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功虧一簣

一羣彪形大漢,渾身赤裸只穿着兜襠布。他們的嘴裡叼着刀子,準備將纜繩拋到唐國戰船上,然後迅速跳幫戰鬥。

遠程武器唐國人犀利,可論到近戰還是倭國人厲害,這是倭國武士的一致共識。這些人自幼習武,每個人都至少熟練的使用三種武器。一個合格的戰士,就是這樣不斷的在戰鬥中成長。

不知道誰最先吼了一聲,接着整艘船上的倭國武士都發出令人心悸的嚎叫。他們一個個眼珠子通紅,好像是一隻只擇人而噬的野獸。

一個帶着青煙的巨大罈子扔到了船上,在炸開的一瞬間橘黃色的火焰籠罩了整座戰船。戰船好像巨大的火球一樣,猛烈的燃燒起來。

剛剛還發出野獸一樣嚎叫的武士們,現在發出瘮人的慘叫。火焰在他們的皮膚上燃燒,當他們張開嘴的時候。喉嚨裡面發出來的聲音,已經不是人類所能想象的。那聲音應該只存在於地獄裡面!

他們慘叫着,頭腦清醒的迅速操起刀子給自己一刀結束痛苦。頭腦不清楚的,帶着火焰的雙手開始不斷的抓撓。好多人糾纏着抱在一起,然後一起跌落在海水裡面。隨着一股白煙的升起,他們身上的火焰熄滅。不過他們仍舊在海水裡面糾纏,直至沉到海底去。

九鬼嘉隆認定,這些人沒有活下來的可能性。他不明白那是什麼武器,只知道這是來自地獄的武器。海面上已經漂浮了好多自己部下的屍體,甚至還能看到好多已經焦黑的屍體,在隨着海水飄蕩。

看着越追越遠的毛利輝元,九鬼嘉隆咬了咬牙。爲了薩摩,爲了勝利,爲了皇國!你們都填進去,那就老子來填。希望天照大神護佑自己的子孫!不對!天照大神一定會護佑自己的子孫,一定會!

“這幫孫子怎麼慢下來了?”副將看着逐漸跟不上自己的毛利輝元說道。

“他們是人不是機器,會累的!兔崽子們累壞了,現在該咱們了。過去玩玩兒,注意距離不要讓他們跳幫。”劉仁軌笑着說道。

將敵人消滅在進攻的路上,這一直都是雲浩的軍事思路。因爲武器的原因,唐軍一直都很重視距離。尤其是以火器爲主的水師,真要論起掄刀子他們還真不是倭國人的對手。

“快一點,再快一點兒!”毛利輝元看着唐國的戰艦急得跳腳,可怎麼也追不上。

“大人,底層的水手們都累了。我們!我們已經盡力了,大人!”

“那唐人怎麼不累?他們怎麼還能跑!”毛利輝元咆哮着,他怎麼也弄不明白爲什麼唐人的水手會不累。他們已經不行了,一定是,現在就是比拼意志的時候。誰的意志更加堅定,誰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一定是這樣的,他們也是人也會累。

鎮海號突然加速,戰艦的艦首猛的向下一沉,然後高高躍起。龐大的船身蕩起一片白色的波浪,毛利輝元的座舟一陣的搖晃。

“怎麼回事?他們怎麼可以航行的那麼快?”毛利輝元下巴都要掉到地上。這種情況只有在大風天,順風行駛的時候纔會發生。一般這個時候,船長都會命令落帆。巨大的風力會將戰船帶入危險的境地,甚至葬身海底。

“大……!大……!大人!”隨從結結巴巴的回答不上來。

加速的鎮遠號迅速的兜了一圈兒,龐大的艦首對着毛利輝元的艦隊衝了過去。船上不斷有冒着青煙的東西飛出來,緊接着就能聽見巨大的爆炸聲。毛利輝元親眼見到,一枝火藥弩鑽進了自己身旁的戰船。

一聲巨大的爆炸過後,就是滾滾的熱浪。手下人的哭嚎聲,飛濺過來的碎木板,和人體的各個部位,好像雨點兒一樣的砸過來。

毛利輝元閃身躲過了一掛黏糊糊的腸子,接着就被一條胳膊打了個跟頭。他的隨從更慘,一塊碎木插在他的脖子上。毛利輝元伸手拔了下來,血立刻像噴泉一樣噴了出來,按都按不住。

海面上到處都是燃燒的戰船,各種破碎的船身。漂浮在海里的屍體,好像破布娃娃一樣。毛利輝元雙手滿是鮮血,臉上滿是淚水看着自己的艦隊。這些都是天照大神最優秀的子孫,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合格的武士。

數萬精兵,可謂是大和民族的脊樑。天照大神啊!難道你不護佑你的子孫了麼?

毛利輝元跪在甲板上,眼看着唐國的戰船向自己的座舟衝過來。伸手抽出佩刀,解開身上的竹甲。刀尖兒捅進肚子的時候,毛利輝元疼得渾身抽抽。沒有戒錯人的剖腹,真他孃的疼啊!

雙臂猛的用力下壓,肚子上的皮膚黃油一樣被切開。粘着血的腸子流了出來,毛利輝元看着越來越近的唐國戰船。嘴裡聲嘶力竭的大叫:“天照大神,救救你的子孫吧!”

劉仁軌沒工夫聽毛利輝元說什麼,即便聽到也聽不懂。對這艘失去了抵抗力的戰船,唐人才不會浪費彈藥。龐大的船身在毛利輝元的座舟上碾了過去,毛利輝元和他的戰艦就像是玩具一樣被碾進了海底。

相對於毛利輝元,九鬼嘉隆就死得比較悽慘。拋過來的火油罈子準確的擊中了他的座舟。而且就在他的身邊爆炸,他親眼見到藍色的火焰是怎樣順着甲板燃燒。然後自己也跟着着了起來,火藥的灼燒原來是那樣的疼。怪不得手下叫得那麼瘮人,九鬼嘉隆發覺自己可以叫得更加大聲,也更加的瘮人。

燃燒的九鬼嘉隆,絕望的看着同樣燃燒的戰船,一頭扎進了大海。感受到身上火焰熄滅,同樣也感受到了鑽心的疼。

天照大神什麼性格不知道,可他們的子孫明顯比較一根筋。即便帶頭大哥戰死,剩下的人仍舊不肯逃走。他們努力的划着戰船,企圖攻擊一下唐國那龐大的戰艦。不過很可惜他們沒有一個人成功,不是被爆炸撕成了碎片,就是被火焰燒成了焦炭,然後成爲海面上的浮屍。

事實上,就算他們想逃也逃不掉。海面上沒有風,單單靠划船肯定的劃不贏有蒸汽機助力的唐國戰艦。

武器的代差讓這場戰鬥變成了不公平的屠殺,戰又戰不成跑又跑不掉。一根筋的倭國武士,就像是小強一樣。戰死一批又衝上來一批,以至於圍繞着鎮海號和定海號周圍,結了厚厚一層的垃圾。

這些垃圾由屍體和破碎的船身組成,厚度甚至已經到了威脅航行安全的程度。

兩艘戰艦瘋子一樣的殺了一整天,以至於黑夜來臨的時候,鎮海和定海號上的水手,全都累得趴在甲板上。舌頭狗一樣吐得老長,很多人的臉被火藥薰得像是非洲人。

在落日的餘暉中,劉仁軌看着海面。海面除了還在燃燒的,沒有一艘完好的倭國戰船。海面上密密麻麻的滿是漂浮物,各種鯊魚還有不知道名字的魚在海里面忙得不亦樂乎。身爲海里的生物,吃燒烤的機會實在不多。

“大帥!咱們成功了!”副將興奮的看着劉仁軌,有此一戰他們的軍功算是有了着落。那些看不起水軍的長安十六位,也得豎起大拇指。

“丞奏陛下,遼東水師統領劉仁軌於白江口大破倭國艦隊,陣斬十萬!”劉仁軌看着漂滿了海面的屍體道。

沒將死亡人數翻個四五倍,已經是劉仁軌老實了。如果是雲浩在這,陣斬五十萬都木有問題。反正死人都在海里面,你想怎麼查都行。去鯊魚肚子裡面查都木有問題!

“倭國人,陣斬十萬!”李二手裡拿着戰報,咬牙切齒的說道。

沒想到倭國人也要來插一手,高麗人已經開始潰退。高溫無雨,這讓飛艇發揮了最大效能。無數手榴彈被搬上了飛艇,甚至燃燒彈也被喪心病狂的搬了上去。好幾次,高麗軍躲在樹林裡面。李二就命令十幾艘飛艇,圍着山頭扔燃燒彈。

遼東已經快一個月沒下雨,樹木已經幹到了劈柴的程度。哪裡經得住這樣放火,結果燃燒一個山頭的行動,變成了一場森林大火。距離一里遠,就能夠感覺到灼熱的熱浪。高麗軍被燒死了無數,而大火也成功的阻止了大唐軍隊的腳步。

攜帶了大量火藥和火油的唐軍,根本不敢靠近大火。雲浩氣得直跳腳,這種天氣你居然敢在樹林裡面使用燃燒彈,腦子被驢踢了。

這種殺千刀的話心裡面嘀咕嘀咕就完了,可千萬不敢說出來。不然,兇惡的李二會弄一萬頭驢子踢死他。

“看看吧!倭國人也插手了。”李二將戰報遞給了雲浩,自從出了那次昏招兒之後。李二就將軍隊的指揮權交給了雲浩,因爲他發現自己太不瞭解這些雲浩鼓搗出來的殺人利器。

“孃的!淵蓋蘇文走了狗屎運!”雲浩只看了一眼戰報,立刻恨聲說道。

“怎麼?”李二有些不解的問道。

“大火阻礙了我們兩天,劉仁軌是唯一能夠阻止淵蓋蘇文逃回高麗的人。可他在白龍江同樣耽誤了兩天,有了這兩天。淵蓋蘇文足可以將至少十萬人撤回到高麗,鴨綠江入海口也只有幾裡寬,上游一些的地方更窄。不用專門的渡船,簡易的木筏就成。”

“算了!也是高麗命不該絕,傳旨高麗使節毛延壽覲見!”李二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起來圍殲高麗主力的願望落空了。不過這一次得了遼東,也算是一場巨大的勝利。現在和談回國,對朝廷對民衆都有交代。

更加重要的是,再有兩個月就是遼東的冬天。關中人根本不適合這樣的天氣,事實上李二討厭死遼東的天氣。夏天熱得能把人烤熟,冬天冷得可以凍裂大地。這種地方實在不適合人類居住,李二甚至有些後悔來搶這麼個地方。今後移民一定是個頭痛的事情,難道也要像嶺南一樣,將犯錯的官員和平民流放到這裡?

看到李二這麼說,雲浩就知道李二已經不願意在這地方待下去了。雲浩也想回家,大唐現在根本就沒做好奪取遼東的準備。即便是這樣硬奪了回來,也沒人來這地方過活。

對於李二的這次大規模軍事行動,雲浩心裡充滿了怨念。他認定這是李二好大喜功惹的禍。自己國土上有多少人,心裡沒有個B數麼?

不過回家之前,雲浩還要做一件事情。高慧真手下還有十萬大軍被困在安市城裡面,對於這個差點兒幹掉過自己的傢伙,雲浩沒有半毛錢好感。如果可能,一定要把他嗆死在糞坑裡面。

“陛下!現在不宜召見高麗使節,高慧真還在安市城裡面。”

“你的意思是……!”

“攻破安市城,幹掉高慧真和他的十萬高麗軍卒。”雲浩惡狠狠的說道。

“和談是遲早的事情,不過高慧真也不得不殲滅。這些都是高麗人的悍卒,若是放跑了。將來說不得高麗會對遼東再起窺伺之心!你用幾天!”

“半個月,半個月時間應該可行。”

“好,那就爲期半個月。等你弄死了高慧真,朕再接見高麗使節。”

東進的大軍來了個原地向後轉,沒辦法。追擊逃散的高麗援軍已無可能,除非李二想將戰爭擴大化,直接攻進高麗本土。那對唐軍的後勤補給是一項巨大的考驗,並且李二無力在冬天來臨之前結束戰爭。

高慧真發覺情況有些不對勁兒,從昨天開始有無數的投石機被推到了壕溝後面。難道說淵蓋蘇文被幹掉了,看看又不像。唐軍好像沒有取勝後的那種喜悅!

不過雲浩沒有讓高慧真彷徨多久,一架架八牛弩就被推過了壕溝。然後就是粗大的火藥弩被準確射上了城樓,隨着一聲接着一聲的爆炸,高麗軍卒一個又一個倒下。很多時候,一枚火藥弩就能幹掉十幾個人。

“反擊!反擊!騎兵出擊,毀掉唐軍的八牛弩!”高慧真聲嘶力竭的嘶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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