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川延帶程肅去了一家酒吧,燈光明亮,就像普通的餐廳。
程肅知道於川延愛喝酒,在他撐着吧檯調戲服務員的時候說,“一杯果汁,謝謝。”
果然於川延喊道,“來酒吧喝什麼果汁?”
程肅找了個地方坐下,沒有搭理他。
眼睛敏銳的打量着四周,把在座的人都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於川延拎着酒坐過來,窩在卡座上看了程肅一會,然後笑道,“我帶你來可不是讓你看我喝酒的。”
程肅淡淡道,“我不喝酒。”
於川延搖搖頭,“咱倆打個賭,不出十分鐘,裴礪就會出現在門口你信麼?”
儘管程肅早就猜到會有事,她還是咯噔了一下。
於川延連忙爲自己辯解,“我可沒提前通知他啊,我就打個賭,來不來也說不定。”
程肅心裡慢慢平靜下來,竟然真的期待裴礪的到來。
不出十分鐘,裴礪就到了。
於川延老遠就看到裴礪的影子,綻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裴礪安排在程肅身邊的人,其實於川延都知道。
叫程肅來喝酒,不過是試探裴礪沉不沉得住氣罷了。
果然。
裴礪那般出衆,一出現就是聚焦點,程肅想裝瞎都難,她一瞬間沒了冷靜,抱着果汁慢慢喝着掩飾自己的緊張。
裴礪掃到於川延的位置,朝這邊走來。
越來越近,程肅心臟都要跳出來一樣,大氣都不敢出。
裴礪坐在中間的卡座,點了一杯酒。
於川延問,“你怎麼來了?”
裴礪給了一個讓程肅遐想無比毫無說服力的理由,“路過。”
程肅嘲笑,真巧呢。
裴礪彷彿沒看見程肅,跟於川延偶爾說一句話,程肅覺得難堪,而且杯子裡也沒了果汁,不發一言起身走了。
於川延看了看程肅的背影,問裴礪,“你都不打個招呼啊?”
裴礪面無表情道,“何必浪費口水。”
於川延吃吃的笑。
程肅轉移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坐下,她完全可以離開,但身體不聽大腦命令,想在有裴礪氣息的地方多待一會。
程肅悄悄打量着裴礪那邊,看他和於川延交談很歡,偶爾還會笑一笑。
他一點都沒變,剪了頭髮,比以前更帥更性感,似乎沒有她過得和以前一樣好。
程肅心酸的想,我走了之後你會不會想念一下我做的飯,哪怕突然想起也好啊。
或許是目光太炙熱,裴礪突然轉過臉來,目光和程肅的對上。
程肅連忙扭過頭去,隨手拿起旁邊的酒杯一飲而盡。
她被嗆了一下,捂着嘴咳嗽,沒一會就有點上腦,臉上有些燙了。
但還好休息一會就好了些,不是特別調製的酒。
這樣一個美人,自然會有不識時務的人搭訕。
裴礪悶頭喝酒,突然被撞了一下。
於川延指了指程肅那邊,“你看。”
裴礪擡眼看去,看見一個高個子男人站在程肅身邊,兩個人聊得很來的樣子,程肅還撐着腦袋看着那男人笑。
只看了兩秒裴礪就收回目光。
“沒意思。”裴礪冷漠回答。
他掩飾得太好了,於川延沒看出一點破綻,要不是於川延知道裴礪安排了人手跟着程肅,他都懷疑裴礪是不是真的放棄程肅了。
黑暗的地方,裴礪的右手緊握成拳,力道大得骨節泛白。
沒一會於川延大叫,“哎哎哎,走了走了。”
裴礪知道他話裡的意思,硬是忍住沒去看,只是喝酒。
程肅真的和那個男人出了酒吧。
不過她不會跟男人去做什麼,在酒店吧檯做的一切都是給裴礪看的,不管他有沒有看到,程肅此刻都後悔。
她就像一個小丑,三番五次的渴望裴礪再看看自己。
然而對方沒有絲毫反應。
男人拿出鑰匙給自己的車解了鎖,程肅突然停住腳步,很抱歉的說,“我的包落在酒吧了。”
程肅沒有撒謊,她的包確實落在酒吧了。
男人想和她一起回去取,程肅拒絕了,男人沒強求,看着她離開惋惜的嘆了一口氣,開門上車。
程肅回到酒吧,直奔之前於川延坐的位置。
那上面已經沒人了,程肅拿到自己的包,在裴礪坐過的地方多看了一眼,忍着要涌上來的情緒離開。
她多想再看看他。
程肅捨不得就這麼走了,在酒吧多逗留了一會,她留得越久盯着她的人就越多,程肅有些心涼,打算離開。
裴礪這時從包間出來,剛好和程肅面對面,可怕的默契。
程肅一晃神,差點沒拿穩包。
程肅就擋在面前,裴礪停下來打量了她一眼,然後神色淡淡的錯開她往前走去。
程肅喉嚨一酸,眼淚模糊了視線。
她咬牙把眼淚逼了回去,仰着頭呼吸了幾口氣,痛苦得很。
她還記得那次她放下自尊不知羞恥求他留下來,那麼卑微不堪,他都不曾給一個正眼。
世間原來真的有這麼冷血無情的人。
說到底還是自己活該。
程肅那瞬間冒出一個絕望的想法,裴礪都不要她了,不如真的徹底髒了,自己留着貞潔給誰看?
程肅不知道裴礪只是出來拿點東西,她正跟一個男人討論去哪家酒店,就被回來的裴礪聽見了。
裴礪不是沒想過自己做得是不是太過分,他以爲程肅那麼喜歡他,會很堅強的。
他也以爲自己的自制力很好。
事實上都是自己的猜測,當聽清楚程肅說的話時,他一瞬間就爆發了。
男人對程肅的大方很滿意,正要伸手去攬她的肩膀,突然被一掌砍到手肘,他被疼得跳起來,抱着手臂往後退了幾步。
程肅驚訝的轉過頭,警惕的看着來人。
居然是裴礪。
愣住不到一秒,裴礪抓住她的手臂咬牙切齒道,“真的飢渴了,我可以滿足你。”
大概是裴礪散發的氣勢太強大,男人看了他一眼就落荒而逃了。
程肅被裴礪拉着往外走,速度快得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裴礪胸腔裡的那團火終於爆發了出來,握着程肅的手腕用了十分力氣,程肅痛得冷汗直冒,被他重重甩進車子裡。
裴礪沒有上車,迅速關上門鎖住。
程肅在裡面大力敲玻璃,裴礪站在外面隔着玻璃注視着她,眸子深沉幽暗,像是蟄伏的野獸。
程肅心裡幻想出無數個可能,失控的裴礪,到底帶着怎樣的情緒?
是見不得自己和別的男人做那種事麼?
程肅停下敲玻璃,同樣望着他。
裴礪站了一會,一句話沒說轉身往酒吧走去。
他來酒吧不是被於川延刺激來的,而是有重要的事要做。
這段時間他一直讓裴青鋒的人打探於川延的底子,隱藏多深的歷史都扒了出來,裴礪習慣了做事之前要計劃,他對於川延太放縱了,想得太簡單。
這次扒出來不少自己想要的東西,今晚這一趟不過是來證實。
程肅和之前那個男人離開不久,裴礪就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人。
他得到消息,黑道金老大今晚上到達a市,裴礪心生一計,用於川延的身份聯繫到他,然後約定碰面。
於川延那十分鐘掐得很準,是因爲他知道裴礪跟着他,而他不知道的是,裴礪跟着他是爲了給金老大一個確切的碰面地址。
於川延看見金老大進來的那瞬間,表情變化全被裴礪看在眼裡。
於川延和道上的人在幾年前就已經斷了來往,裴礪不讓他玩,因爲一玩肯定就玩大,於川延身份又特殊,不知道是多少人眼中的肥肉,所以裴礪不允許。
但是他還是有偷偷的和他們聯繫,而且看樣子關係很不錯。
當時裴礪說自己有事,得先離開。
這正好中了於川延的意,沒有挽留,於川延說自己還想喝點。
裴礪站起來時,嘴角揚起殘忍的弧度。
不是隻有你會玩試探,每一個計劃縝密的人身邊都藏着致命的危機。
裴礪跟蹤於川延和金老大碰面,有說有笑的進了包間,幾乎和自己想象的一樣發展。
於川延的恭敬太刺眼了,裴礪不用細查,都可以看出他們的關係。
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不可一世的模樣,自從長大都沒有跟誰求過一件事,他這麼聽話,肯定有求於金老大。
求他幹什麼?來對付自己麼?
裴礪想到這裡,不免嘲弄。
他對於川延的縱容,是真的想對他好。
金老大等人和於川延在一個包間,於川延替他點上煙,“這次回來就能空很長時間了吧?”
大家都沒提怎麼會這麼巧碰面。
金老大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冷淡,除了對於川延例外,大概是看上這個好苗子。
於川延敢玩,除了他身邊幾個大人物,於川延比任何人都敢玩。
金老大說,“說空也不空,要是你有事,我也抽得出時間。”
於川延笑道,“不急,你們先養着。”
金老大略顯渾濁的眼珠子看着於川延,“你一直不說讓我對付誰,我好歹有個譜啊。”
“急什麼,我既然找了你你就對付得了,還不相信自己的實力麼?”於川延掃了一眼黑暗處的攝像頭,朝服務員揮揮手。
服務員上前,等着於川延吩咐。
於川延指着那攝像頭,“那玩意連接的是總部顯示器麼?”
服務員看了看,“是的。”
於川延揮手讓他走。
另一個包間內,裴礪架着腿坐在沙發上,眼睛看着視頻裡的一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沙發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