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海的鬧鐘,竟然沒有管用。
不,不是鬧鐘不管用,而是他睡得太香甜了,而手機的音量又調的過小。
一直和秦可可聊天的本源,連瞌睡都沒有打,快到站的時候過來把本小海叫醒了。
本小海望着兒子本源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到底是在哪裡?
本源掏出一張紙巾,將本小海嘴邊的口水拭去,“老爸,你看你這睡相像………”
他想到自己差點脫口而出的“豬”這個詞兒,差點憋不住笑出聲來。
再怎麼着也是自己的老爸啊,怎麼能那麼形容他呢。
本小海終於想起這是和兒子在去富春煤礦的火車上,他扭頭看看依然熟睡的絡腮鬍中年人,小聲對本源說,“還早着呢,我的鬧鐘還沒響呢。”
“馬上到站了,老爸你是不是把鬧鐘定錯了?”本源不解地問。
本小海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正好列車上的喇叭也開始廣播了,“親愛的旅客朋友,雲博縣火車站到了,請帶好您的行李物品……”
本小海兩人揹着包隨着稀稀拉拉的人羣走出火車站,太陽像飢渴的野獸肆意榨取着人身上的水分。
本小海用手擦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然後猛甩胳膊,那汗水便成串地摔在水泥地板上。地板被浸潤後又瞬間地乾涸了。
“老爸,天這麼熱怎麼幹活啊?”本源人瘦,臉上的汗水就少些,但他依然覺得受不了這炙熱的驕陽。
“唉,天熱也得幹啊。”本小海嘆口氣,他也不想在這大熱的太陽下幹活啊,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既然接下了這個活兒,哭着也要幹完啊。
本小海帶着本源直奔火車站左側的停車場,那是他早和雷鳴約定好的地方。爲了不讓雷鳴在大太陽底下傻等,本小海力勸他在上次停車的地方等着就是。
然而,沒走幾步,本小海感覺肩膀被猝不及防地拍了一下,然後背上輕了許多,嚇得他的身體一哆嗦,難道有人搶包不成?
回頭看時,卻見雷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呢,“哥哥,這麼熱的天,怎麼能把包貼在背上背呢。”
雷鳴把包從本小海的背上取下來,很輕鬆地提在手裡,另一隻手幫他把粘在身上的T恤揭開。
做完這一切,雷鳴才笑眯眯地把頭轉向本源,“這就是本源老弟吧?”
本小海瞬間滿頭黑線,這雷鳴怎麼比自己還笨呢,叫自己哥哥,叫自己的兒子爲弟弟。雷鳴這傢伙難道傻了嗎?
“雷鳴叔叔好!”本源苦笑着叫了一聲,他還記得老爸叮囑他的輩分。雷鳴這傢伙不懂事,自己可不能也不識數。
“本源好,本源好。”雷鳴很快調整了稱呼。他伸手又想接過本源的包,被本源婉拒了。
雷鳴帶他們離開站前廣場,很快到了停車場。進得汽車,瞬間感覺外面的暑氣被擋開了。
“涼快吧?”雷鳴得意地扭頭對本小海說,“我一直開着空調呢,你們的車到達時才關上。”
“涼快,涼快。”本小海笑呵呵地回答,如果繼續在外面,他非得被曬熟不可。
“雷鳴叔叔真會享受啊。”本源舒服地仰在後座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我是怕你倆熱啊。”雷鳴高興地笑着,“你們可是遠方來的金貴客人啊。”
也許覺得本源還是個孩子的緣故吧,雷鳴一路上雖然嘴上沒有閒着,但卻一直是相對正經地給本小海介紹着煤礦現在的情況,而沒有像以往一樣段子不斷。
本小海也把全部的身心投入到和雷鳴的“工作”交流上去,他深知此次工作任務的繁重和重要。
雖然前期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工作,控制程序已經經過了多次審查,現場設備也經過了檢查和校驗,但是本小海真的是第一次作爲負責人來做這麼大一個項目。
所以,他此刻的心情是非常忐忑的,離富春煤礦越近,他覺得自己越膽小起來。他甚至在想如果項目失敗了該怎麼辦。
雷鳴和本源卻無法感受到本小海這種近礦情怯的感覺,一個猶自不停地說着,一個自顧自地用手機聊着天。
“咱們還是住在老地方。”雷鳴直接將車開到了賓館院子。
這下該不用天天陪着雷鳴喝酒了吧。本小海想着自己和兒子住一間房,雷鳴也沒有理由住在賓館了。
雖然本小海願意喝酒,也願意和雷鳴一起喝酒,但是擱不住天天喝啊,而且這次工程項目任務重時間緊,說不定要天天加班加點趕呢,哪有精力喝酒啊。
然而,等到本小海到達房間的時候,他卻傻眼了。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座酒店啊,竟然還有三人間的房間!
這不是那種簡陋的只放三張牀的三人房間。而是帶有洗刷間和大辦公桌的三牀房間,仔細觀察,可以看出這是由兩個房間打通的。
搞不通賓館爲什麼會有這樣結構的房間,但是這卻正適應了本小海的需求。幹工程,少不了加班看圖紙看程序,這大大的辦公桌肯定會爲他提供很大方便。
只是,這三張牀又是什麼概念?本小海百思不得其解。
“口渴了吧?”雷鳴從門後櫥櫃上的一個櫃子裡拿出了兩瓶橙汁出來,遞給本小海和本源一人一瓶。
本小海接過橙汁,透心的涼爽傳遞到手心。他疑惑地走進那櫥櫃,竟然是一個小巧的迷你冰箱。
他小心地打開冰箱,發現裡面儲存了幾瓶飲料,還有幾罐啤酒。
“我特意讓服務員給加了一張牀,晚上又可以陪你們了。”雷鳴也返回門後,從冰箱裡拿出一瓶脈動。
“特意加的牀啊?”本小海愣了愣,這雷鳴該有多無聊啊,竟然特意在賓館房間里加牀,也不願意回自己的地方住。
“是啊,晚上又可以一起喝酒了。”雷鳴的臉上洋溢着快樂。
“我得幹活啊,可不能陪你喝酒。”本小海義正言辭地說。
“那讓本源陪我喝。”雷鳴並不在意本小海的拒絕,轉頭對收拾行李的本源說,“本源,你能喝多少啊?”
“我只喝一點點啤酒。”本源一直聽着他們的談話,謙虛地回答道。
“不會吧,你爸爸這麼能喝,你酒量也小不了吧。”雷鳴不相信地說。
“本源真的不能喝。”本小海也替兒子謙虛道,他可不想讓雷鳴這個酒鬼帶壞了兒子。
可是,這雷鳴竟然像膏藥一樣粘上了自己,他竟然搞出了“三張牀”這樣的賓館房間。
這世上也是沒有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