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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略帶着幾分失望的嘆息了起來,竟然最重要的關頭,不選擇真心話,而選擇大冒險!

靳奈慢條斯理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邁着步子,走到了點歌臺,習慣性的伸出右手去點歌的時候,動作僵硬了一下,便換了左手,在上面輕輕地按了兩下,整個包廂裡一瞬間安靜了下來,有着清淡溫雅的音樂聲響起。

靳奈並不喜歡唱歌,會的歌也不多,出了國歌可以完整地唱下來,應該便是他現在選的這一首歌,可以完整的唱下來了。

這首歌,是他四年前,出演的一部電影裡的插曲。

這首歌能被他深刻的記住,是因爲,這首歌將他想要對蘇沁說的話,都唱了出來。

這首歌前奏並不長,也不算是多麼火的歌,所以大家並沒有纔出來是什麼歌名,直到大屏幕上出現《好可惜》這三個字的時候,才知道這是什麼歌。

歌曲選的是伴唱模式,所以歌詞蹦出來的時候,只有靳奈音質清雅的聲調響起。

“忘記,想要忘談何容易。不怨你,是我如此不堪一擊。”

“感情深可入海底,愛的真沒人能比,這些你從不放在眼裡。”

細算起來,在場有些人認識靳奈已經有很多年,卻從沒有聽過他唱歌。

平日裡他總是一副冰冷疏離的模樣,很難以讓人相信,他竟然可以把一首細膩的抒情歌,唱的這般動聽深情。

一瞬間,整個包廂裡都安靜了下來,只有他的歌聲,在環繞。

“想你,不只是因爲空虛,說到底,是真有感情不騙你,敢與全世界爲敵。”

“爲了你,我受盡委屈,這些苦,我甚至都願意。”

靳奈的腦海裡,一瞬間浮現出,當初他爲了可以和她進入一個高中,初三畢業的那一個暑假,頂着酷暑,在工地裡打工的日子。

浮現出高二那一年,她生日的那一天,許嘉木因爲臨時有事,拜託他去幫他給她訂蛋糕,五位數字價格的黑天鵝,對於當時的他來說,真的是天價,耗盡了他當時平常兼職攢出來的所有錢,許嘉木是給了他卡的,但是他分文未動的將卡還給了許嘉木。

浮現出他在娛樂圈裡,被人唾棄打壓時的拼死掙扎。

那個時候,他真的是敢於全世界爲敵的去愛她,愛到吃了那麼多苦,都覺得是甜的。

“好可惜,終於失去你,對不起,我已經盡力。”

“我沒有放棄,只是不見你,以爲這樣就傷不到自己。”

可是,不管他付出再多,終究還是要放棄她。

他知道,她後來有來過三次杭州的,卻被他找各種理由推辭未見。

那個時候,他不是不愛她,只是以爲,只要不見她,就可以漸漸的忘記,然後自己就不會受傷。

“好可惜,我們回不去,傷心哭泣,變本加厲。”

“我一直婉拒,別人的情意,只爲個不確定的你。”

可是,他終究還是低估了她的魅力,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從他記事起,他一直都站在被人傷害的地方,他孤冷,他毒舌,他對任何人不留情面,他以爲那樣就可以保護好自己,可是,事實證明,他一直都沒有學會過該怎樣保護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靳奈的這首歌唱得太具有感染力,包廂裡原本熱鬧喧譁的氣氛,逐漸變得有些哀傷,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有些嚴肅。

色彩迷離的燈光,打在靳奈的身上,襯得他神情,看起來略顯得有些恍惚,他的眼底,有着刺眼的亮光。

“我一直婉拒,別人的情意,只爲個不確定的你。”

“其實在心裡,我真的好想求你別和我分離……”

靳奈唱到這裡的時候,嗓音有些發顫,他一直未曾去看蘇沁的眼睛,就那麼緩緩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他握着話筒的力道有些加大,努力地穩着自己的情緒,保持着自己聲音的平穩,將最後的高潮,一字一字,清晰地唱完。

“好可惜,我們回不去,傷心哭泣,變本加厲,我一直婉拒,別人的情意,只爲個不確定的你。”

隨着靳奈歌聲的落定,包廂裡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就連一點細微的噪音都沒有。

這一剎那,整個時空彷彿定格了一般。

靳奈的眼睛還對視着蘇沁的眼睛,蘇沁清楚地從他的眼底,看到深處,有着期待和絕望在不斷地交換着,她的心底,莫名其妙的就跟着,被帶動起來了一股難以平息的傷感。

約莫過了一分鐘,靳奈才眨了眨眼睛,將自己的視線從蘇沁的臉上挪開,然後將話筒放在一旁的點歌臺,沒有和包廂裡的人打一聲招呼,便直接邁着步子,從包廂裡離開。

靳奈離開了好大一會兒,屋內的人才逐漸的回過神來,只是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屋內安靜了不知道多久,突然間程漾開口說:“我就說這首歌很熟悉,聽靳影帝唱了這麼久,一直都沒想出來,剛剛我纔想起來,那是四年前我剛入娛樂圈,和靳影帝一起拍那部電影的插曲。”

屋子裡有幾個明星出演過那部電影,聽到程漾這麼一說,各個都才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其中有個人說:“難怪我也覺得熟悉呢,那會兒我們在沙漠裡拍攝,條件很苦,當時幾個人擠在一個帳篷裡睡,我有次大半夜醒來,出去上廁所,看到靳影帝沒睡,一個人坐在沙漠裡,盯着天空,不知道想些什麼,我走進了,纔看到他周圍都是菸頭,他耳朵裡掛着耳機,沒有發覺我的靠近,聲音開得很大,就是剛剛他唱的那首歌。”

這個人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了那一天的情景,又開口說:“我拍了拍他肩膀,他猛地回過神,然後扭過頭看了我一眼,眼眶都是紅的,通紅的,像是剛哭過,然後他可能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人就突然間站起身走了,然後我去廁所的時候,發現沙地上,寫了四個字,生日快樂,不過當時夜裡,風大,那四個字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了,但是,我還是能認出來,就是靳影帝的字,估計那一天可能是誰的生日吧。”

大家聽完這個人的闡述,又安靜了一會兒,然後有人說:“你還別說,平常看靳影帝冷冰冰的,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倒是沒有看出來,他竟然會那麼長久的喜歡一個人。”

“我以前聽說一個傳聞,說靳影帝以前是不吸菸的,後來因爲某件事才吸菸的,你們說,會不會是他剛剛說,告白沒成功,從那之後纔開始吸的?”

“還真別說,靳影帝煙癮特別的大,經常看見他一個人,孤單單的站在沒人的地方,吸悶煙。”

包廂裡又安靜了一會兒,氣氛壓抑的讓人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難受,最後不知道是誰,就扯開了話題:“剛剛靳影帝說他喜歡的人還是他的初戀,哎,我都快忘記我的初戀是誰了,你們呢?”

有人接話說:“初戀?我只記得我的初夜了。”

滿堂鬨笑過後,又有人說:“我倒還記得我的初戀,是個特別清秀的小姑娘,我每天都給她抽屜裡放個棒棒糖呢。”

“哈哈,你對你初戀可真好,我那會兒特別調皮,天天欺負我的初戀,然後我初戀把我告老師了,回家我被我爸揍了一頓。”

屋內又笑開,氣氛明顯活躍了許多

靳奈從洗手間出來,洗了手,靠着牆壁,摸了一根菸,吸完,然後纔回了包廂。

包廂門並沒有關緊,一靠近門口,他就聽見裡面傳來了大笑聲,然後緊接着就聽見宋相思的聲音傳了出來:“蘇沁?你呢?你的初戀是怎樣的?說來聽聽。”

靳奈推門的動作,緩緩地停了下來。

蘇沁的聲音,是一貫的溫溫柔柔,卻足夠站在門外的靳奈,聽得清清楚楚。

“我的初戀,沒有你們那樣活潑可愛,我的初戀,是暗戀,我偷偷地喜歡了那個男生很多年,我還爲他努力學習考進過一班,然後還爲他奮鬥了一整個高三,考進了a大。”

“沒有看出來啊,小蘇竟然是個學霸。”

“a大,一流大學啊,高材生,怎麼就進娛樂圈了呢?”

包廂裡的人,議論紛紛的對着蘇沁的初戀做着點評。

靳奈抿了抿脣,人略顯得有些無力的靠在了牆壁上。

那些年,他爲了她數學卷子後面空了一頁,去了三班,而她卻爲了別人,考進了一班。他爲了她,去了人生地不熟的杭州,而她,卻爲了別人,努力奮鬥考進了a大。

靳奈的神情略顯得有些呆板,他盯着走廊對面的壁燈,眼睛都有些發虛。

有服務員走過,看到一動不動的靳奈,忍不住友好的出聲詢問了一聲:“先生?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