說的句句貼心,也令魏子雷堅定的語氣軟了下來。

";二公子說的,正是我爲難之處。。。。。。。可是,我絕對不能再留在這!這根本就不是讓步的問題,而是我不能留在什麼府邸裡。原本以爲你家少爺過幾日膩了,或是氣了,就會放我離開,可!。。。。。。我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一定要去做的事情!留在這不僅要受屈辱還寸步不能離開,我根本無法冷靜!";

";魏兄,你聽我一言,不管有什麼不甘的,都暫且放下好嗎?何況三少爺是最賞識你的,只要你願意,定會受到他的寵幸,又何必弄到現在這種局面,非要你死我活、玉石俱焚呢?";

";二公子,你也是男人,爲何能如此輕鬆的說出這種話來?難道,你就那麼甘心暢開腿做他的男歡嗎?";

";你!!!";適靖呵了一聲站起身子,好半天才平靜下來,";你何必如此激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何況三少爺待我很好。。。。。。我懂得你的固執,只是你這樣下去又能固執到何時呢?唉。。。。。。你啊,終有一天是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此言一出,屋外的蘇玉予已是青筋迸出,可屋子裡的人卻全然不知屋外的情形!

";二公子,我是個武夫,若是剛纔說了什麼得罪你的話,還請你見諒。只是,我生性如此,如若能夠委屈求全,也不會如此反抗的激烈。。。。。。。隨天命吧,如果會死,我也希望能死的清白,如若活着,就一定要想辦法離開!";

";三少爺?";院子外忽然進來了春桃,看見蘇玉予和小蘭站了門外沒有進去,不解的叫了一聲,可這一聲喚,屋子裡的人終於明白了有人站了門外,全然繃了起來!而屋子外,蘇玉予的一張臉鐵青,半句話也不說。。。。。。

整個院子劍拔弩張,已然憋悶的讓人說不出話來!小蘭連忙過去接下她手裡的食盅,揮手要她趕緊離開。轉過身,走到蘇玉予身邊,小蘭的聲音已變的發抖,不知道一會兒會發生什麼。。。。。。

";三少爺。。。。。。";

蘇玉予看也不看她,一推手,走進了屋子裡。

第二十二章

蘇玉予面無表情,進屋子的時候,適靖已驚的站了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出,原本趴在牀上的魏子雷也猛的撐身而起!雖然背上的傷讓他疼的面色發青,此時卻是一聲也發不出來。之前鐵了心說的";定要離開";,此一時見到了蘇玉予,竟也不由的覺的背寒。到了這個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蘇玉予的氣勢不若凡響,如果現在讓他再將剛剛的話重複一遍,他定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三少爺。。。。。。";小蘭捧着食盅在他後面跟了進來,嘆氣看了一眼屋子裡的兩個人,滿心的擔憂。那樣的話竟全被聽了個真切,這次是怎麼也圓不了場了,連個求情的餘地都沒。

滿屋子的靜默,滿屋子的呼吸聲,就連窗子外面輕微的風聲也響的真切。

蘇玉予卻不說話,只是背手站在門口處,眼睛一刻也不眨的看着魏子雷。魏子雷暗自咬牙,胳膊也不停的發抖,他抖不是因爲他怕,而是因爲昏睡了幾日才醒,根本沒有力氣保持這個雙臂託身的姿勢。可就在他撐不下去的時候,蘇玉予忽然回身拿過了小蘭手裡的食盅,輕輕的說了一句:";你們都出去。";

這語氣絕不是嬌縱無理的三少爺!三少爺會在這種時候這樣平靜嗎?小蘭和適靖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聽見了什麼,可是三少爺的話卻又是那樣的清晰,雖平淡而和緩,又有着說不出的霸氣!

小蘭和適靖愣在原地,直到半刻後才緩過了神來,猶豫且擔心的看了一眼魏子雷,均到了聲";是";,緩緩的退了出去。

房門";吱呦";一聲被合上,少了兩個人的呼吸聲,屋子裡顯的更加的靜。魏子雷不曉得蘇玉予會做些什麼,心裡上下的打起鼓來。雖然蘇玉予表面上平靜,可若說是因爲剛剛他沒聽到那些話,就實在是太不可信了!這樣僥倖的假設,魏子雷着實的不敢去想。但是,既然蘇玉予剛剛聽了個真切,此時爲何又不馬上發火整治他呢?。。。。。。

看着蘇玉予的臉,魏子雷皺了皺眉頭,實在不明白他想怎樣。

蘇玉予看着魏子雷,擡步朝牀邊走來。魏子雷立即緊張的繃緊了身子,連原本睜大的眼睛也又抻圓了幾分。蘇玉予卻難得的不介意,只是走到牀邊坐了下來,將食盅放在了牀邊上,又伸手扯過了幾個軟墊子,一個個的塞到了魏子雷身下,好讓他省點力氣。

魏子雷驚訝的看着蘇玉予這一連串的動作,心裡反倒是更加的沒底。如若蘇玉予發了火,他還可以和他抗爭一番,可眼下蘇玉予這一串另他費解的動作和不名的態度,卻讓他害怕起來!

直到給他墊好了,蘇玉予才伸手拿起食盅,輕聲的說了句:";把湯喝了。";

魏子雷呆呆的看着他,沒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直等蘇玉予又說了一遍";把湯喝了";,他低頭看了看嘴邊的勺子,才知道是蘇玉予要喂他吃東西。

";。。。。。。";恍惚的愣在那裡,魏子雷好半天才疑惑的對上了他的眼睛,全然的不解,";你剛剛。。。。。。沒聽到我說過什麼嗎?";難道是蘇玉予是真的沒聽到,所以纔沒和他發火?

";呵~我只以爲,對你做了那些事,你是連一個字也不會與我說了,卻沒想到你還能開口問我話。";蘇玉予輕輕一笑,倒是顯的極爲的開心。一反之前要人去死的態度,任誰也鬧不清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把湯喝了。";勺子又遞了過來,魏子雷卻本能的皺起眉頭,難受的說了一聲";不!";

蘇玉予嘆了口氣,眼神變的冷漠下來:";如果你是想絕食的話,我就讓你的母親和妻子也沒有東西吃。";

";你說過不爲難她們!";

";那你首先要不爲難我!!!";蘇玉予";轟";的站起了身,一雙眼睛都紅了起來,";你就那麼想死?那麼想我不開心嗎?。。。。。。難道,就爲了不順我的意,所以就連我給的東西都不吃了嗎!";

";。。。。。。";魏子雷變他忽變的態度嚇的一怔,這纔想起來,他本就是喜怒無常的少爺,";不。。。。。。不是。";

";什麼不是?";聽到他喃喃的說了一句,蘇玉予皺了皺眉頭,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只是,噁心。。。。。。";魏子雷嘆了口氣,沒力氣去和他吵。幾日未醒,根本毫無食慾可言,剛剛猛的聞到湯味,只覺的衝頭的噁心,所以纔會說不。不過蘇玉予是少爺不是大夫,哪裡會知道這種事情。

";噁心?我令你噁心?!。。。。。。";

";不是你,是。。。。。。";

";是湯不對你的胃口?";

";也不是。。。。。。";他一個武夫,哪講什麼胃口不胃口。

";那是什麼!";這樣的理由蘇玉予根本不接受,他大吼了一聲,整個人都狂燥起來。魏子雷沒有辦法和他說清楚,只被他喊的頭疼,乾脆捧起那盅子,一口氣將湯了下去。蘇玉予看着他大口大口的灌湯,原本的狂燥便安撫了。可是剛剛放下盅子,魏子雷就難受的嘔了一聲,趴在牀邊吐了起來。

";子雷!";蘇玉予連忙上前,伸手想給他順背,卻被他背上的傷阻止了。。。。。。那班班駁駁的鞭傷,縱橫了整個光潔的脊背,原本柔滑的麥色肌膚已全被鞭傷遮掩,一條條一道道,結了血痂,看了只令人心痛。一想到此一番傷都是自己命人弄出來的,蘇玉予不禁軟下了手,心裡堵堵的。

魏子雷嘔出了胃裡所有的東西,難受的一句話也說不出,只趴在牀邊大口的喘着粗氣。蘇玉予看着他泛紅的眼圈,才知道他是真的吃不下東西。起身走到桌邊拿了杯茶來放到他嘴邊,一句話也不說。魏子雷此時正難受,哪裡會喝茶,蘇玉予輕聲道了句";漱口。";,他這才把茶喝了下去,在嘴裡咕噥了一番又將它吐了出來。

";我知道,你爲什麼一定要離開這裡,";嘆了口氣,算是開始要說的話,蘇玉予猶豫了一刻,還是伸手摸上了魏子雷的背,明顯的感到他一震,手下的力道更加的輕了。

";四年前你爹爹和哥哥在查辦江南黃金案時一起失蹤,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在你父親和大哥失蹤後的第二年,你繼承父親衣鉢做了捕快,一年的時間裡就成爲了江南一帶的神捕。但因爲不肯相信父親和哥哥的死訊,所以你一直在辦案的時候各地查訪,想要打聽出當年黃金案的內幕。一年前在追捕逃犯時,你捕獲到了當年黃金案其中一個參與者,從他的口中得知了你的父親和哥哥可能還未死,當年他們身受重傷被黃金岸的主犯囚禁,可能離開了江南被帶到了京城來,所以你才肯調動到京城大理寺來任職。也是因爲如此,你纔不肯留在任何別的地方,只想做捕快,以便你找到父兄。。。。。。。無奈你倒黴遇到了我,爲了保全母親和妻子,所以才委屈自己進了蘇府來。本想着等上一段日子再想辦法離開,可心中憂掛父兄,又不肯乖乖受我屈辱,所以以死相抗。。。。。。。我說的,可都對嗎?";

魏子雷除了張大嘴巴看着他,還能說些什麼?連自己離開江南前才知道父兄未死之事他都知道,那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從他當初當捕快到今天調動來京、不肯放棄捕快一職的原因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還能說什麼?

";你不回答,就是我說對了。";

";這些事。。。。。。你怎麼知道的?";

";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便知道。";以他蘇玉予的能力,想打探清楚一些事情還不是難事。

";既然三少爺知道我的苦衷,還望三少爺能給我一條生路。";

";留在我身邊難道就是死路了嗎?";像是被魏子雷的話傷到了一般,蘇玉予忽然一臉的難過,連神情都暗淡了,";。。。。。。你求我也無用,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既然你已知道一切的事情,就該知道要我留在這也是不可能的!";魏子雷伸手抓住了蘇玉予的袖子,語氣堅定,卻帶着哀求。之前不求蘇玉予,是因爲蘇玉予什麼都不知道,自己也沒必要和他解釋。然此時他既已知道了,魏子雷希望他能放他出府去,讓他尋找自己的父兄。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蘇玉予看着魏子雷,堅持着不肯讓他離開,";我想要的人,絕對不可能自己放他走!。。。。。。你不乖乖的聽我,就什麼也做不成!你現在已不是捕快了,就算我放了你,你以爲以你的一己之力可以打探的到什麼消息嗎?哼。。。。。。那黃金岸的主犯若真是此等好找的人物,當年號稱神捕的你爹爹和大哥也不會被他所傷,至今都下落不明。";

";。。。。。。";魏子雷咬着牙不說話,因爲蘇玉予說的句句是實情。首先蘇玉予不可能放了他,其次,就算蘇玉予放了他,已不是捕快的他也不可能找到什麼線索。難道就因爲這樣,所以他就一直待下嗎?。。。。。。不,不行!出去了,還有一絲希望,但若就此死心留在這裡,就什麼希望也沒有了!

就在魏子雷皺眉思索時,蘇玉予忽然俯下身來,卡住他的下巴吻上了他的脣!

";唔!";魏子雷驚呼一聲,伸手使勁的去推他,卻使不上力氣,便狠狠的咬了一口!。。。。。。可蘇玉予既然沒有半分的閃躲!頓時,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在二人嘴裡漾開,蘇玉予卻只是皺了下眉頭,吻的更深。

連這樣的傷害都撼他不得,魏子雷驚詫的愣在那裡,只由着他一吻畢,才被緩緩的放開。

蘇玉予的嘴角已淌下了血,表情卻是平淡如水,看着魏子雷,他嘆了口氣,伸手摩挲着他的下巴:";我不可能讓你離開,但是隻要你聽我的話,我答應你幫你去找你的父兄。在這京城裡,只要我想,就沒有辦不到的事情!不論他們是死是活,我答應,二個月內給你答覆。";

二個月?自己追查了四年,也只是好運的得到了他們可能被帶到京城的消息,然此時蘇玉予竟向他承諾兩個月裡就給他答覆!

";如果你還是堅持不順我的意,有一天,我也許會放你走,但你的母親和妻子一輩子都不會活的安寧,我也絕不會讓你見到你的父親和大哥!";

";你。。。。。。";這樣狠毒的話,從蘇玉予的嘴裡說出來,讓人一陣陣的發寒。他說的出,就一定做的到,魏子雷根本別無選擇。但是,即使是因爲蘇玉予能找到他的父兄,魏子雷也不願意做他的男寵。他是男人,怎麼能暢開腿甘心被人侵犯。

";子雷。。。。。。";蘇玉予嘆了口氣,伸手按住他了皺緊的眉心,";是你逼我這樣做的。。。。。。你爲何就是不肯留在我身邊呢?我真的很喜歡你。。。。。。";

喜歡?真心喜歡的話會對他用那種刑罰嗎?

那鞭傷被澆熱鹽水的滋味魏子雷一輩子都不會忘!還有那竹籤一般粗細的鋼針。。。。。。順着鞭傷扎進肌肉裡,連昏死都不能。。。。。。他怎麼可能會忘了那種痛?爲了求解脫想要一死,可蘇玉予卻阻止了他。連死都不能,他現在卻說這一切都是他逼他做的。

";啪";的一聲,只覺的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的臉上,暫時打斷了魏子雷憤怒的回憶,令他擡起頭去查看。

!!!

是。。。。。。是眼淚!

那落在他臉是的東西是眼淚!

伸手抹掉那滴淚珠,魏子雷驚詫的看着蘇玉予,不呈想他居然哭了。

蘇玉予一把將魏子雷抱住,連呼吸都覺的苦難:

";你以爲,只有你疼嗎?你以爲,若是這九天你沒醒,我還能獨活嗎?。。。。。。爲何連死都能選,卻偏偏不接受我的感情。。。。。。";

對一個只見一面就強行帶回府的人說感情,未免太勉強了吧?他們相處不過短短十幾日,而且這其中有九天魏子雷都是昏迷的啊!。。。。。。

但是,這時的眼淚是假的嗎?。。。。。。如果只是演戲,蘇玉予有必要落淚嗎,他會爲了讓一個男人對他屈服就落淚?

這一聲聲的心跳和一滴滴的淚珠子都是真的,魏子雷苦難的呼吸,已經分不清胸中混亂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