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皇城。
昔日繁華似錦的京都如今變得蕭條無比,寬敞的街道上難得看到幾個人影,偶爾遇到一兩個也是行色匆匆,面色凝重。
各種酒樓、茶座,地攤商販難覓蹤影。倒是一隊隊裝束威嚴的皇族禁軍時不時的從街上揚長而過,連空氣都顯得那麼壓抑!
現在已是尚午時分,街邊,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叫花子正在地上的垃圾堆裡翻着什麼。
“噠,噠……”一陣有節奏的蹄聲響起,一羣威風凜凜的禁軍騎着高大威猛的獨角獸緩緩馳來。
那叫花子微微擡頭看了看隊伍,一步三搖地朝街心走去。
“閃開,閃開!”一名頭領模樣的男子揚鞭大叫。
那叫花子彷彿沒有聽見,依然朝街心挪着腳步。
頭領見狀,當即臉色一沉,一拍獨角獸向叫花子衝了過來:“MD,快閃開,敢擋大統領的路,不要命了麼?!”
說着,直接一鞭子甩了過來。
那叫花子如同聾了一般,渾然不知危險已臨近。
“啪!”
一聲脆響,鞭子抽在叫花子背上,緊接着,騎在獨角獸背上的頭領突然驚叫一聲,整個人騰空而起,然後從叫花子身上一閃而過,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哎喲……”頭領在地上痛苦地哀號着,顯然是摔得不輕。
其餘的兵士盡皆驚得目瞪口呆,明明是鞭子抽在了叫花子的背上,怎麼倒地的卻是頭領,而那叫花子卻像個沒事人一般,還朝着他們傻笑。
其實,剛纔頭領的鞭子甩過來時,叫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一把扯住了鞭稍,順勢一帶,那頭領毫無防備,直接給扯了過去。
“大膽!”另一名頭領上前兩步,指着叫花子大聲呵斥道:“膽敢襲擾人皇禁軍,罪該萬死,來人,將他綁了!”
“慢着!”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衆人連忙分開一條道來。
一頭身披金色鎧甲的獨角獸緩步而出,坐在背上的是一道魁梧的身影,正是禁軍大統領鍾萬全。
鍾萬全滿臉寒霜,冷眼盯着叫花子,道:“你是何人?爲何攔本統領去路?”
“呵,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草民只是在找些吃的,哪裡攔路了?”叫花子笑着道。
“那你爲何打傷我的部下?”鍾萬全沉聲道。
叫花子看了看還躺在地上哀叫的頭領,道:“是他先打我的,大家都看到了啊,我可沒有還手,自己實力不濟,怪得了別人麼?”
鍾萬全兩眼一眯,道:“放肆!本統領面前休要胡言亂語,明明是你將他扯下馬來,當我沒看見麼?”
叫花子呵呵一笑,道:“這都被你看到了,不錯,這麼多人中也就你還過得去!”
鍾萬全牙根咬得咯咯直響:“你到底是何人?報上名來!”
“我麼?”叫花子指了指自己,道:“我不過是夜盟的一個無名小卒罷了,嘻嘻!”
“夜盟?!”釧萬全面色一變,朗聲道:“好啊,你膽子不小,竟還敢提夜盟,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叫花子愣了一愣,夜盟怎麼了,爲什麼不能提?
不過,這個疑問也只能暫時放在心裡了,因爲,鍾萬全已出現在他面前,快若閃電地點中了叫花子的穴道。
“你……”叫花子怒道:“你好卑鄙,有本事解開我的穴道,咱倆公平較量!”
“哼!”鍾萬全冷哼一聲,揮了揮手:“帶走,押入大牢,本統領要親自審問!”
衆兵士領了命,七手八腳地將叫花子捆了個密不透風,然後往獨角獸背上一扔,揚長而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叫花子被帶進一座地牢。
地牢雖然寬敞,但陰森潮溼,處處散發着令人作哎的黴氣。
兩名兵士將叫花子扔進一間小小的牢房,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轉身離開,任憑叫花子如何叫喚掙扎,全不理會。
約莫一炷香後,牢房中傳來一陣聲響。
“哎,哎,來人啦,快放開我,老子要撒尿!”叫花子大聲叫道。
“咣噹!”牢門被打開,兩名兵士將叫花子從地上提了起來。
“閉嘴,再踏馬亂叫,把你舌頭割掉!”一名兵士不耐煩的吼道。
叫花子見狀,連忙閉上了嘴巴,他倒不是怕舌頭沒掉,而是那兩個兵士正在給他鬆綁。
不一會,綁在身上的繩索被鬆掉,兩名兵士轉身走出了牢房。
“統領大人!”兩名兵士低頭恭聲道。
鍾萬全一臉陰沉地看了看牢房中的叫花子,揮了揮手:“在門外看着,沒我的允許,誰都不能放進來,違令者斬!”
“是!”兩名兵士領命離開。
叫花子一邊揉着痠麻的四肢,一邊拿餘光瞄着門外的鐘萬全。
“是來放我出去的麼?”叫花子微笑道。
“哼,你休想!”鍾萬全沉聲吼道:“夜盟乃是禍國殃民的邪教,三年前就已被人皇下令徹底剷除,沒想到還有個漏網之魚,你以爲你能活着出去麼?!”
“呸!夜盟都是些無家可歸的叫花子,禍誰的國,殃誰的民了?!”叫花子挺着胸,大聲道:“若是人皇聖明,天下百姓都安居樂業,誰還願意當叫花子,又何來的夜盟?!”
“大膽狂徒!竟敢詆譭人皇,論罪當誅!”鍾萬全怒吼道。
“呵,我夜盟弟子被你們誅殺何止千萬,多我一個也沒什麼關係!”叫花子咬着牙道:“不過,請你轉告你的主子,夜盟千萬冤魂會在地下等着他,哈哈哈……”
“哼,人皇仁慈,只誅殺夜盟首腦份子,其他人都是被脅迫或者蠱惑加入的,人皇自然要網開一面!”鍾萬全道:“等將夜盟的首腦份子都誅盡,便會大赦天下,不過你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切,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叫花子不屑地笑了笑,道:“勸你最好快些放了我,不然,後果很嚴重!”
“哦?有多嚴重?”鍾萬全冷笑道。
“嚴重到你承受不起!”叫花子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鍾萬全兩眼一眯,沉吟三息後,道:“說來聽聽,若你膽敢矇騙本官,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好,來,靠近些,這裡人多嘴雜,莫要讓外人聽到!”叫花子神秘兮兮地朝鐘萬全招了招手。
鍾萬全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地邁進牢房。
前腳剛落地,後腳尚未提起,叫花子突然臉色一變,冷不丁地朝鐘萬全一拳轟出。
鍾萬全大吃一驚,好在他經驗豐富,倉促間,也跟着一拳對轟過去。
“呯!”
“咔擦!”
鍾萬全四根手指瞬間斷裂,痛得他臉都變了形。
叫花子卻得勢不饒人,閃電般再次一拳轟出。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正中鍾萬全左胸。
“呯!”
鍾萬全直接砸在牆上,堅硬無比的青石都被震裂!
叫花子臉色變了變,還沒等他有下一步動作,鍾萬全已拼盡全力叫了起來:“來人,有刺客!”
牢房本就安靜得出奇,鍾萬全這麼用盡靈力的一聲吼,如同平地起了一道驚雷,瞬間傳遍整個地牢!
叫花子咬了咬牙,也不敢多逗留,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
叫花子出了地牢,一路狂奔,似乎對皇宮內的地形極爲熟悉。
此時,皇宮中人聲開始嘈雜起來,四處都有人高喊:“抓刺客!”
叫花子速度極快,沒過多久,便來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宮樓前。這裡是一片宮樓羣,巷子多,且長,稍不留意便會迷路。
叫花子身形閃進其中一條巷子,眨眼間便已奔出百丈。
不多一會,一道後門出現在眼前,叫花子停住腳步,兩頭望了望,確定沒人後,伸手敲了敲門。
數息後,門被打開一道小縫,一隻眼睛正盯着叫花子。
“勞駕,小公主在麼?”叫花子低聲道。
“你是誰?”門內那人警惕地問道。
“我是藍夜,小公主的朋友!”叫花子邊說邊朝兩邊看了看。
“藍夜?!”那人驚呼一聲,隨即又安靜下來,門被打開。
“請進吧!”那人朝裡伸了伸手,一臉平靜地道。
藍夜皺了皺眉,感覺有些不對勁,但哪裡不對勁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眼前開門的人年齡並不大,最多不過十六七歲,屬於半大小子一個,一雙清澈的眼睛左顧右盼,彷彿有什麼心事。
“小公主在麼?”藍夜跨進院內,反手將門合上。
“在,正等你呢!”年青人低頭側身,示意藍夜先走。
藍夜一愣,這人好像知道自己對這裡很熟一般。
不一會,藍夜便來到一扇門前,此門已經打開,藍夜徑直走了進去。
小公主已站在臺階上迎接。
“小公主殿下!”藍夜朝她抱拳行了一禮。
“你終於來了!”小公主冷聲道。
藍夜笑了笑,道:“嗯,終於來了,總比不來的好!”
“唐小六怎麼樣了?”小公主道。
“唐小六?我好久沒見過他了,他不是一直待在皇宮裡麼?怎麼,出事了?”藍夜故作驚訝地道。
“嗯,出事了!”小公主道。
“我猜他應該沒事,或許現在正躺在哪個溫柔鄉喝花酒呢,呵呵!”藍夜笑道。
“嗯,我也這麼想!”小公主居然也不惱怒,臉色稍微緩了緩:“你知道我要死了,對嗎?”
“嗯!”藍夜皺了皺眉,這完全是一句廢話,不然,他費盡心機跑這裡來幹嘛?
“你準備救我?”小公主道。
“嗯!”
“可惜不是他!”小公主下巴微揚,斜望向天空。
“嗯,我不是他!”藍夜嘆了口氣,道:“若是他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一定會來救你!”
“是麼?”小公主悽然一笑。
“嗯!”藍夜點了點頭,道:“不管怎樣,有人來總比沒人來要強!”
“話雖如此,但也只不過是一場徒勞而已!”小公主長長地嘆了口氣,轉身進了屋。
藍夜也跟了進去,小公主坐在桌前,那名年青男子連忙給她遞上一杯清茶。
“你還認得他麼?”小公主指了指年青男子。
“認得!”藍夜笑道:“蛋蛋,沒想到一晃數年,長這麼高了,呵呵!”
“藍叔叔!”年青男子拘謹地叫了一聲。
藍夜呵呵一笑,道:“這些年來有沒有聽小公主的教誨?”
“有,有!”蛋蛋連聲答道。
“好,很好!”藍夜滿意地點了點頭,道:“你爺爺呢?”
“他,他……”蛋蛋欲言又止。
“死了!”小公主接過話道:“三年前,不幸偶染風寒,我又不在家,拖了好幾日,等我回來時,已回天乏術了!”
藍夜搖了搖頭,心中不免有些難受。
“收拾好了麼?跟我走吧!”藍夜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