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給我走快點!”
赤紅的皮鞭在頭頂揮舞,茅斯和一大幫的怯魔在狂戰魔的威壓下連夜趕路,乾癟的皮膚被粗糙的砂礫磨破,流淌出帶着腐蝕性的血液——而在怯魔的鼻腔中,這種味道的來源叫做食物!
怯魔的行動速度並不快,比普通人還要慢一些,在狂戰魔皮鞭的威懾下,第一天他們行走了三十公里——這已經是怯魔的極限速度——並且沒有怯魔掉隊或倒下。
所以,在一塊大石頭旁宿營的時候,狂戰魔直接走進怯魔羣中,抓起一隻稍微瘦弱的怯魔用力一扯,立刻怯魔的血液漫天飛舞——而這場血雨直下了五次才消停下來。
“嘎嘎嘎~”
“吃吧,這就是你們的食物。”
“如果沒有吃飽,旁邊的也是你們的食物!”
狂戰魔自然不會吃怯魔,他在上路的時候還帶了一大把的深淵蠕蟲,都塞在隨身揹着的破皮袋中。至於怯魔們,就如同狂戰魔巴頓所說,旁邊的同類就是他們的食物,事實上,怯魔吃所有能夠看到的東西,甚至包括石頭。
在這羣怯魔中,羅恩算是比較強壯的,他算準被巴頓殺死的怯魔屍體的掉落點,提前等待在哪裡,輕鬆地便得到了食物——至於沒有得到食物的怯魔們通紅着眼睛,滿懷惡意的互相掃視着——對於上級惡魔的恐懼和服從讓怯魔們下意識地將狂戰魔的話當真,於是在飢餓的怯魔眼中,彼此也便成了食物。
而這樣的智商和服從性,正是怯魔們成爲惡魔大軍炮灰的最好原因——只需要一隻狂戰魔或者弗洛魔,就能夠控制成千上萬的怯魔,將敵人淹沒。
而死去的怯魔和死去的敵人都將前往無底深淵的冥河邊,再次變成深淵蠕蟲,重複這一過程——除了極少數的幸運者在戰爭中進化成狂戰魔或者更上一級的惡魔,才能擺脫這讓人作嘔的循環。
…………
這一夜,茅斯沒有閤眼——他爬上岩石,小心地棲息在狂戰魔的下首——狂戰魔就睡在岩石的頂端,渾身散發的臭氣隨着他的呼嚕流溢而下,連什麼都吃的怯魔都有作嘔的感覺。
當血紅色的深淵月亮升起,羅恩感覺自己的頭腦又輕靈了一些——而月光照射下的岩石下方,正爆發着一連竄的饕餮盛宴。
早已經找好目標的怯魔們乘着對方睡着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將猙獰的大口咬在目標的咽喉上,貪婪吮吸血液——而當它進食的時候,卻也成爲別人的目標。
當第二天狂戰魔甦醒的時候,怯魔羣已經消失了三分之一,其中一部分還帶着肢體上的殘疾。
“你們這羣貪吃鬼!”
“就不能少吃點!”
“接下去幾天都不準吃東西!”
惱怒的狂戰魔巴頓只能揮舞皮鞭狠命抽打,併發誓下次一定要保持清醒——只不過這樣的誓言大約只能維持三天,三天後他就會什麼都不記得了。
在下一批運送怯魔的時候,他還會說這樣的話,怯魔羣的損失還是會這樣大——事實上,只要運送途中的損失不超過一半,巴頓所效忠的惡魔領主雙頭魔尼古拉斯絕對不會召見巴頓——在無底深淵中,怯魔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就好像螞蟻,隨便碾死一窩也不帶心疼的。
在隨後的幾天中,狂戰魔巴頓也確實履行了他的誓言,沒有再損失一隻不該損失的怯魔,有這樣成果的前提是所有怯魔餓着肚子又跑了上百公里——至於那些殘缺了肢體的怯魔,由於失血過多或者被深淵中的病毒感染,自然而然成爲應該損失中的一員。
於是,當一座如同古羅馬角鬥場的巨大環形建築出現在平坦砂礫平原的盡頭時,怯魔們的數量已經堪堪超過一半。
“巴頓,這一批怯魔的質量很差啊!”
從看到巨大環形城堡到到達城堡大門,又是半天時間——而看守城堡大門的巴頓的同族看着這羣被驅趕進城堡的怯魔,不由皺着眉頭吐出一口臭氣。
“很差?和上次的沒有區別。”
“來,吃蟲,吃蟲!”
在主物質位面,想要賄賂一名城門守衛,需要的是金燦燦的金幣,這在無底深淵被稱爲災幣,也是通用貨幣的一種——巴頓自然沒有災幣,但是他有另外一種通用貨幣——深淵蠕蟲。
掏出沒有吃完的深能源蠕蟲分了十幾條給守衛城堡大門的同族,巴頓隨後走了進去——這些看門的狂戰魔本來也看不出怯魔的治療好壞,只是習慣性地想搞幾條深淵蠕蟲吃吃而已——走進城堡的底層,巴頓將一塊血慄木的小牌子連同一把深淵蠕蟲交到一個瘦骨嶙峋,滿頭灰白長髮,衣衫襤褸的雌性人形生物手裡,他的任務便完成了。至於往後,這羣怯魔的命運,便不是他能夠關係的了。
“啊,肥美的蟲子。”
挑選了一條深淵蠕蟲塞進嘴裡,品嚐着圓滾滾的蠕蟲身軀在舌頭上滾動的觸感,雌性人形生物凹凸不平的牙齒一合,立刻有哀嚎和詛咒響起,但是聽在她耳中就如同美妙的音樂。
“彈跳的口感,混雜着死亡前的詛咒,真是好吃極了!”
“不枉我接受雙頭魔尼古拉斯的僱傭!”
大部分惡魔沒有數字的概念,如果惡魔語和惡魔文字不是深刻在靈魂上,他們也不會知曉——只有少數高階惡魔和惡魔領主會僱傭有數字天賦的其他深淵生物爲自己服務——譬如面前這隻鬼婆。
“忍住,忍住,剩下的要慢慢吃。”
僱傭鬼婆的代價是災幣,一個月一枚,當然也可以用深淵蠕蟲代替,一把深淵蠕蟲代替一枚災幣——而這個時候,鬼婆往往會讓狂戰魔代爲抓上一把——畢竟在低階惡魔中,狂戰魔的手掌是最大的。
連吃三條深淵蠕蟲,鬼婆將剩餘的蠕蟲用皮袋裝好,捆綁住袋口,這才帶着這一批一共一百零三隻怯魔走向城堡的深處。
而茅斯已經感覺到了在稱霸的深處,有讓他無比恐懼與戰慄的存在——但是隨着距離的不斷接近,他搖晃的身軀和神智中,卻緩緩浮現一絲莫名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