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駙馬還是駙馬麼?
藍夜心中暗自問道,從李浪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一丁點失子之痛,他忽然覺得李天陽死得有些不值了。
接着,藍夜又看到一些熟悉的面孔,風雷宗秦烈父子、天炎城主洛林與吳媚兒、東域青木郡主駱祥、北域魔靈堡主花海等等,當然,還有許多是他不認識的,心想這全大陸有頭有臉的差不多都到了吧?畢竟,太子大婚,這可是站隊的好機會啊!
直至午時,所有的隊伍方纔悉數進入宮中。
藍夜大致估算了一下,到場之人約莫有三四萬人之多。
街道上又恢復了平靜,藍夜重重嘆了口氣,轉身往天雲樓走去。他並沒打算進宮,一來自己身份敏感,二來也不想看見柳若丹。
哪個男人會願意親眼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嫁作他人婦?
藍夜心事重重地走着,一道身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藍夜本來心情就不好,正待發作,擡頭一看,擋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別人,正是唐小六!
“小……你怎麼在這裡?”藍夜脫口問道。唐小六作爲太子身邊的大紅人,此時此刻應該在宮中才對,怎麼突然出現在大街上?
“進宮!”唐小六木然道。
藍夜一愣,指了指自己,道:“你是說要我進宮?”
唐小六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他本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
“太子大婚,主角不是我,我進宮幹什麼?”藍夜啞然失笑。
唐小六道:“太子有令,宣青雲宗藍夜即刻入宮,不得有誤!”
說着,手一擡,一塊令牌出現在藍夜眼前。
藍夜嘆了口氣,只得道:“入宮沒問題,但總得告訴我爲何進去,進去幹嘛吧?”
唐小六收起令牌,冷聲道:“進宮便是!”
藍夜看着唐小六那張冷漠的臉,知道除了跟他進宮別無選擇,只得聳了聳肩,道:“那就請前面帶路吧!”
……
樂平宮。
巨大的廣場上築着一塊十丈多高的高臺,上蓋一亭,紅綢飄揚,宮女環伺。
正下方是一條又寬又長的通道,上面鋪着紅色地毯,兩旁每隔三丈便有一位宮女,手持花籃,款款而立。
通道兩旁則是各路賓客的區域,人已滿座,盡皆正襟危坐,神色肅穆。
唐小六領着藍夜走上紅毯,四周的目光一下子便集中到二人身上。藍夜目不敢斜視,背後直髮涼,心中更是叫苦不迭,這不是明擺着告訴天下人,他藍夜就在這裡!
人羣中,有驚喜的,也有厭恨的,有興災樂禍的,也有憐憫擔憂的,但大多數還是茫然無措。畢竟,藍夜雖然聲名在外,但真正見過他的人卻不多。
唐小六隻顧自己往前走,藍夜也不好意思問,只得埋頭跟在他身後。
數百丈長的紅毯,藍夜足足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第一次覺得腳下踩的不是地,而是針尖!
終於,唐小六在左邊最首的一片區域停了下來。
這片區域人數不多,不過大多數卻是俊男美女,這些人不比其他區域的那樣拘束,或坐或站,談笑風生,彷彿是在自己家似的。
“稟長公主,青雲宗藍夜帶到!”唐小六彎腰行了一禮。
“長公主?!”藍夜心中猛地一驚,難道是周心影?
“嗯,退下吧!”一道冷漠的聲音響起。
“喏!”唐小六回了一句,轉身便自行離去,看也不看藍夜一眼。
藍夜一擡頭,果然,面前之人正是皇室長公主——周心影!
只見她一襲紫色低胸長裙,略施粉黛,既端莊優雅,又不失風情萬種。
“入座吧!”周心影木無表情地看了藍夜一眼,隨手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藍夜愣了一下,不解地道:“額,若是沒猜錯的話,這裡應是皇室之人才能入座的地方,藍某一介草民,怎敢入座?”
“哼,你也知道啊?”周心影冷哼一聲,道:“本公主也不想,但奈何太子有令,入座吧!”
藍夜還在猶豫,此時一道身影來到他面前,拉着他便往裡擠,邊走邊道:“藍公子,快些,裡面請。”
周心影冷喝一聲:“心紫,大庭廣衆之下,不得如此輕薄!”
周心紫只得放開藍夜的手臂,滿懷委屈地道:“對不起,心紫知錯了。”
周心影抿了抿嘴,擡了擡手,道:“走吧。”
周心紫這才朝藍夜招了招手,道:“走,跟我來。”
藍夜無奈,只得跟着周心紫穿過人羣往裡走去。
衆人都以一副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藍夜,藍夜反正就當沒看見,低着頭只管往裡走。
“來,坐這裡吧,挨着我坐就好!”周心紫指着一個位子道。
藍夜略一點頭,道:“多謝小公主!”
周心紫笑道:“哎呀,咱們都這麼熟了,還用說謝字麼?”
藍夜也笑了笑,便坐了下來。
周心紫怕他拘束,也跟着坐了下來,湊上前小聲道:“哎,跟你說啊,這些都是我的皇兄皇姐,還有就是王爺什麼的,總之,就是我們皇族一大家子。你莫要害怕,我在呢,嘻嘻!”
藍夜尷尬地笑了笑,道:“我,我在這裡不合適吧?”
周心紫滿不在乎地道:“有什麼不合適的,太子要你來的,怕啥?!”
藍夜低聲道:“太子爲何要我來此?”
周心紫一愣,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她這纔想起太子妃便是柳若丹,而柳若丹與藍夜的事她怎能不知?
“額,這個……我,我也不太清楚。”周心紫結巴地道。
藍夜抿了抿嘴,他也不想把話說得那麼直白,無論如何,小公主是無辜的。
“別管了,既來之,則安之,呵呵!”藍夜笑着道。
周心紫見藍夜笑了,當下也咧嘴笑起來,道:“對,對,既來之,則安之,嘻嘻!”
“哎,你就是藍夜?”一名年青男子走了過來,下巴微揚。
藍夜忙起身抱拳,道:“正是,不知……”
在座的哪個不是皇親四戚,藍夜自然不敢怠慢,倒不是他想巴結誰,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九皇兄,周揚。”周心紫插話道:“哎,皇兄,這位便是藍夜。”
“草民見過皇子殿下。”藍夜低頭道。
“藍大俠?”周揚冷笑一聲,道:“早就聽聞藍大俠的事蹟,大陸上人人皆知,今日一見,呵呵,也不過如此嘛。”
“哎,皇兄,你什麼意思?他是我朋友呢,去去去,不許你在這裡!”周心紫一臉不快,虎着臉道。
藍夜忙道:“殿下說得沒錯,藍某一介草民,在殿下面前,實在不值一提。”
周揚臉色稍緩,還想說些什麼,卻被周心紫連推帶拉地轟走了。
藍夜微微一笑,復又坐下。周心紫走了過來,臉上還帶着怒氣。
“哼,真是討厭!”周心紫忿忿不平地道。
藍夜笑了笑,道:“小公主息怒,這裡本就不是我該待的地方,我還是換個地方吧。”
周心紫伸手一攔,道:“不行,你就在這裡,哼,有我在,誰敢欺負你?”
就在此時,忽然一聲號響,緊接着,鼓聲也響了起來。
衆人盡皆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號鼓皆停。
高臺上走出一人,只見此人瘦長身材,面容白皙,手拈蘭花,明明是男人,卻散發着一股陰柔之氣。
“咳!”那人輕咳一聲,將衆人的目光都聚了過來。
“這是羅公公!”周心紫湊到藍夜耳邊輕聲道:“總管太監。”
藍夜兩眼一眯,這便是羅公公,此人微眯兩眼,舉止輕柔,看上去普普通通,但藍夜的眼角直跳,總感覺此人無比危險,當下也是多留了個心眼。
說實話,在場的這些人,無論從地位,還是實力,哪個不甩藍夜幾條街?
羅公公擡頭掃了一眼衆人,張嘴道了一聲:“人皇駕到!”
臺下緩緩升起,八名衛兵擡着一尊金色龍輦出現在高臺之上,龍輦上搭了一屋帷幔,裡面端坐着一道身影。
衆人盡皆拜伏於地,齊聲道:“吾皇萬歲!”
那身影隨手一揮,衆人方纔起身。
藍夜眯着眼仔細瞅着臺上的人皇,但即便以他超常的目力仍然看不清人皇的真面目,那道帷幔彷彿有着特殊的禁錮,將藍夜的目光擋了下來。
羅公公朝人皇恭敬地彎了彎腰,人皇再次揮了揮手,羅公公這才轉過身,清了清嗓子,尖聲道:“呈天之幸,始有沃土,乃孕蒼生,人皇之功,勤勞本事,日月所照,舟輿所載,皆終同命,莫不得意……”
羅公公手持錦帛,緩聲念道,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真真切切。
好一會兒,羅公公方纔唸完。收起錦帛,一擺拂塵,道:“奉吾皇之命,太子大婚即刻開始!恭迎太子,太子妃!”
衆人一陣歡呼,周心紫等這些皇子皇孫更是站起了身,翹首以盼。
一雙人影從高臺東邊拾階而上,正是太子周牧秦與太子妃柳若丹!
周牧秦此刻滿面春風,昂首挺胸,一手挽着柳若丹,緩步而行。柳若丹身着一襲紅裙,頭戴紫金鳳冠,柳眉微挑,杏目生情,有如天仙下凡一般。
人羣中立馬暴發出驚呼之聲,男的癡迷,女的嫉妒!
藍夜當然也看到了,此時的柳若丹越美,他的心就越痛。他本想低下頭不看的,但能親眼見證心愛的人走向幸福,他怎能錯過?柳若丹絕對是他的一道坎,這道坎沒人可以幫他跨過去,除了他自己!
羅公公待太子二人走到高臺,道了聲:“奏樂!”
長長的通道上立馬涌上許多服飾各異的人,撫琴擊鼓,吹簫拉弦,更有上百名藝女跳起了嫚妙的舞蹈!
場上的氛圍開始變得輕鬆起來。
藍夜哪有心情聽歌看舞,隨手抓起桌上一個酒杯,往嘴中倒去。
“哎,藍公子,你怎麼啦?”周心紫湊上前,關切地道:“你不開心麼?”
藍夜笑了笑,道:“沒什麼,口有些渴罷了。”
周心紫哪裡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會心一笑,道:“這就是命吧,你也別難過,總有一天,你生命中的那個人一定會出現,嘻嘻!”
藍夜佯裝生氣道:“去,我哪有難過!”
周心紫白了他一眼,嬌嗔道:“還說沒有,都寫臉上呢!”
藍夜一愣,摸了摸看己的臉龐,道:“這麼明顯麼?”
“嗯啦!”周心紫重重地點了點頭。
藍夜一撇嘴,道:“別說我了,你還不是一樣,哼!”
周心紫皺了皺眉頭,道:“我跟你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不都是求而不得麼?”藍夜不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