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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奈盯着遠處的燈火,有些說不出自己心底到底是怎樣的滋味。

他從喜歡蘇沁的那一刻起,等待着自己有一天配得愛她。

後來他終於努力地可以配去愛她了,卻又知道她和許嘉木有婚約,然後他繼續等待,等待着她和許嘉木結束的時候,自己可以去愛她。

他等了這麼多年,等的都變成了習慣,不會覺得難過了。

可是今晚的等到,卻讓他嚐到了有史以來的疼痛。

這都快要九點半了,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她這是不來的意思嗎

十三年啊他等了十三年,才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真的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真的不甘心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靳奈將視線從遠處的燈火通明拉了回來,拿起桌子的手機,再次給蘇沁撥了一個電話過去,這一次,電話響了三聲,便被接聽,他的眼底閃現了一絲驚喜,剛喊了一個“蘇”字,電話便被掛斷,裡面傳來的是嘟嘟嘟的忙音。

等到靳奈再撥過去電話之後,便和之前所撥打的電話一樣,無人接聽。

剛剛她接了怎麼又掛了是還在爲他收購許氏的事情生氣,爲下午他耍脾氣甩丟下她離開的事情惱火嗎

可是她接了電話,說明她可以看到手機靳奈突然間像是看到了一線希望一樣,急忙將舉在耳邊的手機拿了下來,給蘇沁發了短信過去蘇蘇,下午是我脾氣不好,不該扔下你走掉,對不起。

隨着靳奈短信的發送出去,他看到手機屏幕顯示“此消息已送達”的字眼,知道蘇沁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短信,於是急忙又發了一條蘇蘇,我知道你能看到我的短信,我還在麗景軒等你,你現在過來,我們談談好不好

發出去的短信,始終沒人回覆,靳奈握着手機等了一會兒,又給蘇沁撥了一個電話過去,還是沒人接聽,於是便又發了一條短信蘇蘇,我會等你,一直等到你過來爲止。

又是一段很漫長的等待過後,靳奈又一條短信發了過去如果你不來,我會一直等。

發出去這條短信,靳奈拿着手機,擡起手搓了搓自己的臉,然後筆直的站在露臺的護欄前,盯着遠處的燈火看。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站了多久,途掌心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帶着幾分激動的拿到自己面前,看到的卻是一則10086發來的天氣預報。

靳奈帶着幾分失落的垂下手臂。

十一點鐘的時候,“麗景軒”的經理來告訴靳奈已經到了打烊的時間。

助理看了一眼固執的站在露臺欄杆前,許久都沒有動彈一下的靳奈,對着經理做了一個手勢,走出包廂,對着經理報了一個數額,要求他們陪着再等等。

可能今晚是七夕情人節,已經十一點鐘的北京城還有些熱鬧,雖然他們在“麗景軒”頂層,可是還是隱隱的可以聽見樓下大街傳來夜晚站在天橋唱的歌聲“你知道我在等你嗎你如果真的在乎我,又怎會讓無盡的夜陪我度過”

等待最能磨練人的耐性,也最能消耗人的耐性,伴隨着午夜十二點鐘聲的響起,原本喧鬧的北京城一瞬間變得格外安靜。

這樣的靜,讓靳奈清晰地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慌張,不安,和害怕。

真怕這樣失去了她啊

如若像從前那樣,她對他來說永遠都是觸不可及的,他也許不會像是現在這樣恐慌,可是因爲他以爲自己有了希望,現在突然間來了絕望這種反落差,讓靳奈根本不知道該怎樣去消化。

她終究還是爲了許嘉木,爲了許家,捨棄了他嗎

是啊,她從小認識他們,她對他們的感情深的遠超過他,此時碰到了變故,她這麼毫不猶豫的站在了他們那一邊,聽都不聽他的解釋,將他直接判了死刑。

可是即使她那麼的不相信他,他還是說服不了去放棄,去死心。

這一生,這麼多年來,他從一個貧困的少年混到現在,他從來沒有開口對着任何人求過任何事情,可是此時此刻,害怕失去她的那種恐慌使得他放下了所有的骨氣和驕傲,對着她下意識的開始放低了姿態“蘇蘇,我求你,求你過來,好不好”

靳奈發出去這條短信,整個人出的安靜了下來,他重新坐回了位子,雙手交握放在桌,帶着幾分豁出去的姿態靜靜的等。

夜色越來越深,街道的霓虹燈都跟着變得零零散散,靳奈宛如一尊雕像一樣,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

助理始終沒有出聲打擾他,安靜的站在一旁,陪着。

在凌晨兩點鐘的時候,原本星光燦爛的天空,突然間被烏雲遮掩,有着一顆一顆散亂的大雨滴砸落了下來。

助理這才清了清嗓音,開了口“靳先生,要下雨了,進內室去等吧。”

靳奈像是沒有聽到助理說的話一樣,挺直着背,坐在椅子,一動不動。

北京深夜的雨,很多時候都是人工雨,來得十分快,助理話音過後沒有兩分鐘,雨點便密集了起來,然後越下越大。

助理急忙走前,試圖將靳奈拉回內室。

靳奈卻猛地伸出手,甩開了助理的胳膊,帶着幾分固執和篤定的說“我說了我要在這裡等她,我哪裡都不會去,我在這裡等她。”

雨大的讓人視線模糊,兩個人身都淋成了落湯雞,助理怎麼勸都勸不動,最後忍不住出聲說了一句“靳先生,現在都凌晨兩點半了,蘇小姐可能真的不會過來了”

靳奈抿了抿脣,眼底浮現了一絲淡淡的傷疼,他接近於偏執一樣,咬着牙齒,堅定十足的說“我是要在這裡等她。”

擰不過靳奈的助理,懊惱的嘆了一聲氣,便轉身跑回內室,找了一把雨傘出來,撐開,遮擋在靳奈的身。

雨足足下了一個小時,儘管撐了傘,兩個人的身還是全部溼透。

靳奈真的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露臺,從天黑等到天亮,等到太陽高高升起,等到安靜的北京城再次喧譁起來,等到對面故宮裡擠滿了遊客,等到他身淋溼的衣服全部乾透,他還是那麼態度堅決的等着。

陪了靳奈一夜沒睡的助理,因爲睏意來襲,靠着牆壁正在打盹,突然間看到靳奈從露臺離開,立刻清醒了過來“靳先生,您要去哪裡”

靳奈沒有出聲,步子邁的飛快,拉開了門,衝着樓道里走去。

助理連忙一路小跑緊跟,再次問了一遍“靳先生,您要做什麼去”

“我要去找她。”靳奈只是簡單的回覆了五個字,便踏步走進了電梯。

他等了她足足十六個小時,她都沒有出現,那麼他去找她。

如果說,她的不原諒,最終結局是他和她再次形同陌路,那麼在他們變成路人之前,他要爲自己爭取一下,哪怕他爭取後的結果,仍舊是逃不掉的噩夢,他也認了。

助理遲疑了一下,出聲問“可是,靳先生,您知道蘇小姐現在人在哪裡嗎”

靳奈動了動脣,沒有說話,電梯抵達一層,靳奈快步的走出。

出了“麗景軒”門口,靳奈走到自己的車前,助理本能的去拉開了後車座,可是靳奈卻淡淡的留了一句“我來開”,直接繞過車子,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座。

助理剛坐進車,靳奈便一腳踩了油門,車子猛地躥了出去。

靳奈的車速開的極快,如同助理所言,他是不知道蘇沁人在哪,北京這麼大,人這麼多,他這麼盲目的找,也未必可以找得到,可是他是要找,他先回了明珠花園,然後去了環影傳媒,都沒有蘇沁的人影,他驅車又去了自己所知道的蘇沁去過的商場、咖啡廳、超市、餐廳

從昨晚開始,到現在,靳奈米粒未進、一眼沒合,可是他像是不知疲倦一樣,幾乎開車將北京城繞了好幾個圈,最後他去了趙萌家,然後又去了幾個自己知道的和蘇沁關係不錯的朋友家裡,他幾乎是用很急迫和請求的語氣,對着那些人反覆囉嗦的說,如果見了蘇沁,請偷偷地告訴他,甚至他還在那些人保存了自己電話之後,又遞送了自己名片。

最後,被逼無奈的靳奈去了蘇氏大樓。

蘇沁腦袋撞地,情況十分糟糕,昨晚一整夜,蘇氏夫婦、蘇安夏和許嘉木一夜都沒閤眼,一直等在急救室門外。

一直到下午一點鐘,蘇沁的情況才穩定下來,人雖沒醒來,但已無生命大礙。

會議訂在下午三點半,一夜沒睡的蘇安夏,氣色有些不大好,畫了一個偏濃的妝,拿了件,正準備進會議室的時候,辦公桌的電話響了起來。

蘇安夏接聽,電話是前臺打來的“蘇總,前臺有個靳先生,說要現在見您。”

靳先生

蘇安夏認識的人裡,有不少人姓靳,只是這個姓氏,讓她聯繫到了靳奈。

不過,隨後,蘇安夏自嘲的笑了一下,覺得自己有些異想天開,靳奈怎麼可能會來找她

蘇安夏乾脆利索的說“我現在要開會,你讓他先留個聯繫方式。”

蘇安夏說完,想掛了電話,卻隔着話筒,聽見裡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大蘇小姐”

蘇安夏的動作驀地頓了下來。

靳奈的助理難不成真的是靳奈在找自己他找自己做什麼

蘇安夏腦海裡瞬間閃現了一串疑惑,也不過只是十秒鐘的停頓,她便將話筒重新舉到了耳邊“我現在下去。”

掛斷電話,蘇安夏將開會的件直接扔在了辦公桌,轉身走出了辦公室,都不等已經等着自己去會議室的秘書開口說話,直接拋了一句“會議推遲一個小時”,然後踩着高跟鞋,雷厲風行的走進了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