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那隻電話響了，您不接嗎？”秘書小姐送了一杯咖啡進來，有些詫異地站在辦公桌前。窗外已是闌珊的夜色，一隻貼滿了卡通動物貼畫的粉紅色手機躺在桌上，一邊震動一邊響着：“當年滴南泥灣，處處是荒山，是呀荒山，哎哎哎……”還是搖滾版。
肖亦澄看着那隻手機搖搖頭，靠在老闆椅上，擡頭說：“已經下班了，你回家吧！”
“大少，等了一天了沒人來取，要不明天再等？”秘書小姐試探地問。
“嗯！”肖亦澄不置可否地翻開手裡的文件，秘書小姐知趣地退了出去。
昨天晚上糊里糊塗地，就是被這隻手機吵醒，醉成那個樣子能醒過來，還不是得益於這個天怒人怨的鈴聲，嚇得生生地打翻了一碗麪條……哪裡來的麪條，連鹽都沒有擱。
看了一會兒，伸手去端咖啡，卻又改變了主意，拿起辦公桌上的座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演藝部的老張嗎？我們冬季服裝發表秀提前的事情什麼時候上董事會討論？……哦不急，這次的主秀依然由何小姐來走，有問題嗎？……沒什麼，她今天有沒有來公司？……請假？去了三亞？”
肖亦澄皺起眉頭，手機都不在身邊的人，怎麼突然跑了那麼遠？忽然想起來昨天迷迷糊糊接的那個電話，就算那個聲音化成灰他也能聽出來，害他丟了秋季市場的人，這個時候卻又在得寸進尺……
端起那杯已經冷了的咖啡，一口氣全部喝下去，將杯子重重放在桌上。冰涼的咖啡像一條小蛇，從食道到胃部像爬出一條冰涼的痕跡，不由得渾身痙攣了一下。秘書小姐又撳了門鈴進來，微笑着說：“大少，‘楚天時尚’公司的開業典禮將在明天上午8點進行，您要爲楚小姐的公司開業剪綵！”
“告訴他們，我不想去了！”
秘書小姐愣了一刻，陪上笑臉說：“大少，不去怕是不合適，總裁本人都十分重視楚小姐，專程派人送了禮物……其實就是個應酬，是不是？大少！”秘書小姐很冰雪聰明地瞄了一眼那隻手機，從外面取了一隻透明的塑料袋，將手機裝了進去，然後放在肖亦澄辦公室的壁櫃中，轉過身笑盈盈地說：“放在這裡了，不會丟掉！”
肖亦澄露出一絲無奈的笑，站起來，“辛苦了，下班吧！”
剛剛走到公司門口，楚嫣然娉婷的身影拾級而上，如同夜裡綻放開的一朵粉色薔薇，他的嘴角不易察覺地抽起一絲煩亂的笑容。
“JACKSON，爸爸今晚要見重要客戶，是電氣生意方面的專家，你去陪同好不好？”
……
紅酒、西餐、小提琴，這是楚嫣然選的地方，與其說讓肖亦澄幫着楚懼何與兩位德國電氣商談生意，還不如說爲了她與肖亦澄約會更貼切一些。肖亦澄對這樣的氣氛有些尷尬。有時候男人是很奇怪的動物，鮮花美酒音樂明明是很浪漫的東西，但他們很少能夠打心眼裡喜歡，這不太符合男人骨子中的野性，吃這麼一頓處處拘束的晚餐還不如去壁球館瘋狂上一個下午。曾經有一位成功的商業人士說：選擇這樣的情調，只是爲了讓身邊的女人高興，可當他身邊這個女人已經自己很高興的時候，怎麼都覺得有點奇怪，而且身邊還坐着三個其他男人。
不過貌似德國客戶很喜歡，在四人桌上一邊吃牛排還一邊誇獎楚嫣既國色天香又然蕙質蘭心，不過這是楚嫣然自己翻譯過來給她父親聽的。
楚懼何很大方地將肖亦澄介紹爲自己未來的女婿，楚嫣然翻譯的時候還有小小的害羞，在紅酒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嬌羞可愛，其中一個德國人的眼睛都直了。可肖亦澄認真地低頭切牛排，竟然沒有看到。
“JACKSON，馬克說他在德國的雜誌上見過你呢，他說你是中國年輕企業家的佼佼者，他很欣賞你呢！”楚嫣然如蜜糖一般靠在肖亦澄身邊嬌聲說。
肖亦澄將一塊牛肉放進嘴裡，慢慢地咀嚼，纔看看那個叫馬克的德國人，笑着用德語說：“過獎了，您說的那個雜誌不是商業雜誌，而是賽車雜誌，我曾經在德國小範圍車賽上得過冠軍！”
這麼一說，馬克和楚嫣然都臉紅了，馬克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尷尬地不得了，楚嫣然更是有些下不來臺，小聲說：“JACKSON，原來你會德語啊，那你怎麼不早說？叫人家在這邊賣弄！”
“你翻譯得很好，沒有語法錯誤！”肖亦澄還又好似沒死地說。
楚懼何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舉着杯勸酒，叫：“cheers！”
楚嫣然紅着臉嬌斥道：“爸爸，那是英語！”
“哦呵呵，爸爸老了，不知道呀！”楚懼何很尷尬地說。
氣氛有些凝固，楚嫣然爲了挽回面子，扭頭看了看在餐廳中間演奏的樂隊，突然用德語提議，“我來唱一支歌劇選段，爲大家助興吧！”
馬克興奮得臉都紅了，連忙拍手贊成，肖亦澄突然攔住躍躍欲試的楚嫣然，摘下餐布站起來，“那天我剛學了一首中國的歌劇，不如我唱來給大家助興好不好？”
“JACKSON，我們一起合唱吧！”楚嫣然很高興地說。
“《打虎上山》你會唱嗎？”
“什麼？”
肖亦澄也不管衆人如何的目瞪口呆，走到樂隊旁邊略一吩咐，就將何小蘿那天唱的革命樣板戲選段十分有激情地唱了一遍。
“JACKSON，你是故意的，哪有人在西餐廳唱京劇的？”楚嫣然很委屈地說。
車子在路上飛快地奔跑，肖亦澄手搭在方向盤上，很是愜意，“你不開自己的車，專門坐到我車上來就是爲了批評我的？”
“JACKSON，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們之間缺乏溝通！”
“你是故意的！”肖亦澄不給她說話的機會，“你明明知道那個馬克欽慕你，所以故意帶我來欣賞是不是？你這樣做很不人道，馬克怎麼想？萬一生氣了，跟你父親的電氣生意黃了，你不是得不償失嗎？”
“我不管！”楚嫣然靠在他身邊，“我就要讓所有人知道我是你的女人！”
肖亦澄淡淡笑笑，“明天你的開業典禮我不能剪綵了……我要飛去三亞參加年度服裝論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