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海愣在那裡,不敢動了。在自己家裡竟然被人要挾,他自己都覺得太窩囊了。
“拿手機來,只給你100塊錢,你賴在這裡,也不會多給你一分。”本小海只得讓步。
尼姑也嘆了口氣,將手機打開,找出了微信收款碼,湊到本小海的跟前。
本小海無奈地給她轉了100塊錢,一臉便秘的表情。
“早這麼痛快多好啊,何必彼此折磨,彼此難受呢。”尼姑竟然咯咯地笑起來,一掃剛纔的文靜甜美。
本小海搖了搖頭,重新將門打開。尼姑婷婷嫋嫋地走了出去,本小海望着她下樓的背影,嘆息一聲,“多美的姑娘啊,可惜走上了坑蒙拐騙之路。”
本小海坐回沙發,沒有了繼續吃麪條的慾望,也沒有了看電視的慾望。他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明明知道這尼姑是騙人的,卻還是不得不給了她100塊錢。
那尊金佛靜靜地躺在茶几上,笑眯眯的模樣,竟然也有了嘲諷的意味,好像在說,“我是假的,我是假的。”
收拾好碗筷,本小海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裡,繼續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
突然,門外傳來吵鬧聲。難道對門婆娘回來了?兩口子又開始打架了?
對門住的是井下工人劉洪利,一個剛過五十的黑壯男人。媳婦沒有工作,以前在街口賣油炸食品,兩口子經常爲一些雞毛蒜皮的事吵架,甚至會大打出手。
去年開始,女的去魯樑縣城閨女家裡看小孩去了,這纔算清靜起來。
不過這吵架聲好像就在樓梯旁,還有女人的嚶嚶哭泣聲。
當本小海打開門時,被外面的情形驚呆了。那尼姑不是已經走了嗎?怎麼又出現在了樓梯上?
看她衣衫不整、花容失色的樣子,本小海好像明白了什麼。
劉洪利看到本小海開門,只是頓了頓,繼續他的破口大罵:“想騙老子的錢哪,哪那麼容易。”
“你這個老流氓,我,我要告你。”那尼姑依舊抽泣着,看了一眼本小海,好像有了些許膽量。
“你,你告我什麼?”劉洪利怒目圓睜,近前要抓尼姑脖子。
那尼姑靈巧地一躲,躲到了本小海的身旁,嘴裡卻不停,“我要告你非禮,我要告你非禮!”
有了本小海的阻擋,那尼姑也不哭了,聲調也高起來,一副有恃無恐的架勢。
“我呸,非禮你?你這禿驢似的腦瓜,看了都讓人噁心。”劉洪利朝地上唾了一口。
“你真沒種,有本事做,沒本事承認。”這會兒那尼姑竟成了潑婦,她撩着已經開了釦子的衣領,誇張地哆嗦着,“你看看我這衣服,是不是你撕的?”
“你真是血口噴人,我那是要把你拎出來,懂不?”劉洪利臉紅脖子粗地吼道,“你信不信我現在還掐你脖子。”
本小海想想自己剛纔在家的時候,都有拎她出去的想法,更何況急脾氣的劉洪利呢?
聽到吵鬧聲,樓洞口聚集了一些人,卻沒人上來,都是看熱鬧的。
“你敢?”尼姑也看見了下面樓洞口聚集了人,聲音軟了下來。
“你快走吧。”本小海也嚇唬尼姑說,“否則他真揍你,我可攔不住。”
“可他,還沒給我錢呢。”尼姑呢喃着說。
“不要命你就要錢吧,都知道你的金佛是假的,你還敢要錢?”本小海真佩服這尼姑的勇氣。
“可我不能白讓他摸了啊。”尼姑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你,你,”劉洪利氣得說不出話來,又過來要抓尼姑。
尼姑又開始嚶嚶地哭起來,如果不是知道她是騙子,本小海早就同情心氾濫起來了。不過他還是擋住了劉洪利,如果真把尼姑打傷了,場面會不好收拾。
“你趕緊走吧,否則你真被打了,沒人同情你。”見那尼姑依舊站在原地哭,丁小海摸出手機,裝作撥號的樣子說,“或者我現在就報警,告你詐騙,讓警察來處理。”
“別,別,別!”劉洪利和尼姑竟然異口同聲地說。
“真不是男人。”尼姑嘟囔了一句,轉身下樓了。
樓下的人羣閃出了一條縫,讓尼姑過去,接着傳來一陣議論聲。
“到處騙錢,被打了活該。”
“一個女人幹什麼不好,非得裝尼姑騙錢。”
“說不定就是個妓女呢。否則怎麼會有人給她錢。”
人羣散去,議論聲漸遠。
“臭婊子,給我來這套。”劉洪利餘怒未消,憤憤地說。
“劉哥,消消氣兒吧。”本小海勸慰道。
“我不氣,我不氣,我沒給他錢。”劉洪利的語氣竟然真的平緩下來。
你不氣我還氣呢,本小海想着,你沒被騙錢,我還被騙了一百塊錢呢。不過他怎敢將此事說出來,他也怕被笑話啊。
“沒被騙就好,沒被騙就好,就該把這些騙子抓起來。”本小海打開了自家房門。
身後的劉洪利突然嘿嘿笑了起來,“這女人看着挺瘦,摸起來還挺有肉呢。”
本小海回頭,見劉洪利笑得淫邪,也跟着訕笑起來。怪不得這傢伙剛纔也不讓報警呢。
“說不定給她點錢,就能讓辦了。”劉洪利竟然沒有半點尷尬的表情,眼睛裡還殘留着些許慾望。
“哈哈,”看到劉洪利這麼坦誠,本小海也忍不住笑了,“你就不怕嫂子知道?”
“怕啊,所以我纔沒真下手啊,只是嚇唬嚇唬那婊子。”劉洪利攤攤手,無奈地說。
“還是劉哥威武,讓那女騙子聞風喪膽。”本小海恭維道。
“那是,那是。”劉洪利毫不謙虛地接下了奉承。
兩個人都忘了剛纔的事實真相。無論是本小海的委曲求全,還是劉洪利的暴力抗騙,在那個江湖女尼姑面前,都真的是弱爆了。
“來不來喝一杯?”劉洪利邀請道,“我剛買了點豬頭肉,家裡還有兩根黃瓜。”
“不去了,不去了,我剛吃完飯。”本小海推遲道。
“來吧,我一個人喝酒也沒意思。”劉洪利過來拉本小海的胳膊。
別看劉洪利兩口子脾氣暴躁,經常打仗,對外人卻都是熱心腸。兩家關係處得不錯,以前也隔三差五地聚聚餐。
本小海盛情難卻,便跟着劉洪利去了他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