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瑚梨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就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
那人不知在雪地裡站了多久,頭上、肩膀上都堆滿了雪,渾身不斷顫抖着,令人忍不住心疼。
這時溫子耀突然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葉瑚梨手裡還抱着他的外套,下意識喊道:“你去哪裡!?”
進電影院的人越來越少了,離電影開播的時間越來越近,然而夏晚安還是沒有看到顧依然的身影。
正當她準備打個電話問下顧依然時,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夏晚安被嚇一跳,接起電話,道:“你怎麼還沒來?”
顧依然一副懊惱的語氣:“不知道這經紀人怎麼回事,臨時給我加了項工作,抱歉啊晚安,我來不了了。”
“好吧。”夏晚安失望的掛斷了電話。
她的手已經凍僵了,看着手裡兩張電影票,夏晚安最後還是決定一個人去看。
畢竟這票都是花錢買來的,兩張都浪費了多可惜。
想到這兒,夏晚安跟着人流走進了電影院。
剛纔被那鈴聲驚醒的還有溫子耀。
此時他望着夏晚安離開的背影,眼神深邃。
只不過短短一段時間沒見她,他就覺得自己要發瘋了,恨不得上去緊緊將她擁在懷裡,再也不跟她分開。只是那鈴聲的響起提醒了他,如今她身邊有了溫雲珩,而她也不想見到他。
與其近距離接觸令她厭煩,不如遠遠觀望她是否安好。
“溫子耀?”這時葉瑚梨反應了過來,趕緊下車朝溫子耀走去。
然而等真正接近了他時她卻有些猶豫了,只因爲溫子耀周身籠罩的悲傷氣息。
“溫子耀……”葉瑚梨小心翼翼開口道:“你沒事吧?”
溫子耀望了夏晚安離開的方向很久,才緩緩轉過頭:“我沒事。”
說完徑直朝電影院走去,葉瑚梨生得嬌小腿也短,溫子耀走得大步生風,令她想追都追不上。
溫子耀跟在夏晚安身後進了電影院,他沒想到會這麼巧,三人都是來看《他?她。》的。
見夏晚安找到自己的位置徑直坐下,溫子耀擔心自己站着目標太大容易被她放下,也趕緊拉着葉瑚梨坐了下來。
葉瑚梨也注意到了這個格外讓溫子耀關注的女孩,她沒有開口追問,只是默默的望着這女孩的背影,總覺得,十分熟悉……
可她又一時間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夏晚安坐在自己座位上,身旁空蕩蕩的,溫子耀望了只覺得妒火頓生。
看來她是跟人約好了一塊看電影啊,那個人是誰?溫雲珩?還是其他不知從哪竄出來的男人?
然而想到自己如今沒有資格質問她這些,溫子耀就沉默了。
葉瑚梨注意到溫子耀這些反常的表現,只覺得十分奇怪。
陸續有人進來,電影院裡沒一會兒就坐滿了,燈光慢慢暗了下來,眼前的大屏幕上開始播放電影。
此起彼伏的腳步聲在小巷中響起,挑戰人的承受神經,女人驚恐的臉令衆人譁然一片,緊接着是不斷的追逐,喘氣聲充斥了整個片頭。
最後,一行血字慢慢飄了上
來——他?她。
夏晚安四下望了望,看到電影院裡坐滿了人,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其實心底是有那麼點小開心的。
她一直在派人查發佈顧依然和餘白緋聞的幕後黑手是誰,只是至今都沒有結果,不過她必須得說,多虧了這個幕後黑手,《他?她。》不費一分錢就做了次免費宣傳。
而看現場的架勢,這效果還是很顯著的。
夏晚安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後腦勺都要被人望穿了。
溫子耀見她四下張望,還以爲她是在尋找她那個晴父,當時就氣得不行。
還找?那人到現在都沒來,這麼不把你跟他的約會放在心上,肯定也沒把你放在心上。
你還找什麼?這種人就應該趁早一腳踹了他啊。
溫子耀在心底不斷吶喊着,可惜夏晚安都聽不到,她正聚精會神的看電影。
而電影的情節已經到了中間部分,電影女主角對警察道:“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真的有個人每天都跟蹤我!他還跟到家門口了!而且、而且我發現我家裡有針孔攝像頭,那個遍態……那個遍態肯定是極度迷戀我,所以拍我的照片……”
兩個警察都覺得這事非常不可思議,只是女人一直堅定有人跟蹤她,而且她雖然神情有點神經質,但說話有根有據,又有邏輯,讓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來。
警察於是決定到她家裡去看看……
夏晚安猛地驚醒過來。
她看了眼四周,到處都是她不認識的人。
所有人都在看電影,根本無暇理會她。
夏晚安坐直了,才發現自己剛纔原來是不知什麼時候睡着了。
和顧依然一樣,她也對這電影瞭解得徹底,觀影前的新鮮感都沒有了,自然昏昏欲睡。
夏晚安不斷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能睡,她還要幫顧依然收集衆人對這電影的看法呢。
可越是提醒上下眼皮就越打架,不一會兒她就又一次靠着舒適的椅背睡了過去。
燈光昏暗,坐夏晚安身邊的人仍能看出她絕豔之姿。
坐夏晚安左邊的左邊那人專心致志的看電影,右邊那人是個胖子,戴着厚厚的啤酒蓋眼鏡,用目光在夏晚安身上舔來舔去舔了一遍,留下溼漉漉的口水。
那雙眼睛裡透出的貪婪令溫子耀眼睛一跳,當即憤怒的站了起來!
坐在他身邊的葉瑚梨立刻被他嚇到了,小聲道:“溫子耀?你幹什麼?”
溫子耀瞪大了眼睛,雖然還穿着黑西裝白襯衫,可哪裡有白天時的總裁形象?整個就一要去幹架的小流芒形象。
溫子耀這麼一站衆人的目光瞬間都被吸引到了他身上,人們頓時對他指指點點。
“那人幹什麼啊?”
“他怎麼突然站起來了?”
“是不是看得太激動了?”
葉瑚梨窘得恨不得有個地縫可以讓她鑽進去,無力的扯了扯溫子耀衣角,葉瑚梨小聲勸道:“溫子耀,你別鬧了,趕緊坐下啊。”
這時溫子耀看到睡着了的夏晚安身子無意識的向右邊栽去。
胖子頓時欣喜得滿面紅光,迫不及待伸出了雙臂,等不及要將她擁入懷中。
葉瑚梨也注意到了這一幕,心下多了幾分瞭然,溫子耀突然的失控肯定跟那女人有關。
溫子耀身材本來就高大,這麼一來就擋住了衆人的視線,衆人紛紛譴責:“那誰啊?怎麼站着?仁兄你擋住屏幕了!讓讓!”
溫子耀回頭看了一眼,瞬間嚇得那人噤了聲,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目光這麼兇狠的。
而女人們看到溫子耀那張異常俊美的臉也都不說話了,都捧着臉發花癡。
溫子耀收回目光,快步從過道通過,來到夏晚安左邊空着的位置徑直坐下,猛地一把將夏晚安整個人摟入了懷中。
他顧不上什麼夏晚安醒來後看到他會是怎樣的表現了,他只知道看到夏晚安被別人覬覦他都要氣瘋了!根本就不要奢望此刻的他還有什麼理智可言!
葉瑚梨就這樣一人被溫子耀晾在了後面,她也沒有抱怨,溫子耀不在,她一個人反倒更加自在了。
煮熟的鴨子飛了,胖子頓時露出了個失望的神情,訕訕收回手,惱怒的瞪向溫子耀。
溫子耀微微挑眉,不怒自威,胖子一見立刻慫了,將揩油的主意從夏晚安身上收了回去,裝作一本正經的看電影。
溫子耀冷哼一聲,隨即小心望向了夏晚安。
夏晚安就靠在他的肩頭,令他不敢亂動,只能用餘光去看她。
只看到夏晚安濃密的睫毛,和微微張開的小嘴。
溫子耀喉頭一動,突然感到電影院裡空氣一下變得沉悶起來,他立刻伸手鬆了鬆領子。
夏晚安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動靜。
這時電影進行到了接近高超的地方——
女人一個人赤腳站在鏡子前,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給自己戴上假髮,將厚厚的口紅抹去,將眼線清洗掉,將一切繁瑣的妝容都抹去,她又迴歸了那個最純真的自己,那個瘦瘦小小、絲毫不起眼的存在。
很小的時候,母親常在她耳邊說的一句話就是:“你要是個男孩該多好。”
如果她是個男孩,父親就不會離她們而去,這個家就還是完整的。
母親不許她穿裙子,不許她扎花辮子,只允許她留很短的頭髮,每當頭髮稍稍長長一點,她埋藏在心底的希望悄悄冒出一點,母親就會帶她去理髮店,對師傅說“剪成男生那種寸頭”。
一寸寸頭髮落下,猶如雪花,絕望冒出了頭。
因爲太過特殊的外貌,她被同齡人稱爲假小子,她被說是不男不女。
沒有人願意跟這樣的她玩,因爲家長都對那些孩子說誰要跟她玩也會變成她那個不男不女的樣子。
孩子們很聽話,於是誰都不理會她,經過她的時候就低頭裝作沒看見。
有些大膽的還會往她身上扔石子,石子磨破了皮膚,身上血跡斑斑回到家的她,面對的依舊是母親冰冷的眼神。
於是她就幻想,有那麼一個男生,他喜歡自己,每次她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會冒出來保護她,他不敢跟她說話,只敢遠遠的看着她。
他敢爲了她跟幾個成年人打架,卻連跟她說句話的勇氣都沒有。
他們彼此知曉對方的存在,卻又不點破,這成了那個盛夏最美好的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