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語盯着周心紫看了幾眼,臉上有些疑惑。
“夫人,還不快拜見小公主殿下?”唐淵在一旁催促道。
周月語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滿臉堆笑道:“呀,小公主,多年不見,你又長高啦,我皇兄還好麼?”
周心紫道:“多謝表姑掛念,父皇好着呢,好些年沒見你到宮裡玩啦。”
周月語拍了拍伏在她肩上的唐燦,道:“唉,還不是爲了這個不成器的孩子,你不知道,這女人啊,一旦有了家室,心便被丈夫與孩子牽絆,再也不能像未出嫁的大姑娘那般無拘無束了喲!”
周心紫點頭道:“表姑說的是,你身體沒事吧,要不要我叫皇宮裡的御醫過來幫你瞧瞧?畢竟身體最重要嘛!”
周月語忙道:“小公主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一介草民,萬不敢驚動皇兄,再說,連百鍊門都無藥可醫,還有誰能醫得好呢?”
唐淵在一旁低着頭,不敢插話。
周心紫一笑,道:“既是如此,表姑可要多加小心哦。”
周月語道:“唉,這老的、小的都不讓我省心,我這病怕是好不了了!”
“夫人,還是快些將燦兒扶下去療傷吧!”唐淵終於忍不住。
周月語一愣,道:“呀,盡顧着說話了,燦兒還昏迷不醒呢!你們幾個過來,快扶他下去。”
幾個弟子聞聲連忙跑了過來,架起唐燦便走。
周月語在一旁急聲道:“你們手腳輕些啊,想整死他麼?”
幾個弟子一邊唯唯稱是,一邊放慢了腳步。
“老唐,到底是誰傷了燦兒?”周月語一臉寒霜。
唐淵一臉囧樣,不知如何作答。
“是我!”唐小六冷聲道。
“你?!”周月語兩眼冒着寒光,道:“你爲什麼要打傷他?”
唐小六臉色陰沉,不再答話。
周月語氣得臉色煞白,道:“老唐,你看看,這個小雜種什麼態度?你也不管管?”
“你罵誰小雜種?!”唐小六沉聲道。
“我,我……”周月語被他陰森的目光嚇得打了個哆嗦,竟不敢說下去。
“父親,沒什麼事,我就先下去了,明天還要去提親!”唐小六對唐淵抱了抱拳,便要離開。
“站住!”周月語突然尖叫道:“你個有娘生,沒娘教的,竟然對我如此態度,今天你不當着大家的面給我磕頭認錯,我,我……我就不活啦,嗚……”說着竟然一P股坐在地上,掩面大哭起來,如同一個潑婦一般,哪裡像個宗主夫人的樣子!
唐淵臉色難看到極點,忙伸手去拉她,誰知周月語狠狠甩開唐淵伸過來的手,哭得更兇了。
“表姑,這麼多人在看着呢,你還是先起來吧!”周心紫實在看不下去了。
小公主都發話了,周月語也不好再撒潑下去,只得從地上站了起來,邊抹淚邊道:“小公主,你剛纔都看到了,這個不孝子竟然對我如此說話,你可得爲我做主啊!”
唐淵道:“六兒,還不快點給你娘認個錯?”
唐小六漠然道:“她不是我娘,我娘早死了,再說我也沒錯,是老五實力不濟,關我何事?”
“你……”唐淵被他懟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啊呀,小公主,你看看,他就是缺乏管教了,才如此目中無人,我,我真的是在這個宗門呆不下去了!”周月語又哭了起來。
周心紫道:“表姑,我說句公道話,唐燦與唐小六是公正比武,大家都可以作證,既然是比武,自然少不了磕磕碰碰,再說唐燦也並沒受多大傷,稍微休息下就好了,沒必要小題大做吧?至於唐小六說你不是他娘,這事我就不好說了,畢竟是你們的家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周月語忽然止住了哭聲,驚愕地道:“小公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以爲小公主肯定會爲她說話,卻沒想到字裡行間完全是在數落她的不是!
“沒什麼意思,只是說幾句公道話而已,你不愛聽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周心紫用手指纏繞着發稍,緩聲道。
周月語不禁怒火中燒,卻又不敢對周心紫發作,只得轉過身對唐淵吼道:“老唐,你,你作爲一宗之主,倒是說句話呀,你的夫人兒子被別人羞辱,你看不見麼?”
唐淵爲難地看了看周月語,又看了看周心紫,周心紫只是笑着聳了聳肩。
“六兒,快給娘認個錯罷!”唐淵低沉着道。
唐小六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六兒!”唐淵急了,大聲道。
唐小六仍未理會。
唐淵已氣得渾身發抖,周月語見狀,大哭道:“你們都看到了,老孃今天把話摞這兒,從現在開始,百鍊門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唐小六停下腳步,緩緩回過頭,道:“我走便是!”
“六兒,你……”唐淵不知說什麼。
“讓他走,今天誰要留他,便是跟我過不去!”周月語狠狠道。
唐淵終於沒有再開口。
“你走便走了,兄弟一場,我勸你一句,最好離某人遠些,莫要被他連累,丟了性命!”唐奕此時站了出來,幽聲道。
唐小六再次停下腳步,轉過頭木然道:“你是說藍夜?”
唐奕笑了笑,不置可否!
唐小六也冷笑了一聲,道:“我已不是百鍊門的人,跟誰在一起用不着你來操心!”
唐奕道:“沒錯,我是不該操這份瞎心。但你好歹也是我百鍊門出去的人,姓藍的來路不明,聽說又有命案在身,現在到處都有人要抓他,你跟他走得太近,要是被誤認爲共犯,那我百鍊門的面子豈不要丟盡了?”
唐小六道:“面子?呵呵!”
周心紫道:“唐大公子,你說藍夜有命案在身,可有實據?空口白牙的可不能亂說哦!”
唐奕低頭行禮道:“小公主殿下,我雖無實據,但被他所害之人的家人正四處尋他,我想,他們若是沒有真憑實據總不可能如此大張旗鼓吧?你貴爲千金之軀,可莫要趟這渾水喲!”
周心紫冷笑道:“多謝唐大公子關心,我自有分寸!”
藍夜在人羣外聽着這番話,心中難免覺得好笑,搖了搖頭,卻也懶得理會。
……
次日,幽影宗。
雖然昨日被迫脫離百鍊門,但唐小六還是如約而至。
他擔心的是餘芳芳!
藍夜與周心紫自然是跟着唐小六一同前來。
周青燕見只有他們三人前來,也是頗覺意外。
“周宗主,今日只有我前來提親。”唐小六生硬地道。
周青燕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周宗主,昨日唐家本已商量好了,由唐宗主陪六少爺前來提親,只是中間出了點意外,只能是我們陪着六少爺前來提親了,還望周宗主見諒!”周心紫知道唐小六不會說話,於是便趕緊上前解釋。
周青燕見小公主都這麼說了,她自然也不好說什麼,只得強裝笑臉道:“無妨,無妨,有小公主親臨,老身高興還來不及吶,咯咯!”
正說着,餘芳芳與林茵也走進大廳。
餘芳芳一見唐小六,立即瞪大了眼睛,喜悅之情躍然於臉上。
唐小六看了餘芳芳一眼,木然地點了點頭。
餘芳芳頓時滿臉飛紅,害羞得低下了頭不敢看他。惹得一旁的林茵忍住偷笑起來。
“芳兒也來了,正好!唐家六公子前來提親,爲師也不敢擅自作主,畢竟此事關係你一生,你還是自己拿主意吧!”周青燕向餘芳芳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餘芳芳低頭走到周青燕身旁,輕聲道:“師父,徒兒全憑您做主!”
周青燕笑道:“我可不敢做主,你自己說罷。”
唐小六望着餘芳芳,木然道:“你,你,你願……”
餘芳芳擡起頭,瞪着明亮的大眼睛道:“我願意!”
唐小六一時間愣在了當場。
周心紫見狀差點笑出聲,但誰也不知道她心裡正在滴着血!
見氣氛有些尷尬,周青燕忙打着圓場道:“太好啦,以後咱們幽影宗與百鍊門可就是一家人啦!咯咯!”
“給!”唐小六伸出右手,手掌攤開,一枚晶瑩剔透的珠子出現在掌中,一陣芳香四散開來。
“天啦!”周青燕見到此珠後,突然失聲驚叫起來:“這,這是冰心聖蓮?!”
唐小六點了點頭,道:“我只有這個!”
本來唐淵已給他準備了厚禮,但既已斷絕了關係,這厚禮也是指望不上了。沒辦法,藍夜只得忍痛割愛,給了他一枚冰心聖蓮當作見面禮。
周心紫也想給唐小六一些,但唐小六死活不肯要,周心紫也只好作罷。
“周宗主,這是唐公子的一點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請莫推辭呀!”藍夜抱了抱拳。
“這還只是小小心意?!”周青燕差點沒背過氣去,眼中露出貪婪的光芒,恨不得立刻拿起來吞進肚裡去。
“這也太貴重了,我,我……”周青燕努力剋制着內心的衝動。
“看不上?”唐小六道:“那我換……”說着便要縮回手。
“哎,看得上,看得上,不用換!”周青燕急了,一把抓住唐小六的手,生怕他反悔。
唐小六點了點頭,手掌一翻,將冰心聖蓮放在了周青燕的手中。
周青燕慌忙握緊手心,生怕它飛了。
餘芳芳在一旁嬌嗔道:“師父,他就憑一個破珠子就把你徒兒買走啦,你都不心疼麼?”
周青燕還沉浸在喜悅之中,隨口道:“不心疼,不心疼……”
“師父——!”餘芳芳氣得直跺腳。
周青燕這才反應過來,忙收起聖蓮,拍着餘芳芳的手背道:“哎呀,爲師當然心疼你啦,再貴重的禮物怎麼比得上我的徒兒呢?”
餘芳芳嘟着嘴道:“那你還……”
周青燕打斷她的話,道:“不過女孩子終有一天要出嫁的嘛,你也老大不小了,能找到唐公子這樣的人中龍鳳,那可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啊,爲師真替你高興,咯咯!”
餘芳芳害羞道:“弟子,弟子想一輩子伺候你老人家不行麼?”
周青燕道:“傻孩子,爲師也想你能長伴身邊,可是藍公子說得好,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的命數,你也一樣,你的路終究還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
“你願意跟我走麼?”唐小六插話道。
“我,我……”餘芳芳看了看周青燕,低頭道:“現在麼?”
“現在!”唐小六道。
周青燕本想攔下,但一想到身上正揣着人家送的冰心聖蓮,萬一人家反悔,她不是要瘋掉?既然遲早要走,早走晚走有什麼區別?
“師,師父,你說句話呀!”餘芳芳拉了拉周青燕。
周青燕笑道:“你們都是大人啦,有些事該自己做主了!總之,無論你作什麼決定,爲師都沒意見,這樣可以了吧?”
餘芳芳忽然眼含淚光,道:“師父,弟子若是走了,誰來照顧你呀,弟子,弟子捨不得師父……”
周青燕笑罵道:“又不是生離死別,你這是幹嘛呢?再說你走了就不會經常回來看爲師麼?你還是我幽影宗的人啊,真是個傻孩子!”
餘芳芳被她這麼一說,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走吧!”唐小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