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
李天陽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身子搖搖欲墜。
藍夜收起雷聲,身形一閃,一拳轟在了李天陽的胸口。
“呯”的一聲,李天陽身子倒飛而出。
身在空中,眼中盡是不甘,可是事到如今,唯有先保住性命再說!
只見他伸手一抹臉,頓時整張臉血糊一片,然後飛快將沾滿鮮血的手往身上一抹。
“颶風血魔鎧”突然暴發出一道耀眼的紅光,緊接着,李天陽便已竄至百丈開外,只剩一個小紅點,兩息後便消失不見。
“姓藍的,你等着,今日之恥,來日必當奉還!哈哈哈!”空中迴盪着李天陽肆意的聲音。
藍夜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睛望向前方,空洞無神。
朱遺生踉蹌來到藍夜身旁,略顯遺憾地道:“唉,可惜讓他跑了!”
藍夜緩緩道:“我也沒打算真要他的命,只是想教訓他一頓罷了。朱兄也曾提醒過我,我現在實力太差,殺了他,我以後的日子可真就難過了!”
朱遺生聞言點了點頭,道:“藍兄能有此番深思遠慮在好不過了,我敢斷言,假以時日,藍兄定將傲視天下,到時候,李天陽在藍兄眼中就不值一提了!”
藍夜笑了笑,道:“我哪有那麼厲害,我只想盡快提升實力,然後,然後……”
朱遺生道:“然後怎樣?”
藍夜道:“然後好保住自己的性命啊!呵呵!”
朱遺生見他轉移話題,也不在意,拍拍他的肩膀,道:“先別想這麼多了,咱們還是儘快離開此地,李天陽此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我擔心他會瘋狂報復我們。”
藍夜緩緩點了點頭,道:“朱兄所言極是,只是,我們該到哪裡去呢?”
天大地大,卻無藍夜立錐之地。
好不容易有個風雷宗可以依託,可是經過青木郡少主駱森雲慘死一事後,風雷宗便再也容不得他。即便秦烈父子仍願意收留他,但他也絕不能爲了苟活而陷他們於險境!
北域的北冥學院,皇家拍賣行倒是可以考慮,但二者雖然有皇室背景,卻不見得能與青木郡、青冥宗、霸盟等這些超級宗門相抗衡。
雙燕谷也是一個去處,燕蝶、燕鶯兩姐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收留他,但情形與北冥學院、皇家拍賣行一樣,她們的大姐乃是燕貴妃,雖已不太受寵幸,但好歹也是貴妃,多少還有些威嚴。只是李天陽身爲當今駙馬,燕貴妃夾在中間肯定左右爲難,搞不好連貴妃之位都會丟掉……
南域天炎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洛林與他可以說是生死之交,留下他絕對不在話下。可是天炎城剛經歷了蠱蟲之禍,百廢待興,洛林估計也是忙得焦頭爛額,無暇他顧。他去的話只會給洛林添堵!
思來想去,藍夜不竟仰天長嘆一聲。
“不如藍兄就隨我一起到敝宗暫且住下,等過了這陣風頭再說吧!”朱遺生道。
藍夜搖了搖頭,道:“多謝朱兄盛情,可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就不打擾你們了,咱們就此別過,你要好好保重!”
朱遺生又勸了數次,藍夜執意不肯。
“既然藍兄心意已決,我也不便多說,祝藍兄早日完成心願,若是日後有危難之時,我逍遙門的大門永遠爲你敞開!”
藍夜深深鞠了一躬,道:“多謝朱兄,我記下了,你當年沒有與李天陽等人同流合污,反而對我手下留情,我藍夜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報答。”
朱遺生忙擺手道:“以前的事休要再提,只恨我當時才疏學淺,未能出手相助,至今還耿耿於懷。藍兄就不要擠兌我了。”
藍夜笑了笑,也不跟他糾纏,抱了抱拳,道:“王姑娘那裡我就不去打擾了,煩請朱兄幫我代個話,就說我有事先走了,日後還會再見。咱們就此別過,朱兄保重,後會有期!”
藍夜與朱遺生道別後,朝着李天陽逃離的方向展翅飛去。
他也不是想跟蹤李天陽,只是那個方向離此地百里有個小鎮,可以到那裡落下腳。
百里之遙對於藍夜來說,不過是幾個呼吸間的事兒。
就在他離開後不過兩息,一道白色身影悄然浮現,臉上蒙了塊黑布,只露出兩隻眼睛。
白衣蒙面人眼中波瀾不驚,望着藍夜遠去的背影,只是略一停頓,但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
玄炎宗,後山瀑布。
王玲獨自站在瀑布前,眼中無神,水霧早已打溼了衣衫,但她卻全然不顧,一動不動,宛若一塊石頭!
“已經三天了,你不吃不喝,要到什麼時候?”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王玲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仍舊一動不動。
藍夜既然來看她,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還沒等她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卻又不辭而別,反手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失落。
簡直是把她捧到天上後又重重摔在地上,這種痛誰能受得了?
“丫頭,我在跟你說話呢?”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
一道佝僂的身影拄着柺杖出現在王玲身後,正是那晚出手解救劉煙雲的老嫗!
“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麼?”老嫗言語中透露着不滿,柺杖在石頭上輕輕一杵,石頭頓時四分五裂!
王玲慌忙轉過身,一見滿臉怒容的老驅,嚇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弟子不知老祖宗駕臨,罪該萬死!”王玲誠惶誠恐道。
“哼,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老祖宗麼?怕是隻有翩翩佳公子吧?”老嫗冷聲道。
“弟子不敢!”王玲伏得更低了些。
老嫗低吼道:“你有什麼不敢?站在這裡三天三夜,難道不是爲了他?”
“弟子……”王玲頭都不敢擡。
老嫗道:“好了,你個小丫頭片子,能瞞得過我麼?”
王玲擡起頭,眼中不知是沾了水霧,還是眼淚,顫聲道:“老祖宗明鑑,弟子確是放不下他,我,我……”
老嫗臉上怒色漸消,聲音緩和了許多,道:“唉,你呀,叫我怎麼說你好。全宗上下,就你資質最好,我還指望着你能重振宗門,現在看來都是我的錯,唉!”
王玲驚恐道:“弟子不知老祖宗爲何突然說這些話,咱們宗不是還有師父她老人家麼,怎麼……”
“唉,你說得沒錯,煙雲那丫頭也確是有希望帶領宗門重返昔日巔峰,可惜啊……”老嫗說到此處,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的皺紋又深了些。
王玲暗覺不妙,忙問道:“老祖宗,是不是師父她,她出了什麼事了?前幾天我還見她好好的啊!”
老嫗緩聲道:“三天前,她不慎走火入魔,爲保她性命,我不得不將她縛於地牢,現在玄炎宗已是羣龍無首了!”
“什麼?走火入魔?!”王玲如遭五雷轟頂,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嫗搖了搖頭,道:“你師父修煉的是本宗秘法《玄炎玉女功》,修習此功法需爲處子之身,清心寡慾,萬不可動凡心,否則便會被功法反噬,輕則走火入魔,重則身死道消!唉,你師父已修煉了近兩百年,眼看着大功即將告成,卻不曾想最後關頭給破了功,唉,真叫人痛心啊!”
說着,柺杖連杵腳下石頭,直震得水波陣陣。
王玲一臉疑惑,道:“是誰讓,讓師父她老人家破了功?”
老嫗沉默半晌方道:“李天陽!”
“什麼?!”王玲驚得差點跳了起來,道:“當今駙馬?怎麼可能,我師父怎麼會和他,他……”
老嫗怒聲道:“老身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王玲聞言忙低下頭,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一時無法接受。”
老嫗嘆了口氣,道:“現在全宗上下只能指望你了!”
王玲再次驚訝地擡起頭,眼睛瞪得老大,道:“我?老祖宗,我,我不行的,我……”
“什麼行不行的?”老嫗不耐煩地打斷她道:“現在由不得你說行還是不行,我說行,就行!”
王玲還想說些什麼,老嫗直接一擡手,道:“你先聽我說完。老身打算讓你從現在開始閉死關修煉《玄炎玉女功》,不到玄靈師境界,不得出關!你明白嗎?”
王玲慌亂地搖着頭道:“老祖宗,我真的一點準備也沒有,我……”
老嫗沉聲道:“你再拒絕就等於枉顧你師父的生死,枉顧整個玄炎宗的生死!現在世道已亂,不久便會有一場浩劫,玄炎宗能不能挺過去,全繫於你手!”
王玲渾身一顫,驚懼得說不出話來。
“全宗上上下下幾千條人命就在你一念之間。”老嫗冷聲道:“就算你不顧這些人的生死,你師父的生死總不能不顧吧,她從小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不僅教你做人,還傳你功法,你自己好好想想,這世上還有誰能比她對你更好的?”
王玲眼淚已落下,她心裡清楚得很,老祖宗讓她修煉《玄炎玉女功》,就是要讓她當這玄炎宗宗主之位。
可是,若是修煉了此功法,必要斬斷情絲,意味着將永遠放棄藍夜,從此孤燈常伴,無慾無求。
她的心如刀絞一般,一邊是恩重如山的師父,一邊是情有獨鍾的心上人,如何抉擇,全在她一念之間!
老嫗靜靜地看着她,沒有再出言相激。
不知過了多久,王玲緩緩跪倒在地,道:“弟子王玲,謹遵老祖宗法旨!”
說罷深深地叩了三個響頭。
老嫗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
一道刺眼的陽光令藍夜不得不睜開眼睛。
他緩緩從牀上坐起身,略微清醒了一下,便走到窗前,順手推開了窗戶。一陣清新的空氣撲鼻而來,隨之而來的便是滿街的喧囂聲。
現在已是尚午時分。
藍夜簡單洗漱一番,對着鏡子前後左右欣賞着自己完美的顏值與身材,半晌後,藍夜猛地鼓了幾下掌,道:“我怎麼這麼好看!唉!”
“哎,大事不好啦,大事不好啦……”樓下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聲音。
藍夜心生好奇,忙跑到窗前想要瞧個究竟。
只見街上一個半大小子正奮力揮着手,大聲道:“當今駙馬爺昨晚被人暗算啦,兇手真是太殘忍啦,竟然直接將駙馬爺毀屍滅跡……”
說話間,立馬就有一大羣人圍了過來。
“你說什麼?駙馬爺在咱們蓮花鎮?”
“誰這麼大膽,敢對駙馬爺下手?”
“你瞎說的吧,既然屍骨無存,你怎麼確定就是駙馬爺?小心砍頭喲!”
“哎,在哪裡啊?”
……
衆人一陣七嘴八舌,好不熱鬧。
藍夜一臉茫然,李天陽昨晚被自己打傷,但絕對不致死,誰會對他下殺手?
“哎,別吵,聽我說,聽我說。”半大小子滿臉得意,唾沫橫飛道:“此事千真萬確,就在咱們鎮最豪華的酒樓,有朋酒樓一號房!雖然兇手下手狠毒,但百密一疏,有個龍型吊墜遺落在房間的角落裡,官俯的大人們已覈實過,這龍型吊墜就是當今駙馬爺隨身之物,是人皇親賜的喲!”
藍夜越聽越震驚,難道真有此事?
“哎,據說這兇手基本已經確定了,叫什麼藍,藍夜!對,叫藍夜。”半大小子繼續曝料道:“現在官俯的大人們正在給兇手畫像,馬上就能知道兇手的真面目啦!”
這段話差點沒把藍夜驚得從樓上倒栽下去。
什麼時候他也成了職業背黑鍋的了?
黃無天被殺,說是他下的手。
現在李天陽被殺,又說是他下的手!
藍夜眉頭緊鎖,總感覺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暗中推動,將藍夜牽着鼻子走。
到底是誰要跟自己過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