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第一道劫雷直劈而下,
李墨黷動都沒動,誰還沒捱過劈啊,正好這次可以試試能不能吞噬點兒雷電之力,這以後出門打架,海水裡帶着雷電,捲住了咔咔一頓劈,想想都刺激。嗯,可行,越想越行。李墨黷將身體內的靈力全部調動了起來,興奮,太興奮了。
‘轟’——
巨大的爆炸聲,從李墨黷頭頂之上傳出,一片絢麗的金色“煙火”將所有人籠罩其中,那金色直接照亮了整個夜空,“煙火”之下李墨黷傻傻的看着緩步走過來的北蘭舟。
北蘭舟很生氣,但她又說不太清楚爲什麼會這麼生氣,她只知道絕對不能讓李墨黷再被劈了。這個男人,從他掉落雲間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是個悲劇一般的存在,但他卻從未放棄過自己,他努力活着,努力修煉,努力爲自己、爲族人創造了一片天地。可結果呢,卻還是被這天道所不容。想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他們從未抱怨過不公,只一味的爲難着自己,只求努力的活下去。但這所謂的天道,對他們又真正公平過嗎?
北蘭舟走到李墨黷的身邊,擡手指天,一隻巨大的金烏自指尖飛出,直衝雲霄,在劫雲下不斷盤旋着、挑釁着。那天上的劫雷暴怒異常,瘋狂的在雲層中來回穿梭,粗大的閃電不斷摩擦着,怎麼可以有人破壞它的規矩,怎麼有人敢打斷它降下劫雷,它要劈死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之人。
北蘭舟:“你本是萬物運轉與天地秩序的制定者,那麼請你回答我,你當如何定義公平?如何定義公正?又當如何做到公平?如何做到公正?他本是天之驕子卻無故落入魔淵,但他仍潛心修煉初心未改,他爲魔域衆子民創造了一片生存的田地何錯之有?就因爲曾執劍指天?存在即合理,當初你默許了他們的存在,那麼如今便無權再去幹涉他們的生活。今天我北蘭舟就是要和魔主站在一起,讓我來看看你有何膽量敢雷劈我們!”
‘咔~咔咔~’數道閃電的摩擦之聲自空中傳下,那閃電已經不能用粗大來形容了,它竟然已經連成了一片,雷雲再次下壓,巨大的壓迫之力撕扯着下方的一切。
北蘭舟輕蔑一笑,“當初那些人殺我同類的時候,你可有公正?當初那些人取我同類爲食的時候,你可有公正?當初那些人奪我族人氣運的時候,你可有公正?當初那些人斷我全族生機的時候,你又可有公正?今日我就是要打斷了你的劫雷,就是要破壞了你的規矩。今後你若還是如此,那我便每次都來打斷,每次都來破壞。讓我來看看,你如何做到公平,我到要看看,如今的你可敢滅我!
一股瑩白色的強大氣運自北蘭舟體內噴薄而出,瞬間填滿了雷雲之下的全部空間,本在空中盤旋的金烏轉頭俯衝而下,在那瑩白色光芒中來回穿梭。
‘啾’——
伴隨着一聲鳴叫,金烏帶着強大的氣運直衝雷雲。
那雷雲先是呆愣了一下,隨即便開始不斷上升,不斷後退。這個大氣運,這個破金烏,它哪個也不敢劈啊!它只能躲避着,任那金烏衝散了片片雷雲。
李墨黷終於從震驚中醒了過來,看着面前無比憤怒,實則是沉浸在無盡悲傷中的北蘭舟,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痛,巨大的心痛。當初他見過她無憂的笑容,那時的她單純而快樂着。再見時,她卻已偏激到寧可自爆,也不願尋求任何人的幫助。如今她重活一世,他不願她再受到任何傷害,他真的很想在她臉上再看到最初那個無憂的笑容。李墨黷閉目沉思了片刻,再睜開雙眸時臉上帶上了溫暖的笑容,這一世,她要的溫暖便由他給她吧。
李墨黷伸手將北蘭舟摟入懷中,輕輕拍打着她的後背,“放過它吧,都過去了,以後有我陪你,再也不會冷了。”
北蘭舟輕顫了一下,擡頭看向李墨黷的眼睛,那裡面有憐惜,有包容,有感同身受,還有無盡的溫暖。北蘭舟笑了,那是她一直渴望的被愛啊,“我能相信你麼?”
李墨黷:“能,可以相信,可以依靠,可以毫無保留。”
“信你一次。”北蘭舟擡手收回了金烏。
那雷雲正要散去之際卻被李墨黷叫住了,“等等,給我留道劫雷,我有用。”
雷雲傻了,這,你確定,要?一片小小的雲朵飄落在李墨黷眼前,一道迷你劫雷浮在了雲朵之上,能自取麼?
北蘭舟笑了,“這會兒怎麼這麼慫了。”
雲朵抖了抖,將劫雷往兩人面前一扔,轉身就跑了,它一個打工的,受不了太多刺激。
“噗~”
......
“啊~無比耀眼的摩訶帝呀,你這是要去哪兒啊?”李墨黷戲虐的看着想溜走的摩訶帝。
“魔主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本帝並沒有想走啊,本帝只是在想,要如何開口而已。”摩訶帝微笑着將扣着的魂魄拋入太常殿中,“希望二位玩兒的愉快。”
‘轟’——
巨大的血霧騰空而起,李墨黷和北蘭舟所站之地變成了一座圓形血池,那血池之外連接着無數道血線,血線則貫穿整個皇宮,最終形成了一朵血蓮花。
北蘭舟:“血河?血蓮花?!”
李墨黷將北蘭舟快速拉到身後,“血河大陣?不,這並不是真正的血河大陣,你到底想幹嘛?”
摩訶帝:“簡單,能困住你倆便可。”
李墨黷:“你想喚醒冥河老祖!”
“哈哈哈哈哈,果然聰明,二位,玩兒的愉快。”摩訶帝消失在了大陣之內。
這,怎麼破?
李墨黷拉着北蘭舟坐了下來,目前他倆什麼都做不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去地府,去那幽冥血海。
還有就是,等。
......
地府,閻羅殿外。
黃啓玄到地府的時候還以爲來錯地方了,以往秩序井然的地府現在是一片忙亂。黑白無常的工作,小鬼在幹;判官的工作,小鬼在幹;十殿閻羅的工作,小鬼在,在整理,然後交給孟婆幹。至於孟婆的原本工作,先暫停吧。如今地府都人滿爲患了,但,那又怎樣呢,沒空,沒空送鬼入輪迴。
黃啓玄站在閻羅殿外,身邊全是席地而坐的鬼魂,他該找誰去問啊?
“山神,跟我走吧。”
黃啓玄趕緊回身,這裡竟然還有人知道他是山神?
虎頭、獨角、犬耳、龍身、獅尾、麒麟足,似龍非龍、似虎非虎、似獅非獅、似麒麟非麒麟、似犬非犬,來者正是那地藏王的通靈神獸諦聽。
黃啓玄躬身行禮,“見過諦聽,想來您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了。”
諦聽:“山神不必多禮,跟我走吧。”
“是。”黃啓玄跟在諦聽身後,往地府最深處走去。
路上的景色越走越荒涼,走到最後已經沒有了景色可言,只有巨大的黑色石頭,和擱腳的崎嶇山路。
諦聽:“我們到了。”
黃啓玄隨着諦聽拐過了一塊黑色巨石,一片血海躍入眼簾,“這,這是~”
“幽冥血海。”一個素衣僧人端坐在血海之邊。
諦聽走了過去,趴在了那僧人身旁。
黃啓玄雙手合十,深施一禮,“山神黃啓玄,見過地藏王菩薩。”
這血海岸邊的,竟是那發了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的地藏王菩薩。
地藏王:“山神不必多禮。這裡就是幽冥血海,那冥河老祖如今正在這血海中沉睡着。”
黃啓玄:“小神此次前來,也正是爲了這冥河老祖。想來菩薩已經知道了,那摩訶國摩訶帝在皇宮之中擺下了一個僞血河大陣,意欲喚醒冥河老祖。”
地藏王點了點頭然後擡手指了指面前的血海,“血河大陣,是藉助這幽冥血海所佈下的陣法,由冥河老祖所創。真正的血河大陣內含四億八千萬血神子,千萬的修羅及四位魔王,能吞噬萬物之精血及元神,其陣眼就是孕育冥河老祖的胎盤所化的十二品血蓮花。血河大陣威力窮,可謂是血海不枯、老祖不滅,老祖不滅,陣就永遠也破不了。”
地藏王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你看這幽冥血海,看似平靜,實則已然是暗潮洶涌。那僞血河大陣以皇宮內萬人精血,引十二品血蓮花上鉤。如今那血蓮花正在冥河老祖身邊不停震動,連帶着那冥河老祖也有了甦醒的跡象。”
黃啓玄大驚,“請問菩薩,可有辦法?!”
地藏王回身走回原處坐下,“等。等一個人斷了一把劍,等這個人送一把劍。”
黃啓玄一臉茫然的看着地藏王。
地藏王:“回去吧,他倆不會有任何動作的,他知道要等什麼。不過,那陣外之人,時候送過來了。”
黃啓玄並未太聽懂,但他知道地藏王不會再給他解釋什麼了,他還是去問魔主吧。
黃啓玄再次深施一禮,轉身離開。
地藏王:“你也去吧,去幫孟婆,如今這地府不能再出亂子了。”
諦聽起身行禮,緩步離開。
地藏王閉目沉心,開口吟誦道,“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爲母說法。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說不可說一切諸佛,及大菩薩摩訶薩,皆來集會。讚歎釋迦牟尼佛,能於五濁惡世,現不可思議大智慧神通之力,調伏剛強衆生,知苦樂法,各遣侍者,問訊世尊。是時,如來含笑,放百千萬億大光明雲,所謂大圓滿光明雲、大慈悲光明雲、大智慧光明雲、大般若光明雲、大三昧光明雲、大吉祥光明雲、大福德光明雲、大功德光明雲、大歸依光明雲、大讚嘆光明雲,放如是等不可說光明雲已......”
幽冥血海之上,一片佛光,淨化着血海內萬千阿修羅族衆。
也暫時斷開了上面傳來的種種誘惑。
......
地府之下,幽冥之旁。
無邊的曼珠沙華花海之中,一棟三層的木製小樓居於其中。
那小樓的門窗和牆壁上還遺留着大火燒過的痕跡,大半的傢俱也都損毀了。
一個身穿綠色長裙的女子背對着門站在屋子中央。
淺綠色的結界中,一把血色寶劍被她鎖在了其中,那寶劍瘋狂的震動着,抵抗着纏住它的綠色藤蔓。劍身上不斷外溢着紅色的劍氣,將纏繞它的藤蔓逐一斬斷。但那劍氣低估了藤蔓重生的速度,斬斷一根,重生一束,漸漸的藤蔓越來越多,終於將整把寶劍全部包裹其中。
......
摩訶國,城門之外。
黃啓玄帶着仙雲學院的全部師生,和天月傭兵團剩餘的所有人,同摩訶帝對峙着。
摩訶帝手扶城牆,“你們想以這區區千人抵抗我百萬鬼兵?”
黃啓玄立於衆人之前,山神威壓盡數釋放,竟將陣前鬼兵震飛了無數,“小神以爲,足夠了,不試試又怎知我院的教學成果,不試試又怎知天月之人的深厚修爲呢。”
“哈哈哈哈,狂妄,須知那魔主都被我困在陣中了,如今就你們這些人?”摩訶帝臉上露出了不屑的神情,“動手。”
“殺!”黃啓玄率先攻向前方的鬼兵,衆人隨即加入混戰。
那鬼兵大多是守城士兵,其餘則是城中百姓,修爲遠不如黃啓玄等人,漸漸的,衆人逐漸佔據了上風。
眼見衆人就要攻入城門了,突然城中竟又衝出了百萬鬼兵,並將所有人團團圍住。
摩訶帝衝城下攤了攤手,“知道他們爲什麼叫鬼兵麼?因爲他們都是鬼啊,如今地府早就鬼滿爲患了,那些被你們殺了的只好轉一圈又回來了。如今這中洲就只剩幾個城鎮還未被本帝控制了,好好打,不要那麼快死,到時候帶着你們一起看本帝一統中洲,再屠東洲。”
黃啓玄:“大言不慚,虛僞至極,你真的以爲一個僞造的大陣可以困住他倆。”
摩訶帝:“哈哈哈,還是先顧好你們自己吧,如今還有誰能來救你們。”
黃啓玄笑了:“誰說一定是要人來救了。”
轟隆隆——
遠方揚起大片塵煙,大地也開始震動。無數妖獸自四面八方飛奔而來,將百萬鬼兵盡數踩在腳下,車輪大戰瞬間開啓。
如今摩訶帝等待的,是衆人力竭。
而黃啓玄等待的,是一把劍。
......
僞血河大陣中,
北蘭舟看着操控着魔海之水妄圖吞噬天雷之力的李墨黷一臉的無奈,他是咋想的啊,確定這倆東西能合到一起去?
北蘭舟:“你那水裡的吞噬之力確定能吞了天雷麼?我怎麼感覺它一臉的嫌棄啊,而且還一直在那兒抖啊抖的。”
李墨黷:“不知道啊,不試試怎麼知道呢。不過它現在確實是不好受,誰讓它導電的,被電的稀里嘩啦的,我感覺它現在全身應該都是木的。”
北蘭舟:“遇到你這個主人也是倒了黴了,愣是要來一道天雷電自家的魔海之水。不過啊,我有個問題,剛剛就想問了,只是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李墨黷挪了過來,靠着北蘭舟,“啥呀?你問唄。”
北蘭舟將李墨黷扶正,然後坐到了他對面,“嗯~你的本體不就是魔海之水麼,那它都被電的哆哩哆嗦的了,你就一點兒感覺都沒有嗎?”
李墨黷瞬間愣住,然後僵硬的扭頭看向正被電着的魔海之水,“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被~電~麻~了~啊~~~”李墨黷僵硬着身體,倒在了平臺之上,那腿腳還不停的抽搐着。
“噗~咳咳咳,我知道,咳咳,但我,哈哈哈哈,實在是,哈哈哈哈哈,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北蘭舟笑岔氣了。
終於,北蘭舟笑夠了,一邊揉着肚子,一邊挪到了那魔海之水面前,“下輩子,記得選個好主人,這種腦抽形的還是離遠點兒好。”擡手收起了那道天雷。
‘啪’——
魔海之水把自己直接拍在了地上,它不幹了,它是造了什麼孽,爲什麼要受這樣非人的折磨啊。不, 它不要回去,它覺得它掙扎一下或許能活得更好。於是魔海之水,自己,把自己,蒸發了。
北蘭舟驚呆了,扭頭看着同樣呆住了的李墨黷,“還可以這樣玩兒嗎!”
李墨黷鬱悶了,但他並未鬱悶太久,因爲一根粗壯的藤蔓將一把劍帶給了他,一把充滿了紅色劍氣的血色長劍。
北蘭舟:“這~”
李墨黷:“阿鼻劍。”
北蘭舟:“那,剛剛那是~”
李墨黷:“她果然還活着。”
北蘭舟看了一眼退走的藤蔓,然後離開了李墨黷的身邊,擡手在這僞血河大陣內設下了一道金光結界,“重新認主吧,然後送那人去見真正的佛。”
“好。”李墨黷將劍平推於胸前,一滴精血自心臟中飛出,圍繞着阿鼻劍盤旋一圈後,狠狠的撞入劍身之中。
那阿鼻劍劍身立時狂抖,劍氣也開始在結界內發狂刺砍,它在反抗。阿鼻劍本是冥河老祖的伴生劍,如今竟被強行抹去了同冥河老祖的本命牽絆,它在暴怒,它在發狂,它不允許外來之人強行契約它。
李墨黷無視阿鼻劍狂暴的劍氣,死死的攥住劍身。身上被劍氣刺傷的傷口,不斷的流出鮮血,那血液似被牽引一般竟全部匯聚到了劍身之上。見那劍身飲夠了足夠的鮮血,李墨黷擡左手攥住劍身,手內魔海之力盡出,開始強行鎮殺劍內劍魂。
“以血喂劍,以魂鎮魂,天地同證,即刻起我李墨黷爲這阿鼻劍唯一主人。”
‘轟’——
巨大的血色圖騰在李墨黷腳下展開,阿鼻劍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