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思緒有些飄忽的時候,玉秀忽然一錘定音地道:「成交!」
匡龍哈哈一笑道:「那就這樣說定了。三天後回家,否則要負違約責任。」
玉秀美眸一轉,忽然問道:「要不要簽約?」
匡龍微微一怔,跟着哈哈大笑。之後,他轉頭看着我,一正臉色,嚴肅地道:「沈浩--」
我忙道:「您叫我小浩就可以了。」
匡龍點了點頭,道:「小浩,你和玉秀交往這麼長時間,雖然玉秀沒帶你見我,但我們之間應該不陌生。原本我還有些擔心玉秀太過嬌氣,你們相處不會長久,現在看來,我有必要鄭重地將這個寶貝女兒交給你。」
「爸爸。」玉秀在一邊羞紅了臉,也第一次在我面前在稱呼上這麼「尊重」匡龍。
匡龍呵呵一笑,接道:「不過,這件事情還得等上幾天再說,玉秀的爺爺要從美國趕回來過春節,到時候一家人聚在一起,再宣佈這件事情。」
「爺爺會回來?」玉秀睜大眼睛,一付難以置信的表情。看樣子,她的爺爺應該是常年呆在國外,鮮少回國。
匡龍點了點頭,道:「唯一的寶貝孫女都要被人拐跑了,爺爺能不回來嗎?」
玉秀咯咯一笑,美眸向我望來--似乎帶着些許感激之意,我則沒有覺悟地摸了摸頭:想不通和玉秀交往還有這個好處。
匡龍最終還是沒有堅持要玉秀立即回家,這可能與匡家的教育方式有關。除了至關重要的人生選擇外,家長基本不干預子女的生活。後來我從玉秀口中得知,自從上了大學,她就或住在這幢別墅或居於同大(同濟大學)附近的一幢老房子裡,一年之中鮮少回家。即使回那個家,也未必見到匡龍和他的三位夫人,因爲他們都有自己的事業,一年之中,大半時間會呆在外地,剩下時間中的三分之二則花在了飛機上。所以,玉秀雖然是別人眼中的超級富家女,卻未必比別人得到家人更多的溫暖。她的內心深處掩藏着一份孤獨,這使她比任何人都更渴望從人生伴侶身上得到一種溫暖的幸福。--生活從來都不是絕對完美的,這也是它的公平之處。想到這些,我就將玉秀緊緊攬在懷裡。
玉秀一臉幸福地伏在我的肩膀上,忽然輕輕地道:「今晚我們睡一塊兒,好不好?」
我心中咯噔一響,大呼不妙。上次她穿着睡衣來找我的事情我還記得很清楚,並在事後後悔了一百次--那晚不應該放過她。但是事到臨頭時,不知爲什麼,我卻在心中痛苦地**:我不想再做柳下惠!
※ ※ ※
第二天一早,玉秀興致勃勃地起牀去做早餐,而我終於可以放鬆自己「警惕」的神經,安穩地睡下去。--夢裡盡是玉秀穿着貼身內衣的誘人樣子,而我只能看,不能吃。於是,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有當和尚的打算,要不就是心理有問題。沒有需求了嗎?不可能,起碼我感覺身體某部位整晚上處於充血怒脹的狀態。然而是什麼讓我選擇了不與玉秀髮生進一步的關係呢?我忽然想起了羅清,想起揚州近郊的那幢老房子,想起關於她的一切,一個個生活片段如浮光掠影一般從心頭閃過,然後出現了玉秀的身影,出現了我身處的這幢別墅,出現了匡龍……我忽然有種明悟,原來在和玉秀的交往中,我的心中仍然懷着一份恐懼,生怕到頭來玉秀會像羅清一樣,在某個時間突然從我的身邊消失。--儘管此刻我已經知道羅清還念着我,她似乎還沒有忘記我,然而這又能說明什麼呢?世事難料,我與羅清的關係在一定程度上已經結束,將來會怎麼樣?也許會以另一個序幕開始,又或者像懸念電影一樣,永遠留着一個吊人胃口的問題直到所有當局者老死。
我不是不想自己與玉秀的關係更進一步,但是在一切還未明朗之前,在我還沒有絕對把握能擁有玉秀之前,我的腳步仍然是遲疑的。
※ ※ ※
我起牀後不久,玉秀忽然在花園裡大聲喊道:「老公,你看誰來了?」我連忙快步走出去。
訪客有兩位,正是好久沒見的言江和楚儀。言江依舊戴着那副厚得像防彈玻璃一樣的邊框眼鏡,而楚儀的胸脯依舊是機場跑道般的扁平。
言江老遠就喊道:「老大。」並且雙目放出熾熱的光芒(我懷疑他有「愛」上我的嫌疑),要不是今天他穿了一件大號的風衣,有些累贅,我真懷疑,他會立刻撲過來親上我一口。
站在他旁邊的楚儀顯然矜持多了,她向我笑了笑,道:「寒假一到,玉秀就開始盼着你來上海,你一天不來,她就在我們面前嘮叨個不停,現在好了,我們的耳朵終於可以清閒下來了。」
在我莞爾一笑的時候,玉秀不依道:「我哪有嘮叨?」
言江一向秉承老實交代的原則,插話道:「前天我做了一次統計,一個小時之內,你在我面前說了三十六次沈浩,以第三人稱代稱的有七十九次--」他的話還沒說完,玉秀就招出「神龍擺尾」,一腳向他狠狠地踢去。好在言江眼力雖然不好,但勝在腿腳夠敏捷,僥倖躲過。
玉秀罵道:「我看你不去做統計員真是可惜。」
楚儀笑着接道:「我看玉秀你就收下言江,讓他做私人統計員,專門統計每天你提到沈浩的次數。」
我和言江對視一眼,然後又望向玉秀,兩秒鐘之後,終於忍不住爆出惡劣之極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