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兩天那對母子又來了。
程肅這次心裡有了譜,招待他們的時候也會笑吟吟的,做了一桌子拿手好菜。
看着閨女在廚房不停的切菜做飯,外面那個男人沒有規矩的低着頭玩手機,程媽媽心裡疼得很,感覺就這麼毀了她一輩子。
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很快就吃午飯了。
這時候唐離才慢慢悠悠的從裡面房間晃出來,看見蘇康之後翻了個白眼,走過去的時候狀似無意一腳勾住他的椅子,蘇康沒防備當着他媽的面摔了一屁股。
唐離滿臉歉意的去扶,“不好意思啊,我沒看路。”
本來蘇康要罵人的,一看唐離那張臉,頓時迷得找不到方向,張嘴就笑。
看得唐離直噁心。
但是她什麼也沒做,連厭惡都藏得深,她不想讓程肅一家爲難。
劉寧看見程肅忙完了,衝她招招手,“肅肅你過來。”
程肅沒有依言到她身邊,在程媽媽身邊坐下後對她微微一笑,“阿姨有事嗎?”
劉寧沒說什麼,看起來好像脾氣很好的樣子,精緻的捲髮染成咖啡色,妝容一絲不苟。
劉寧誇獎道,“肅肅手藝真好,想必嫁過來也是個乖順的老婆。”
程肅還沒說話,唐離就替她答了,“是啊,我家肅肅特別好,配你兒子夫人會不會覺得太浪費了?”
程肅沒攔着,桌子上的氛圍瞬間緊張起來。
程媽媽沒想到會這樣,緊張的注意着劉寧的臉色,果然,劉寧收起了虛假的笑容,目光有些毒辣的看着唐離。
程肅拉住程媽媽的手,程媽媽低着頭紅着眼睛,程肅對劉寧說,“我今天把話挑明瞭吧,欠你多少錢我可以雙倍奉還,這門婚事我不答應。”
劉寧怒極反笑,看着程媽媽說,“當初程夫人可不是這麼答應我的。”
兩個年齡相仿的女人,憔悴的程媽媽和劉寧相比,真的相差太多了,即使在理也很容易輸氣場。
程肅從容不迫,“我也不指望你講良心,我就問你同不同意。”
程媽媽彷彿很沒有安全感,一直小聲提醒程肅別這樣。
劉寧也毫不示弱,輕聲細語問,“是要翻臉嗎?”
程肅掏出一張卡,鋒利的語氣直逼劉寧,“這裡有一百萬,那四十萬就當做謝禮和利息,要是你選擇糾纏,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這話的時候,程肅想到裴礪,第一次這麼有底子。
對方無論身家多厚,也比不上裴礪的身份。
程肅的態度堅決,劉寧沒有堅持但也沒收那卡,筷子還沒動就說要走了,她的兒子一句話也沒說,有意無意的盯着唐離看。
不過程肅知道,之後肯定沒有好日子過。
程肅本着禮貌,送他們到門口。
劉寧突然轉過身來,桃花眼看着程肅,帶起的風裡有貴婦香水味。
她拿出一個方盒子,遞在程肅面前,“這是我本來要送給你的禮物,拿着。”
程肅當然不會要,劉寧似乎知道會這樣,兀自打開盒子,是一個金鐲子。
跟了裴礪那麼久,程肅目測也知道那鐲子不菲,劉寧看着他手腕上的手鍊,“換了吧,那手鍊我想你也戴了挺久了。”
其實劉寧很清楚,自己的手鐲遠比不上那手鍊。
也就是清楚,纔會給程肅買一個鐲子,好換去那條手鍊,因爲她曾在雜誌上看到過那條手鍊,寓意是心愛之人,不用想就知道是個男人給她的。
沒想到程媽媽還敢撒謊,說她的女兒單身,而且很純潔。
劉寧是個保守的女人,也是個對自己的憨包兒子寵到極端的弱智母親。
程肅什麼也沒說,只是看了那鐲子一眼之後,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現在是敏感時期,程媽媽怕得要命,不停的問,“他們不會找你麻煩嗎?”
程肅想到裴礪,安撫的笑了笑,“沒事,我有辦法。”
……
裴礪被他爸關了一個月沒出門。
斷掉一切網絡,通訊,別說出門,就連電話都沒能打出去一個,有一次任景翻牆進來,中了裴青鋒的全套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
裴礪不是沒經歷過這種環境,十八歲成年禮時裴青鋒給他的禮物就是教他玩槍,每天負重訓練,不把他當常人對待。
裴青鋒年輕時是s市的重組局長,曾經在槍口下三次停止心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好好活着多重要,也只有自己能讓自己好好活着。
裴礪是他唯一的兒子,相當嚴,也相當寵。
但是這一個月,裴礪過得很辛苦,來自心理的壓力,他想程肅,想得抓狂。
他每天接受裴青鋒安排的日常訓練,渾身都是淤青,並不嚴重,無法避免也不會傷及要害。
這天慣例,裴青鋒帶着兩個保鏢來看他。
裴礪剛刮完鬍子出來,渾身上下洗得乾乾淨淨,深不見底的眼睛看向裴青鋒時帶着一股寒氣。
裴青鋒雖然上了年紀但是氣勢還在,雙手背在身後看着裴礪道,“還不願意跟周陵兒結婚?我和她父母已經商量好了在哪裡舉行婚禮,你非要我綁着你去是麼?”
裴礪無視風平浪靜實則氣急敗壞的裴青鋒,給自己接了一杯水喝。
裴青鋒每天都要被這麼氣一回,完全免疫了。
“你還想着那丫頭吧?”裴青鋒話鋒一轉,樂呵了一聲。
裴礪背對着他,眼睛眯了眯,到底還是沒說什麼。
對付裴青鋒,就要用沉默氣死他。
裴青鋒耐心極好,“關了你一個月還念着,看樣子我兒子開竅了。”
裴礪轉過身來,冷冷的勾起脣角,“你關我的目的不止是想讓我結婚吧?”
讓他忘記程肅,讓程肅忘記他。
一個月了,他現在擔心的就是這死老頭有沒有誤導程肅什麼,讓她死心,他沒來得及跟程肅解釋爲什麼臨時離開,不知道她在外面怎麼樣了。
他比他媽更瞭解裴青鋒。
裴青鋒說,“我不想我兒子結了婚,還要被人抓到包養情人的小道新聞。”
“說得真好聽。”裴礪嘲諷反擊道,“我要娶的人你不讓,強行綁定我的婚姻,這就是正人君子該做的事?”
裴青鋒細細琢磨了一番,然後問,“你想娶那個丫頭?”
裴礪沒有立即回答,皺了皺眉頭。
片刻後他說,“總比娶周陵兒好。”
這下輪到裴青鋒冷笑了。
“門不當戶不對的愛情不會長久的,你以爲這是真愛,其實就是荷爾蒙作祟,睡過幾次就有感情了麼?你敢跟我保證什麼?嗯?”
裴礪不耐煩,“你今天屁事怎麼那麼多?”
裴青鋒的僞裝龜裂,瞪圓眼睛,心臟病都要氣出來了。
“你用什麼口氣跟老子說話呢!”
要不是今天穿着居家服,早就拔出槍朝着裴礪腳邊來一發了。
裴青鋒氣呼呼的走出房間,讓看守的鎖好門。
外面管家迎上來,“市長,於少爺來了。”
裴青鋒幾大步走了出去。
於川延一改平時的吊兒郎當,穿得端端正正,頭髮剪成富家公子的模樣,手上提着帶來的禮物。
這一個月裡,他沒少往這裡跑。
於川延一看裴青鋒額頭的青筋,打趣道,“又被你兒子氣着了吧?”
裴青鋒說來就氣,坐下喝幾口水,重重的哼了一聲。
於川延笑眯眯的安撫道,“裴礪做事就這樣,你又不是不瞭解。”
裴青鋒順了氣,也不廢話,問他,“你知道程肅這人麼?”
於川延頗有深意的跳動了一下眉梢,有些保留的說,“知道一點,喝酒的時候裴礪都會帶着她。”
“瞭解麼?”
於川延搖搖頭,狹長的眸子裡閃爍着不明的光芒。
“其實我今天來就是想了了伯父的心病。”
裴青鋒嘴硬,“他算個屁!”
於川延笑道,“你這樣關着他可沒什麼作用,你不是知道他的弱點麼?越狗血的套路越有作用。”
說到這裡於川延拿出一張紙,輕飄飄的放在裴青鋒的桌子面前。
兩人相視一眼,裴青鋒道,“看他倆造化了。”
……
程肅怕劉寧爲難,打算帶着程媽媽一起回s市,準備動身之際,程肅買了一束花去看看程爸爸。
然而剛到陵園,卻看到幾個男人蹲在爸爸的牌位前鬼鬼祟祟的,程肅快步走過去,那幾個男人的動作也很快,程肅趕到時他們已經溜了,程肅立刻報了警,看見牌位已經被打倒了,照片也面目全非。
程肅跪下來心疼的把照片擦乾淨,牌位也碎成了幾塊,怎麼都拼不好,跪着跪着程肅就哭了起來。
偌大的陵園,程肅一個人跪在那裡抓着膝蓋痛哭流涕,悽哀悲鳴。
找人重新做了牌位,程肅滿眼戾氣找到了劉寧家。
豪華的大別墅外,程肅站在大門前,死死的盯着裡面。
劉寧穿着浴袍慢悠悠的出來開門,長髮披在肩頭,和程肅行成強烈的對比。
程肅眼睛腫着,沒有打扮就來找她了,看起來有些狼狽,但是劉寧一點都不嫌棄,還捧着她的臉心疼道,“怎麼弄成這樣子啊?”
程肅甩開她的手,“是不是你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