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誰是叛逆?

“前幾天去過一次,桑將軍用胡人可以在東西兩市擁有門面的條件,換取在大戰之時潘大掌櫃兩不相幫。”胖胖的桑掌櫃雙腿抖得好像在彈琵琶,現在問他小妾身上有幾顆痣,這貨都會毫不猶豫的說出來。

雲浩覺得後脊背有些涼,看看李神通和李秀寧他們的臉色同樣白得像紙。老天爺!沒想到還有這一層,潘仁早已經被策反。呃……或者說準策反!可笑剛剛幾個人還在討論,重新將潘仁拉進這場叛亂的可能性。

剛剛乾掉人家護衛,廢了人家弟弟的胳膊。加上還有忽悠人家的前科,國仇家恨一起涌上心頭。雲浩有八成把握,潘仁會同意李靖的計劃。如果打着幫助鄠縣守軍的旗號來鄠縣,說不定還能受到李秀寧和李神通的親自接見。如果那時候兩萬多鬍子一起衝進來,不能再想了,再想雲浩說不定會得心臟病。

後果太可怕,現在雲浩感覺桌子後面的兩條腿,應該抖的不比桑掌櫃差多少。

“送這位桑掌櫃下去,好生招待。”涼颼颼的脊背,不斷下沉的心。雲浩用最短的時間調整了一下心緒,這個時候可不敢露怯。一旦自己這三個人神情有異,鄠縣這座沙子上的城堡就會立刻垮塌下來。

“都下去!”桑掌櫃剛剛被領下去,李神通就陰沉着臉說道。他很想改變一下表情,可功力實在欠缺。這個世界上,沒幾個人可以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

“我就說鬍子靠不住,他奶奶的。你怎麼不把那個什麼潘仁的弟弟給宰了!”所有人一出去,李神通就拍着桌子大吼。

“這個時候說這個沒用,誰知道潘仁還在私下裡和屈突通有這樣的約定。這一次真的好險,如果不是李文仲抓到了這個桑掌櫃,咱們會有全軍覆滅的危險。真是天佑我李家!”李秀寧倒是顯得比李神通鎮定些,不過攪來攪去的手指,還是顯示出她心緒的不安。

雲浩不得不承認,李家人的運氣還真他孃的好。桑掌櫃走在路上,跟普通的商賈沒多少區別。讓李文仲逮到,實在是小概率事件。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難道李家真的是奉天承運真命天子?

安穩了一下心神,雲浩就開始盤算眼前的處境。潘仁這傢伙已經不再是助力,而是一顆毒瘤還是隨時都會癌變的毒瘤。如果不用手術切除下去,很有可能會擴散。可問題是,潘仁手下可有兩萬多人。這些人一旦鬧起來,那麻煩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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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丹陽宮中,楊廣摟着自己的皇后蕭氏。醇酒美人頹廢,這些日子他都是這麼過來的。一晃在江南已經有些時日,北方烽火陣陣。當楊廣被迫將王世充被派救助洛陽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掌控這個龐大的帝國。或許江南,就是自己最後的容身之地。

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下,楊廣總覺得有無數敵視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好像自己隨時都有被殺的危險,這纔有了“好頭顱,誰當斬之?”的名句。

“外間大有人圖儂,然儂不失爲長城公,卿不失爲沈後,且共樂飲耳。”楊廣說完,大大灌了一口醇酒。笑吟吟的繼續觀看歌舞,不理會下巴都要掉下來的蕭皇后。

蕭皇后好像不認識似的看着自己的丈夫,老天爺啊!這還是那個睥睨天下的帝王麼?這還是那個氣吞山河的大隋皇帝麼?多年結髮夫妻,蕭皇后深深知道楊廣的性情。這是一個弘放之主,並非外間傳言的昏庸之輩。

他不斷的征伐民夫,東征高麗北狩突厥。都是他太想幹事,太想一展胸中報復。想要在短短時日內,將百年功業變成現實。

然而一切都錯了,征伐民夫開鑿大運河。導致中原疲敝,北狩突厥結果反被突厥可汗圍困在長安城裡。如果不是義成公主和各路勤王大軍,說不定他就成了獵物。

讓這個帝國行將崩潰的,就是三次遠征高麗的失敗。每一次失敗,都伴隨着如山一般的人命。潰退的軍卒涌入山東,更加重了這場災難。當人手裡有刀肚子裡沒食兒的時候,很難讓他不搶劫。強者據山爲盜,弱者自賣爲奴。天下禮法立刻就變成一張廢紙,離亂人不如太平犬。戰亂年間的人命,連狗命都不如。

一直以來蕭皇后都是這麼看自己丈夫的,沒想到今天。楊廣居然自比陳叔寶,而將自己比作沈皇后。時局難道就壞到了這個地步?

“實不遑於啓處,將何情而自安!若臨深而履薄,心戰慄其如寒……!嗟寵辱之易驚,尚無爲而抱一。履謙光而守志,且願安乎容膝。”楊廣一遍又一遍的吟誦那篇《述志賦》,蕭皇后感覺自己的心在不斷向下墜。

宴會是怎樣結束的,蕭皇后甚至沒有任何記憶。她只記得楊廣最後狂暴的笑,很像是一頭咆哮的孤狼。擡頭望天,今天的月亮是血色的。

迷樓還是那樣的奢華,凌煙摘星,飛雲宿霧。玉柱金楹,千門萬戶。複道連綿,洞房回互。思緒還沒從奢華中清醒過來,一陣又一陣沉悶的腳步聲響徹整個宮室。

蕭皇后的臉立刻就白了,來了!該來的終於來了!

令狐行達手持橫刀,身後跟着凶神惡煞一般的軍卒。“你這是要殺我?”窗櫺後面響起了楊廣的聲音,到了這個時候他的聲音依舊充滿了帝王的威嚴。

或許是這種威嚴給令狐行達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臣不敢,但欲奉陛下西還耳。”

楊廣身着便裝踱了出來,見到裴虔通也在隊伍裡。這可是他晉王府時期的親信,跟隨他多年。榮華富貴一絲不曾少過,“你也反了?”

裴虔通垂着頭回答道:“臣不敢反,但將士思歸。臣願侍奉陛下還歸京師。”

楊廣悵然良久,裴虔通絕對不是這場政變的主謀。充其量也只不過是一個馬前卒而已,自己晉王府出來的老人都開始謀反,這輩子過的還真是失敗。

“朕也正想回到京師,因爲上江米船未至,故而一直遊移不定。盡然爾等如此勸諫,朕便隨你們回京。”到底是老辣的政治家,楊廣幾句話便將了裴虔通一軍。這種事情,可不是他一個小卒子可以做主的。

“呃……!陛下稍作,待裴某出去與諸公商議之後再行定計。”裴虔通說完,轉身便出去。一羣軍卒依舊弓上弦刀出鞘,看守着這位昨日帝王。

楊廣不知道,此時大殿的朝堂上已經站滿文武。宇文化及在激動和恐懼的顫慄中,走到朝堂之上。今天對他來說是個大日子,所有人都向他躬身施禮,口稱丞相。他們沒辦法不服從,左右備身驍果的大統領司馬德戡手持橫刀就站在宇文化及的身後。

“百官都在大殿上等着陛下,還請陛下親臨朝會,以安百官之心。”裴虔通認定,這個時候應該拿楊廣做個娃樣子。押着楊廣出了迷樓,宮前廣場上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軍卒。密密麻麻幾乎站滿了整個廣場,楊廣看到眼前的情形無奈的閉上了眼睛。大勢已去!

見到裴虔通手持利刃,牽着馬將皇帝押了出來。廣場上的叛軍立刻歡聲雷動,他們知道這一次政變取得了空前的成功。皇帝已經被牢牢控制住,接下來他們便可以升官發財,而且……可以回到魂牽夢繞的故鄉。

宇文化及正在接受朝臣的恭賀,在如潮的馬屁聲中。忽然聽到外面士卒歡聲雷動,驚駭之下立刻帶着司馬德戡查看。

見到騎在馬上的楊廣,宇文化及頓時亡魂大冒。這些蠢貨,難道不知道這裡有好人仍舊心向着這位昏君?如果此時有人忽然發動,將楊廣搶回去。只要楊廣登高一呼,自己和司馬德戡還有跟隨着叛亂的軍卒,將沒一個人可以活下來。

“哪個讓他出來,快些弄回去結果了。”也不顧是在大庭廣衆之下,宇文化及朝着裴虔通發出一聲怒吼。早早幹掉楊廣,就能絕了仍舊忠於楊廣那些人的念想。楊廣不能活,他必需死,立刻,馬上,現在!

裴虔通正在得意,被宇文化及這一嗓子吼的亡魂大冒。宇文化及可是大家一致推選出來的話事人,如今正是權勢通天之時,弄死他裴虔通簡直就跟弄死一隻螞蟻差不多。

連猶豫都沒有,裴虔通立刻拉着楊廣胯下戰馬,重新回到奢華的迷樓之中。

“虞世基在哪兒?”回到迷樓之中,楊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這輩子他最信任兩個人,一個是楊素,一個是宇文述。這兩個人是幫助自己奪嫡的關鍵人物。自己成功坐上皇帝之後,論功行賞絕對沒有虧待他們楊家與宇文家。

可沒想到,他們兩個死了之後。繼任的兩家家主居然先後叛亂,先是趁着自己親征遼東,楊玄感在背後捅了自己一刀。接着,在自己最無助迷茫的時候。宇文述的兒子宇文化及,又在這揚州發動了兵變。

百姓造反不可怕,勳貴們造反纔可怕。楊廣不知道爲什麼,自己一向信任依靠的門閥氏族,居然都這麼想自己死。

“虞世基?嘿嘿!這種不識時務的傢伙,昨晚上便被梟首示衆。現在人頭被掛在城頭。你死了這條心吧!”一個叫做馬文舉的校尉,嬉笑着對楊廣說道。楊廣認識這個人,他提升校尉還是自己頒的旨。牆倒衆人推,沒想到現在連一個校尉都敢嘲笑自己。

裴虔通,司馬德戡等人手持利刃站在楊廣身旁。楊廣知道,今天斷然沒有自己活下去的理由。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朕犯有何罪,爾等居然如此待朕。”他不理解,自己給了他們榮華富貴,可這些人還在想什麼呢?如今北方已經打的糜亂一團,難道說他們不知道,蟄伏江南以圖後事的道理?

沒人搭理這位昨日之君:“陛下拋下宗廟不顧,不停地巡遊,對外頻頻作戰,對內極盡奢侈荒淫。致使強壯的男人都死於刀兵之下,婦女弱者死於溝壑之中,民不聊生,盜賊蜂起;一味任用奸佞,文過飾非,拒不納諫,怎麼說沒罪!”馬文舉越說越激動,恨不得抽出刀子一刀子將這位皇帝陛下劈成兩半。

楊廣頹然道:“我確實對不起老百姓,可你們這些人,榮華富貴都到了頭,爲什麼還這樣?今天這事,誰是主謀?宇文化及?”

“天下皆然,何止一人!”司馬德戡手持橫刀站了出來,趙王楊杲才十二歲見此情形被嚇得嚎啕大哭。裴虔通手起刀落,便將趙王楊杲的腦袋劈成兩半。殷紅的血水瞬間便噴了出來,猝不及防的楊廣頓時被噴了滿頭滿臉,看箱子不像是皇帝,倒像是地獄裡出來的惡鬼。

宇文化及一使眼色,封德彝便站了出來。他的罵功了得,口才在揚州這個地方,算是首屈一指。讓他出現罵這位昏庸的皇帝,絕對是上上之選。

“卿本士人,爲何要助紂爲虐?”看到封德彝站出來準備開罵,卻冷不防楊廣先開口。封德彝的臉立刻就紅得像一塊紅布,戰爭期間是武人的天下,可是他們這些文官還是一個比一個孱弱。

司馬德戡與裴虔通走上前來,手裡的長刀慢慢靠近楊廣的脖子。

“天子自然有天子的死法,如果天子血降臨大地,一定會引來無數神靈和天下間橫行的旱魃,天地間蝗災處處。孰輕孰重,你們自己掂量。”楊廣憤怒的語氣,激發了胸中那團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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