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明天皇帝會回來,沒有聽到飛艇墜毀的消息。說明半路謀殺李二的計劃失敗了,這是一個絕對的壞消息。不過也有好消息,那就是李二並沒有停下回京的腳步。同時也沒有下旨,剝奪太子的任何權利。這個龐大的帝國,仍舊如往日那般運轉。

李承乾很想睡上一覺,他已經三天沒有合過眼。眼睛好像兔子一樣的紅,可不管怎麼努力,甚至喝了湯藥之後也沒辦法入眠。

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是各種各樣的事故。有時候是他登基做了皇帝,全天下的人都得匍匐在他的腳下。有時候是他的陰謀敗露,被李二關進荒涼的宮殿裡面。每天看着灰塵,在下人們的嘲弄中看着日升日落。最後孤獨無聲的死去,然後被人像狗一樣拖出去埋掉。

人有時候很奇怪,只要精神高度緊張的時候,就喜歡做一些奇怪的事情。李承乾排解的辦法就是抽菸,以前他是不抽菸的。總認爲吞雲吐霧有損他太子殿下的威嚴!

前幾天陸德明遞給了他一根,說是可以緩解疲乏和憂慮。第一根的時候李承乾被嗆得差點兒把肺咳出來,不過咳過之後的確有些不一樣的感覺。然後就是第二根,第三根!等身體習慣了那種舒爽之後,李承乾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東西。

菸草界的新丁,在壓力下迅速變成一杆老煙槍。承乾殿裡面瀰漫着菸草的味道,不知道爲什麼李承乾今天非常想待在這裡而不是太子東宮。

這是一座弘義宮裡面的殿宇,武德二年李氏大唐還沒有完全奪取天下的時候,李承乾出生在這座殿宇裡面。多少年了,李承乾很少回到這裡。甚至他已經忘記了這裡的模樣,今天他坐在小小殿宇的中央。看着自己出生的地方!

一切的答案都將在明天揭曉,或者君臨天下,或者淪爲階下之囚。明天,一切都在明天。明天之後,他將不再是大唐太子。

心好像在油鍋裡面生煎,此時的李承乾恨不得時空鬥轉。自己直接越過明天到達後天,直接知道事情的結果就好。這樣的煎熬實在太難受了,好幾次李承乾都覺得自己在崩潰的邊緣。

傍晚的時候,內線說尉遲恭這幾天一直都在拉肚子。今天拉得尤其嚴重,聽說連下牀都困難。能讓比狗熊都彪悍的尉遲恭成了這副模樣,李承乾也着實佩服巴豆的威力。

明天早晨,皇帝就將乘坐飛艇降落在長安城外的降落場。李承乾下了手令,命令從西域趕回來述職,在長安賦閒的侯君集臨時代理右威衛大將軍。主持皇帝陛下的回京保護事宜!右威衛裡面有侯君集不少手下,指揮起來不成問題。

知道有人會將事情稟告給房玄齡知道,不過這種臨時性的安排也是權宜之計,相信房玄齡不會阻攔。滿長安城,只要他不阻攔就不會有任何站出來說三道四。

爲皇帝打前站的是劉政會的大兒子劉正武,今天剛剛向自己稟告了皇帝的最新動向。皇帝今天晚上準備宿在洛陽行宮,明天一早就會回到長安城。

月亮升起來了,很圓!李承乾知道今天是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圓說的一點兒都沒錯。

銀色的月光灑落在宮殿前的小廣場上,侍衛們的影子斜斜的映照在地上。今天保護李承乾的侍衛尤其多,太子的東宮六率今天晚上全都駐紮在軍營裡面。趙節杜正倫坐鎮在那裡,堪稱枕戈待旦!

侯君集陰沉着臉走進右威衛的中軍大營,就算是天大的仇怨,自己也只能忍了。只要這件大事做完,自己就是尚書右僕射兼任兵部尚書。收拾那幾個混蛋易如反掌,就算他們這輩子都待在太子六率的軍營裡面,自己也能將他們掏出來。

手裡拿着李承乾的手令,命令他暫時接管右威衛的中軍,並且主持明天皇帝回京的衛戍事宜。侯君集知道明天自己要怎麼做,尉遲恭曾經做的事情,他要在老主子李二身上演繹一次。只要過了這道坎兒,侯家至少會有三代富貴。爲了家族的未來,未來子孫後代侯君集覺得拼這一下非常的值。

進入中軍大營非常的順利,身邊跟隨着好幾個當年曾經跟隨他,現在任職右威衛的傢伙。這些傢伙都很念舊,也很尊敬這位侯大將軍。簇擁着他進來的時候,馬屁滾滾如潮不斷拍過來。

侯君集充耳不聞,一步跨進了中軍大帳。卻看到尉遲恭正端坐在虎皮椅子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侯君集心裡“咯噔”一下,知道事情出了岔子。按照計劃,此時的尉遲恭應該端坐在馬桶上,拉得欲仙欲死纔對。

“君集,這麼晚了你來我右威衛中軍大營有何貴幹?”尉遲恭笑着看向侯君集說道。他並沒有站起身來,論資格他比侯君集要老。論爵位,他也不在侯君集之下。

如今的情勢就是王牌對王牌!

“鄂國公無恙?君集這就放心了!今天接到太子殿下手令,說是鄂國公身子有恙。太子怕明天陛下回京的衛戍出了岔子,這才令老夫前來右威衛調度。既然鄂國公身體無恙,待君集回去稟明太子,讓太子爺收回成命就是。”侯君集的反應很快,對着尉遲恭笑了笑。只不過,他的笑容有些僵。

“君集你有心了,既然來了,那太子的手令是不是讓某家看看。”尉遲恭點了點頭,對着侯君集說道。

“當然!”侯君集從袖子裡面掏出手令,遞給了尉遲恭。沒有手令私闖別人的中軍大帳,這是非常犯忌諱的事情。侯君集覺得尉遲恭向他要手令,這不算是過份的要求。

“太子殿下還真是有心,前兩天確實鬧了肚子。本來還沒覺着什麼,後來才發現是廚子使壞。也不知道老夫怎麼就虧待了他!”尉遲恭一邊看着手令,一邊自顧自的嘟囔。

侯君集覺得後脊樑有些發涼,因爲他知道負責向尉遲恭下巴豆的,正是受了李承乾收買的廚子。

事情敗露了!這是侯君集第一個反應,現在最現實的做法就是離開這裡。自己是奉了太子手令,無論如何都有說辭。就算是日後官司打到了李二面前,他也能叫一個撞天屈。

“既然鄂國公沒事,那某家就回稟太子。告辭!”侯君集拱了拱手,就打算轉身出去。

“君集留步!”身後猛然想起尉遲恭炸雷一般的聲音,剛剛還哈巴狗一樣的故舊步將踏前一步,將侯君集的退路封死。

“嗯……!”侯君集回頭看了一眼尉遲恭,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別人他還能擺擺太子老丈人,皇帝親家的牌子。尉遲恭面前,他真的擺不起。論起李二的信任,尉遲恭比他侯君集只高不低。

“你拿了太子的手令,可老夫這裡也有一份手令。”尉遲恭端坐在帥案後面,皮笑肉不笑的說道。

“哦!手令?誰的手令?”侯君集吃驚的問道。

“自然是當今陛下的手令!奉旨!侯君集今夜進入右威衛大營,欲行不軌之事。拿下!”尉遲恭說完,抖開皇帝的旨意,在侯君集的面前晃了晃。

“我乃是奉了太子的手令,你敢!”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侯君集也豁出去了。

“敢不敢的不用你說,拿下!有話別跟老夫說,明天跟陛下說去吧!”尉遲恭一擺手,剛剛還對侯君集大拍馬屁的那些故舊部將們一擁而上。還沒等侯君集反抗,就將他壓倒在地上。牛蹄筋兒狠狠勒在他的身上!

“尉遲恭,你亂命!明天某家要到陛下面前告你去!”侯君集的臉被按在地上,仍舊不停的叫囂着。

“你去告吧!”尉遲恭微微揚手,侯君集就像只待宰的豬一樣被擡了下去。

“尉遲恭,你給我等着!”很遠,還能聽到侯君集的喊聲。

尉遲恭只是微微一笑!

李承乾端坐在承乾殿裡面,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侯君集應該已經進入右威衛,接管了右威衛的兵權。成敗在此一舉,只要拿到了兵權。右威衛加上太子六率,自己就可以在降落場爲所欲爲。

還沒有消息傳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岔子?李承乾的心再次煩躁起來,驢子拉磨一樣在地上踱來踱去。

“什麼人?”大殿的門口忽然想起呼喝聲。李承乾的心裡一驚,透過玻璃窗看出去。月光下大批的軍兵正向着承乾殿圍攏過來!小小的殿宇,很快就被圍得水泄不通。

“瞎了你的狗眼,這是晉王殿下!”前面一名將軍,厲聲喝道。

李承乾的心一下子就墜到了谷底,沒看清楚人可他清楚這聲音。不是盛彥師,還能是誰!

是左武衛,號稱大唐第一精銳的左武衛。這支力量一直牢牢掌控在雲浩手裡,李治居然回京了。而且居然掌控了左武衛,盛彥師能幫他,就說明雲浩也參與進來。最要命的就是,雲浩站在他李承乾的對立面上。

“太子殿下在裡面,你們驚擾了太子殿下,擔待得起麼?”侍衛們雖然怕,但還是打出了李承乾的牌子。一個晉王在他們眼裡,還不夠看!

“奉旨!問太子的話,你們閃開!”這是李治的聲音。

小看了這個小毛孩子,皇帝老子居然讓他來抓自己。李承乾似乎剛剛明白過來,他李治也是有資格繼承皇位的。

“不……!啊!”守在門前的侍衛剛剛說了一個不字,立刻就被蝗蟲一樣的箭矢射成了篩子!

太子東宮不乏功夫高手,李承乾多年招兵買馬也不是白花錢。今天帶出來的五百侍衛,面對一兩千人也能扛得住。可他們今天面對的,卻是左武衛。

如果是近戰,他們有資格將左武衛虐成渣渣。可左武衛是大唐裝備弓弩最多的軍隊,強弩幾乎每人都有一張。

飛蝗一樣的弩箭,讓侍衛們應接不暇。想要衝上去和左武衛硬拼,可百十步的距離卻成爲了死亡的距離。沒人能穿過這百十步,一些彪悍些的居然舉着同伴的屍體擋着箭矢往前衝。盛彥師笑了笑,呼嘯的八牛弩就發動了。

撕裂錦布的聲音把屍體和人同時帶得飛起來,還能串上身後的兩個人,再撞倒一大片。人的力量再強悍,也絕對不是八牛弩的對手。經過書院的改良,左武衛的八牛弩體積減小了很多。只需要兩個人就能操作!威力,卻比原先體積龐大笨重的八牛弩還要強大。

很快慘叫聲停止下來,沒有射死的全都扔掉兵刃跪伏在地上等候發落。

李治在盛彥師的保護下,踏着滿地的屍體兵刃和鮮血,走向承乾殿!

“吱呀!”盛彥師推開了大殿的門,幾名士卒走了進去。仔細查看了一番,確定沒有人之後才退了出來。

盛彥師伴隨着李治走了進去,皇家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不是擔心李治的安全,盛彥師都不想進去。

“好樣的,老九!你終於長大了,今天大哥算是領教了你的厲害。”剛剛的一幕,李承乾隔着玻璃窗看的清清楚楚。自己手下的悍卒損失慘重,不過片刻時間就有百十人殞命當場。李治做事之果決,果然非同凡響。

“大哥你說笑了!小弟怎麼敢冒犯大哥,只是奉旨行事罷了!”

“算了!老九,你也別念什麼勞什子聖旨了。無非就是讓你拿我的!哎……!當了十幾年的太子,如今卻落了這麼個下場。也罷了!勝者王侯敗者寇,老九,是兄弟給大哥一個痛快。”李承乾不肯在李治面前丟了面子,可他顫抖的雙腿卻暴露了他虛弱的本質。

看着都快站不穩當的李承乾,李治還是打開了聖旨。

“肇有皇王,司牧黎庶,鹹立上嗣,以守宗祧,固本忘其私愛,繼世存乎公道。故立季歷而樹姬發,隆周享七百之期;黜臨江而罪戾園,炎漢定兩京之業。是知儲副之寄,社稷系以安危;廢立之規,鼎命由其輕重。詳觀歷代,安可非其人哉!

皇太子承乾,地惟長嫡,位居明兩,訓以《詩》、《書》,教以《禮》、《樂》。庶宏日新之德,以永無疆之祚。而邪僻是蹈,仁義蔑聞,疏遠正人。親暱羣小,善無微而不背,惡無大而不及,酒色極於沈荒,土木備於奢侈。倡優之技,晝夜不息;狗馬之娛,盤遊無度。

金帛散於奸慝,捶楚遍於僕妾,前後愆過,日月滋甚。朕永鑑前載,無忘正嫡,恕其瑕釁,倍加訓誘。選名德以爲師保,擇端士以任宮僚。猶冀中人之性,可以上下;蟠木之質,可以爲容。愚心不悛,凶德彌著。自以久嬰沈痼,心憂廢黜,納邪說而違朕命,懷異端而疑諸弟。恩寵雖厚,猜懼愈深,引奸回以爲腹心,聚臺隸而同遊宴。

鄭聲淫樂,好之不離左右;兵兇戰危,習之以爲戲樂。既懷殘忍,遂行殺害。然其所愛小人,往者已從顯戮,謂能因茲改悔,翻乃更有悲傷。行哭承華,制服博望。立遺形於高殿,日有祭祀;營窀穸於禁苑,將議加崇。贈官以表愚情,勒碑以紀兇跡,既傷敗於典禮,亦驚駭於視聽。

桀跖不足比其惡行,竹帛不能載其罪名。豈可守器纂統,承七廟之重;入監出撫,當四海之寄。承乾宜廢爲庶人。朕受命上帝,爲人父母,凡在蒼生,皆存撫育,況乎冢嗣,寧不鍾心。一旦至此,深增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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