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咖啡廳裡,清澈流暢的藍調爵士流淌出一種閒適和輕鬆的情調。
而杯盞輕輕叩響的“叮叮”之聲在這安靜的環境裡聽起來越加變得清脆了。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自從杜筱影進到咖啡廳直到現在,她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默默的喝着咖啡。她已經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喝掉三杯了,可她看上去還要喝的樣子。
當她再次端起咖啡到嘴邊的時候,我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那杯咖啡輕輕的拿了下來,放到了桌子上。
杜筱影像是夢醒了一樣的怔了片刻以後,才注意到了我抓着她的手。
我連忙把手縮了回來,帶着歉意微笑道:“不好意思,你喝太多了,咖啡喝太多對身體也是不好的。”
杜筱影點了點頭。
她看起來好像精神不太好,於是我開玩笑道:“怎麼?喝醉了?你真厲害。”我看着她笑笑,“最近很累嗎?你看起來很疲倦的樣子。”
杜筱影心頭一凜,讓她片刻間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於是她淡淡的笑笑:“沒什麼,謝謝。”
她的一句客套好像一下子把我們之間的談話給中斷了似的,我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只好端起咖啡來喝。
“你的事業發展的很快,現在的金華集團已經不能對你構成威脅了。”
突然之間,杜筱影冒出了這樣的一句話,讓我感覺有些生硬,不由得讓我注視起了她。冷靜的臉,銳利的眼神,她又是那個金華集團總經理位子上的杜筱影了。
“我沒想過會對金華,對你怎麼樣。”我輕輕的說。事實上,在藍茵的醫藥產業蓬勃日上的時候,我給金華留得有足夠的生存空間,可是杜筱影現在卻突然這麼說,她們公司的內部一定發生了什麼,才讓她對壯大的藍茵感到了恐懼。
“一切都可能是遲早的事。”杜筱影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
“你想怎麼做?”我看着她簡單的問道,杜筱影突然提起這個話題,說明她肯定是有所準備的。
“合作。”杜筱影笑道。“金華希望能在更廣泛的醫藥領域裡和藍茵共同合作。”
“我記得我們曾經說過,在一起的時候不談這些。”我靜靜的看着她說道。
杜筱影的臉一瞬間凝固了,我感覺她突然變得跟一座雕塑一樣了無生氣,這讓我感到很吃驚,我是開玩笑說的,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
杜筱影低着頭,本來清秀的容顏被長髮的陰影完全遮蔽了。
“對不起,算我沒說過。”她變得異常冰冷的聲音彷彿要拒人於千里之外一樣,讓我感到十分的疑惑。
杜筱影感到自己像一塊石頭一樣變得如此的僵硬,事實上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以前和沈浩的約定?他們都只想這樣平靜的坐在一起,談談心,開開心心的聊天,可現在呢?現在的一切已經不容她來做主了!她難道想談這些嗎?她不得不談!
我不知道此刻的杜筱影正在想些什麼,不過她看起來應該不好受吧,於是我輕輕的說道:“筱影,我是開玩笑的。你不要當真,只要你高興說什麼,就儘管說出來吧。”
過了良久,杜筱影終於擡起了頭來,“對不起”,她說。
我笑笑,看着她說道:“我會把這個議案拿到公司去研究決定的。”
“平時不要讓自己太累了,有時間的話就出去多玩玩,哪怕是放鬆一下心情也好。”我言辭懇切的看着她說。
杜筱影點了點頭,輕輕的笑了一下,笑得很釋然。
隨後,我們聊了一些比較輕鬆的話題,杜筱影的眼睛裡也逐漸看出鮮活的神色了。在咖啡變冷的時候,我們互道了再見。
看着她的黑色奔馳轎車形單影隻的離去,就連我的心裡都生出了幾許惆悵。杜筱影,我在心裡默默唸了一遍她的名字,卻真的不知道這個女人將會是怎樣的宿命。
不過當我把這個提議告訴給楚儀的時候,她首先皺起了眉頭:“沈總,和金華集團的合作雖然不是沒有利益,可是留下這麼一個可能阻擋藍茵全面進軍中醫藥領域的絆腳石,我以爲……”
我點點頭,說道:“你的顧慮我也想過,不過我還有另一面的看法。”
楚儀看着我笑笑,問道:“那你說說看?”
“首先,中醫藥和西醫有所不同,中醫在中國的歷史發展中源遠流長,不但博大精深,而且往往有很多理論是應用現代的科學技術都無法解釋的,它是一門奇妙的科學,需要時間上的積累。所以我想,藍茵在這一方面,如果要快速的達到金華集團所擁有的高度,還是有一定難度的。但是相反,如果能和金華採取合作的話,這一切就會變得簡單起來了。”
“可是如果這樣做的話會讓金華集團有機會發展壯大起來,這樣的話對於藍茵以後再進軍更深的醫藥市場可能會是比較大的阻礙了。”在聽完我的“長篇大論”之後,楚儀說道。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我笑了笑,然後說道,“難道金華在壯大,藍茵就在縮水嗎?不會的,畢竟藍茵也會得到不少的利益,這樣做,應該是個雙贏的過程吧。”
“或許吧。”楚儀聳了聳肩膀,轉身去給我倒了一杯水。
不過我接過水杯之後直接把它放到了桌上,卻將楚儀一把拉進了懷裡。
楚儀忍不住輕聲笑道:“別……這可是在辦公室裡。”
我雙手捧着她的臉,調侃道:“妳想到哪裡去了?我只是想好好看看妳。”
楚儀的臉紅了一下,佯裝怒道:“你就知道欺負我!小心我咬你啊。”
我微笑着摸摸她的小耳垂,感覺她生起氣來的樣子真的很有味道。
不過好像爲了自己不是開玩笑一樣,楚儀狠狠咬了我的手腕,而且沒有鬆口的痕跡。
讓我驚訝的是,我還沒有喊疼的時候,楚儀的眼角反倒滲出了淚來。就這樣過了片刻,她又鬆開了口,輕輕吻了一下我手腕上的咬痕,繼而用手輕輕的摩挲着,看起來好像那就是她自己的手一樣。
我只感覺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來。楚儀的心情我又何嘗不能理解呢?她明明很愛我,可是她也知道我的身邊已經有了玉秀和羅清,況且玉秀還是她非常親近的人。難道她就註定要像這樣默默的承受着一切,獨自揹負着綁着自己愛情的十字架麼?
楚儀哭了。
我試着想要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可她不答應。她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的不哭出來。可是我看的清清楚楚,她失敗了,積攢在心裡的如洪水般的重量一下子傾斜了出來,她只能故作強硬的收拾着殘局。
我沒有理會她的牴觸,硬是把她摟進了我的懷裡,她在捶打了幾下我的胸口之後,終於渾身發軟的平靜了下來,只是劇烈的抽噎還在讓她的胸部蹭着我的胸口。
沉默了一下,我在她耳邊說道:“我去告訴玉秀。”
“不!不要!求你了!”楚儀在我懷裡緊張地擡起頭來,看着我的臉以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我只好嘆了口氣,把她緊緊摟在了懷裡……
今天,是我和羅翰約定第二次會談的日子。
這次在“香格里拉”大酒店一見面,羅翰簡單的客套了幾句就進入了正體。
“小浩,還是上次我說的話,和你坐在這裡的我,不是羅清的爺爺。”羅翰一落座,就對我這樣說道。
“謝謝您,我明白。”我點了點頭。
“這次,我想談的主要是你在墨西哥灣的石油開採的事情。”羅翰直奔主題的說道,想來在我和他之間,是不用怎麼繞彎子的。
我看着他,平靜的說道:“對於這個問題,我只能這樣聲明,那就是開發這個油田的事,完全是我個人的事情,我不想把這裡的事情搞的很複雜。”
“我們不過是想和藍茵共同開發那裡的石油資源而已。”羅翰平靜的說道。
“藍茵完全是能力來開發那裡的石油資源,不需要幫助。”我也平靜的回答道。
“我們可以注資,可以提供技術,等等,這樣藍茵的開採成本會降低很多。”
“藍茵自己的公司運營有它自己的一套方法,至於如何降低成本和開發新的技術,藍茵也是可以辦到的。”我一字一句的說道。
“看來你是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了。”羅翰看着我笑了笑。
“是這樣的。”我也笑了一下。
“好的,我知道你的決定了。”羅翰看着我點點頭道,“其實,和你談這種問題的話,按理我是應該回避的,不過我也知道你的態度肯定是想要自己開發那裡的石油資源,所以就向‘上面’‘毛遂自薦’的第一個來傳達你的意思了。”
第一個?從羅翰的話裡或許可以這麼解釋,“上邊”並不會死心,所以還會有第二個或者第三個人來找我談?不過這個疑問我還是沒有當着羅翰的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