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九居高臨下的俯視,自然是帶着壓迫的,然而有衣依舊是悠閒地喝着酒,然後再倒了一杯酒灑在墓碑前,淡淡道:“這墓碑固然是新的,可是這底下確實是葬着你要找的人。”
離九咬牙:“我不信。”
“信與不信不關我的事。”有衣站起身,拂了拂衣袍,“我就說這麼多,信不信由你。我走了,你自己祭拜吧。”
離九猛地轉身,對身後兩名跟來的侍從道:“把這裡挖了!”
莫乞:“……”這是要挖墳?
有衣腳步一頓,看了看袖子裡面的莫乞。
莫乞搖了搖頭,表示無所謂。
有衣轉身看向離九,悠閒的聲音帶着幾分嚴肅:“既然已經死了,不管有什麼牽連都該放下,你們殊途陌路,何必如此執着。”
離九冷着臉不說話。
有衣一聲輕嘆:“那就挖吧,趁早死了這條心,也少受一些折磨。”
“我就是不死心。”離九沉默一會後咬牙切齒丟下一句話,一揮手,讓兩名侍從直接拿了身上的佩刀掘土挖墳。
莫乞當初埋自己時埋得不深,一會後就看見自己的屍體慢慢顯現出身形。
兩年了,屍體已經只剩下一堆白骨,當初穿在身上的那鵝黃裙衫破破爛爛的覆蓋在白骨之上已看不出原先的模樣。
莫乞看到自己的屍骨,心裡頗不是滋味。唉,當初死後,應該直接燒了屍體的,現在這個模樣看着真讓人不是滋味。
莫乞心裡正感嘆着,那邊離九卻是聲音嘶啞喊了一句乞兒後再次跪了下去。
有衣依舊站在一旁,拿着酒壺一杯接一杯的給自己倒酒。
離九喊了一句乞兒後就沉默地跪着,跪到天色越來越黑,跪到明月高懸。
有衣那壺酒似乎永遠也喝不完似的,悠悠閒閒一直喝着,莫乞待在有衣袖子裡,感覺到有衣身上的溫度越來越低,不由有些擔心地扯了扯有衣的袖子。
有衣沒有理會,身子一歪,倒下去靠着那棵歪脖子桃樹,喝着酒看着離九。
一旁侍從看不下去了,勸道:“大人,回去吧,明天還要早朝呢。”
離九動了動身子,脫下外跑鋪在地上,把那衣裳和白骨一併撿了包了起來。
莫乞在袖子裡看得清楚,有什麼晶瑩剔透的液體從離九眼中低落到白骨上。
莫乞忽然有些難受,讓離九到這來是想讓離九相信那個莫乞已經死了,不是讓離九難過的。
離九,別難過別自責。
當初自己的死雖然是因爲離九,但是離九並未做錯什麼。莫乞嘆了口氣,義父,我不怪你。
離九忽然擡頭,目光直直看向有衣:“乞兒?剛纔是莫乞的聲音!”
莫乞一怔,忽然意識到自己剛纔嘆氣後那聲“義父,我不怪你”竟是不止說了出來,而且還倒黴的被離九聽到了。
有衣收起酒壺和酒杯,慢了半拍地應了一句:“你說什麼?”
離九站起身衝到有衣面前,神色驚疑急迫:“剛纔是莫乞的聲音對不對?!”
有衣沒有回答,懶洋洋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