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刀說,“你身上的舊傷我都看見了。”
馮文閣卻覺得無所謂,輕飄飄的說,“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過來的,習慣了。”
馮文閣說的是實話,卻給劉小刀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傷害,悶悶的看着他,想象他曾經是在怎樣的環境里長大的。
馮文閣轉移話題道,“你是不是真的打算跟一個女的結婚就這麼過一輩子了?”
“找一個男人又能怎麼樣,不如給我爸媽找一個兒媳婦,生個小孩給他們玩玩。”
“哦。”馮文閣不以爲意,“坐着冷不,上來暖着。”
劉小刀心裡一動,“現在不會痛了?”
馮文閣說,“這點痛算什麼。”
大概是剛從鬼門關出來,馮文閣現在特別傷感,什麼肉麻的話都能說,“明明是你先喜歡我的,可是我特別怕失去你,你這人那麼花心,一轉身就喜歡另一個器大活好的人了。”
馮文閣太瞭解劉小刀這樣的人,容易把心交出來,但是也很容易轉變心意,別看他馮文閣裡外都堅強,深情起來要人命。
膩歪了一會,馮文閣擔心劉小刀會走,一直跟他聊天,止痛藥起作用了很困,也強撐着眼皮,他以爲這樣裝得毫無破綻,劉小刀接觸過那麼多病人,馮文閣那點小伎倆也就欺騙一下他自己,但是劉小刀不拆穿,他也很想陪陪他。
馮文閣很快就撐不住,眼皮子怎麼都拉不住要合上,劉小刀緊握着他的手,馮文閣驚醒了一下,看了他一眼安心睡去。
劉小刀守着馮文閣,他想仔細看看他,但是擔心馮文閣睡不着就關了燈,劉小刀在黑暗裡看着他的輪廓,看到天亮。
早上護士來查房之前劉小刀就走了,他需要補補眠,已經一天一夜沒合過眼了。
確認脫離危險之後馮母來看馮文閣,告訴他馮爸和她離婚了。
馮爸沒有糾纏,很爽快的簽了離婚協議書,他走得那麼瀟灑,讓提出離婚的馮母卻很傷心。
“其實媽媽跟你一樣,在這個家庭裡很壓抑,雖然有錢,但是真的一點都不快樂。”
馮文閣淡淡的說,“他所做的一切,都會變成報應的。”
馮母一愣,擦擦眼淚道,“你和劉醫生還真默契,你倆都這麼說。”
“是麼。”馮文閣臉上露出笑容,馮母見他這樣鬆了一口氣,“兒子好好養傷,媽就在這照顧你。”
馮文閣當即就不高興了,“你照顧我幹嘛啊?你在這劉小刀就找藉口不見我,你別來,就讓劉小刀照顧我。”
馮母被他這樣弄笑了,吸吸鼻子說,“那行,我回家給你做飯吧。”
“嗯,謝謝媽。”
兩天後馮文閣出現了患者常有的反應,傷口感染導致低燒,成天沒完沒了的咳嗽,咳得他聲音都快沒了。
劉小刀倒不着急,還一副冷漠的樣子,該幹嘛幹嘛。
小護士挺着急,這馮文閣不見着劉小刀不掛水啊,去找劉小刀,劉小刀又不搭理人,愁死她們了。
劉小刀照例查房,路過馮文閣那間病房的時候都能在外面聽見他在裡面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劉小刀忍不住駐足片刻,吃了閉門羹的護士開門出來。
護士驚喜道,“劉醫生你來啦,你快進去看看吧,再不掛水吃藥,都要轉肺炎了。”
劉小刀看了看她手裡的盤子,拿過來推門進去。
馮文閣看見劉小刀,立馬張開嘴巴咳,跟要把他嗆出去似的。
劉小刀啪的一聲把盤子扔桌子上,挽起袖子抓住他的手臂,啪啪拍幾下找血管。
馮文閣安分了,笑眯眯的看着他。
劉小刀冷着臉,拿起細長的針頭,照着那手背紮下去。
馮文閣手動了動,“嘶……疼,你是不是沒扎對地方啊?”
劉小刀說,“這是我第一次扎針,扎錯了只能對不起了。”
馮文閣,“……”
接受輸液了,劉小刀確定沒什麼事之後再出去接着查房。
“哎,我口渴。”馮文閣在後面喊道,“不想喝水,想吃水果。”
劉小刀狠狠的轉過身,馮文閣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劉小刀之所以生氣就氣在馮文閣會發燒都是活該。這天氣這麼冷,他又傷得那麼重,還非要一天擦三次身子,劉小刀攔都攔不住,不慎着涼直轉發燒,都是他自己作的。
馮文閣也知道劉小刀爲什麼生氣,他愛乾淨這毛病改不了,能洗就洗。
“我今晚上還要洗,那裡難受,你看是要請小護士給我洗還是你來給我洗?”
劉小刀憤憤的抓起一個梨,粗暴的塞他嘴裡。
馮文閣可高興了,抓着那梨吃了兩口,消瘦的臉上滿是笑意。
劉小刀走的時候馮文閣說,“晚上八點啊,你來幫我洗,不然我叫小護士了。”
劉小刀一聲不吭,給你洗就是你孫子!
下午醫生交班,劉小刀本來可以回去休息了,但是劉小刀沒走,還坐在辦公室裡,時不時看一下時間。
快八點的時候劉小刀有點坐不住了,時間一到,護士站就響起了鈴聲,劉小刀看見提示正是來自馮文閣的病房。
媽的。
護士接聽之後正要起身,劉小刀把病例扔在前臺,“我去。”
護士瞭然的點點頭,“好的劉醫生!”
劉小刀氣勢洶洶的走進病房,馮文閣又是那副樣子對他笑。
“來吧劉醫生,麻煩你了。”
劉小刀戴上一次性手套,給他接來熱水,雖然臉色很臭動作卻很溫柔,馮文閣說,“其他地方不用擦,你給我洗洗那裡吧,難受。”
劉小刀氣呼呼的擰乾毛巾,大力的抓着擦,馮文閣又疼又開心,一張臉憋得通紅。
其實很乾淨,都是平時擦過的,馮文閣就是想逗逗劉小刀。
劉小刀把毛巾扔水裡,粗魯的繫上褲子。
馮文閣抓着他的手道,“我想你了。”
劉小刀說,“想什麼?要我一刀切了他是麼?”
“不是,想你的小xx了。”
劉小刀氣急敗壞,現在又不能打他,可把他氣死了。
馮文閣有些討好道,“劉小刀……”
哄了一陣,劉小刀見他要死不活的樣子,答應給他口。
馮文閣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家小刀最好了。”
劉小刀受不了馮文閣對他溫柔,紅暈一下子從耳朵蔓延到脖子。
“給我閉嘴吧你!”
……
劉小刀給馮文閣申請了最好的康復醫院,他的腿初俞,正是康復的大好時機,兩人的關係在醫院裡也恢復到了以前,可能是馮文閣的傷,也可能劉小刀的醫學任務加重,劉小刀收斂了不少脾氣,變得成熟穩重,反倒是馮文閣,越來越厚臉皮,成天要劉小刀拉着,就差沒有舉高高了。
關於馮爸的消息,馮文閣有時候刷刷新聞,有時候通過馮母嘴裡得知。
據說離破產不遠了。
至於原因,一方面是馮爸一個人應付不過來,一方面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
馮爸經常往醫院跑,得了什麼病也沒有透露,從拍攝的新聞發佈會的照片來看,面容憔悴,瘦得很快,一看就知道是重疾。
這就是傳說中的報應吧。
然而真正的報應在幾天後的下午。
劉小刀陪馮文閣訓練之後回房間準備洗漱睡覺了,兩個人還在爭執一起洗還是單獨洗,劉小刀接到電話,說有一個腦出血病人被送到這家醫院。
劉小刀問,“我剛做完一場,這場給別的醫生。”
打來電話的人是安教授,他說,“這個人是馮文閣的爸爸,你看你接不接?”
馮爸和劉小刀的恩怨醫院裡的人還不瞭解,所以收到這個病人的時候第一時間通知劉小刀。
劉小刀看了眼馮文閣,然後下牀去接聽。
“我現在過去看看。”
掛了電話過來,劉小刀一字一句道,“你爸腦出血送來我們醫院了,要去看看麼?”
馮文閣低下眼睛,“腿不方便。”
劉小刀點點頭,穿上剛脫下的衣服,“我去看看,馬上回來。”
馮文閣皺了皺眉,“你要給他做手術?不用管他。”
“我不管,但是戲還是可以看看的。”劉小刀將白大褂扣好,附身親吻了一下馮文閣。
馮文閣抓住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
劉小刀喘着氣問,“要是我放任他不管,你會怪我麼?”
馮文閣笑道,“這是你的自由,我爲什麼要怪你?”
“那就好。”劉小刀眼裡沒有色彩,“我恨他你知道麼?”
馮文閣張開雙臂把他拉進懷裡,“彆氣壞了身子。”
劉小刀不耐的嘖了一聲,“我先去了,你要早點睡覺,我抓緊使勁趕緊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