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劍在橫店開機。
開機的頭一天,許嘉木也不知道抽什麼風,非要親自送蘇沁過來。
許嘉木訂的機票,頭等艙,三個人坐在了同一排,不過蘇沁和許嘉木的中間,隔了一條通道。趙萌提前在ipad上了一部電影,等到飛機起飛,趙萌便打開ipad,和蘇沁一人一個耳麥,看了起來。許嘉木拿着一份空姐送上來的報紙,隨意的翻了幾眼,最後視線就定格在倒數第二頁的一張彩印圖片上。
宋相思穿着一件粉色紗質長裙,站在紅毯上,小巧精緻的下巴微擡,笑的眉目明豔。
許嘉木盯着那張照片看了許久,最後就有些心浮氣躁的合上報紙,塞入了前面的雜誌袋裡,然後扭過頭,看向了一旁坐着的蘇沁和趙萌,結果在兩個人ipad的屏幕上,又看到了宋相思的臉龐,心頭上的鬱氣更重,許嘉木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將座位後背往後調低了一些,就閉上了眼睛,可是腦海裡,卻緩緩地勾回到了大半個月前,自己一進屋,就狠狠地甩給了宋相思一巴掌的那一晚。
其實現在想一想,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就甩給了她一耳光,他就是覺得胸膛裡有一股氣,無處宣泄,大腦都還沒意識,手就揮了出去。
那一巴掌,他打的可真重啊,因爲他都感覺到自己手心被反彈的疼。當場他都後悔了,甚至在那一剎那,他心底都浮現了一絲慌張,他本能的想要蹲下身,對她道歉。可是當他看向那個女人的時候,她眼底一片乾淨,一滴淚都未曾流下,神情淡定從容的彷彿那一巴掌,根本不是甩在她的臉上,甚至她還若無其事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頭髮。
她那樣的反應,讓他一瞬間覺得捱了一巴掌的人,根本不是她,而是他。那樣的畫面,像極了他出車禍的那一晚。
那一晚,晚八點,他去機場接了從法國趕完通告回來的她,帶着她去吃了晚飯,還送了一份禮物給她,回到公寓,他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將手伸進了她的衣服,她和以前一樣,很順從,可是當兩個人衣服都脫光了之後,他準備進入她的身體,她卻突然間很冷靜的開口,對着他說了一句:“嘉木,我們分手吧。”
當時他滿腦子都是和她的肌膚之親,只當她是開玩笑,親吻着她的面頰,沒有當一回事。可是她卻伸出手,推開了他,將剛剛那一句話,繼續重複了一遍:“嘉木,我們分手吧。”他從她的眼底看到了認真,不是在開玩笑,一個大學時期,爲了給父親治病,跑到金碧輝煌賣的女人,一個他給了五萬塊錢就甘願當他情人的女人,一個他們糾纏了整整七年,卻從沒談過愛情的女人,她竟然對着他說分手。
就算是到了現在,他都不明白當時的自己,爲什麼那麼憤怒,總覺得就像是自尊被人踐踏了一樣,想都沒想,就說了一句:“我跟你好過嗎”
嗯,她比他表現的可灑脫多了,她連生氣都沒有,只是拉着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身體,對着他點了點頭,說:“對不起啊,許少爺,我忘記了,我是你五萬塊錢買過來的女人,不過買了七年,也算是物有所值了吧,所以,許少爺,我們結束吧。”她那張嘴,向來能說啊,說的他一時之間都找不到反駁的話,最後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賭氣,還是在耍狠,就扔了一句:“結束就結束,你以爲我稀罕你,都睡了你七年了,早就膩了”說完,他就下牀,穿衣,將門摔得重重的離開。
他一直都是脾很溫和的那種人,可是他不知道,爲什麼那一天自己脾氣就那麼大,他站在門口,發覺自己的錢包沒帶,他想進去拿,最後卻抹不掉面子,就發了一個朋友圈,說:沒帶錢包。
他知道,她一直都會看他的朋友圈,可是那一夜,他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她的迴應,他忍不住給她發了一個短信過去,沒人回,然後他就打了個電話,發現自己已經被她拉入黑名單了。
原本堆壓在胸膛的怒氣,沒來由的開始擴大,他直接按了電梯下樓,開車離開。
他記得他的車速開得很快,當時他腦子裡什麼想法都沒有,就是覺得憤怒,想要藉着車速發泄出來自己的怒火。在過地下通道的時候,他爲了躲避快要被自己撞上的白車,轉動方向盤的時候過猛,車子就飛速的撞上了地下通道的牆。
當時昏迷之前,他就在想,宋相思那個女人,什麼時候在他的世界裡,變得這麼厲害了都能讓他出車禍了他還想宋相思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會不會難過可是事實證明,宋相思那個女人,天生就是沒心沒肺,哪裡會難過他昏迷了整整九個月,醒來的時候,他的手機是乾乾淨淨的,她連一條短信都沒有給他,他嘗試着給她撥了一個電話過去,他還是在她的黑名單裡。
一想到這些過去,再看看她盯着他甩的五個通紅的手指印擺出的那種無所謂的態度,當場他的理智全無,想都沒想的就揪着她的胳膊,帶着她進了那個記載了他和她七年時光的臥室,然後將她狠狠地按在了牀上他承認,那一晚的他,兇狠的險些弄死了她,他想要把自己這麼長久以來堆積在心底的鬱氣發泄出來,可是就算是他那樣待她,她明明疼的身體都是顫抖的,可是她的臉上還是掛着那種毫不在意的笑。
他不但沒有心情好,反而心情更糟糕,第二天清晨醒來,她人已經不在他的身邊,後來他才知道,她去雲南拍寫真去了她走都不跟他說一聲,他自然是懶得問
不就是耗着嗎看誰能耗過誰最後,終究還是他來了橫店因爲,她明天要參加神劍的開機儀式。飛機抵達杭州,然後再從杭州去往橫店,到了劇組安排的酒店,已經是晚上八點鐘。
靳奈最近這一段時光,對她是真的很好啊從買衛生巾那樣瑣碎的小事,再到改劇本這樣的大事她知道,她不知道的
給她安排的那些通告,他大可以讓助理通知趙萌,也大可以自己打個電話給她,可是有的時候,他偏偏親自過來告訴她,有一次來的時候,他還拎了一袋滿記甜品。
當時是她看到宋相思發的朋友圈,拍了自己吃滿記的照片,自己順手回覆了一句,相思姐,我也想吃。
其實那個時候,她是知道,他肯定是看到了微信朋友圈裡她和宋相思的對話,來的時候,特意去買了滿記。
她是有感動的,可是,她卻拼命地讓自己去忽略那股感動。
因爲,有些愛不是她說不愛能不愛的,可是有些事不是能被原諒的。
她不想讓自己在他那裡受了那麼多傷害,甚至還被拿掉了一個孩子之後,還癡心妄想傻乎乎的去愛他。
愛一個人是犯賤的,可是她不會賤到沒有尊嚴。
蘇沁在馬桶坐了許久,才深吸了一口氣,收回了自己所有的思緒,將自己內心的起伏不定,硬生生的壓了下去,站起身,按了水抽,走出去洗手間。
宋相思開了門,看到站在門外的許嘉木,沒有出聲。
洗手間裡的經紀人一邊好的詢問了一句“相思,是誰啊”,一邊將腦袋探了出來,結果看到門口站着的許嘉木時,神情立刻變得有些謹慎,規矩小心的喊了一句“許先生。”
許嘉木根本沒有理會宋相思的經紀人,只是目光定定的盯着宋相思。
宋相思直接忽視掉了許嘉木的注視,轉頭對着自己的經紀人說“你先回你房間吧。”
經紀人點了點頭,擦過許嘉木的身邊走了出去。
宋相思看都沒看一眼許嘉木,徑自的走進了房間,許嘉木關了門,跟了進來,結果他一句話都還沒說,宋相思直接脫掉了裙子,躺在牀,望着他說“來吧。”
許嘉木被宋相思這樣的舉動,弄得有些發懵,站在原地沒動。
宋相思衝着許嘉木挑了挑眉,彎着脣笑開“許少爺,你來找我,不是爲了牀嗎來啊,我明天還要早起,早點完事早點走”
許嘉木瞬間回神,因爲憤怒,額頭的青筋冒起,開口的聲音,夾雜着怒火“宋相思,你犯賤,是不是”
宋相思面對許嘉木的話,眉眼平靜,只是自顧自的解開了內衣的扣子,然後掃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的許嘉木,催促着問“你到底要不要來”
許嘉木暗暗地咬了咬牙齒,大踏步的走到沙發,拎了她的裙子,狠狠地甩在了她luo露的身體,然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氣息有些不穩的轉身走開。
宋相思一直等着房門被狠狠地甩,才撿起衣服,慢慢的穿回了身,然後起身,邁着步子,走到窗前,沒一會兒,看到許嘉木怒氣騰騰的從酒店裡走出來的身影。
許嘉木搭乘了一輛車離開,宋相思還定定的站在原地,盯着窗外,沒動。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把他氣走了,第一次她把他氣走的時候,他出了車禍。
其實她一直搞不明白,他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大的怒氣,該憤怒該絕望的人,不應該是她嗎
五萬塊錢,她把自己賣給了他七年多廉價的數額,若不是因爲她心底有他,她怎麼可能沒名沒分的跟了他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