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來的敲門聲驚醒了寧恩, 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
意識漸漸回籠,昨晚她在假睡中思來想去,感覺漫長的夜像是永遠天亮不了, 被折磨的腦袋一陣陣發疼。
敲門聲還在繼續, 寧恩看向身旁還在熟睡的彭湛, 意識到不好, 忙推醒他。
她知道是小順, 每天這個時間來打掃房間,整理牀褥。如果被大喇叭小順看到,就等於全世界都知道彭湛在這裡過的夜, 她會無比的尷尬。所以依照本能驅使,先躲過這一劫再說。
“怎...?”彭湛迷濛中, 話未出嘴邊, 便被她用手擋個嚴實, 沒發出一點聲兒。
“快起來!”她壓低着聲音,用眼神示意他, 門口傳來持續不斷的敲門聲。
她悄悄下牀,踮着腳抱起他昨晚脫下的衣服,藏到衣櫃裡,又把他的鞋子塞到牀下,她以最快的速度‘毀屍滅跡’。最後看他這個最大的障礙物仍紋絲不動地坐在牀邊, 還一臉的莫名其妙。
門外傳來小順的聲音。“少夫人, 你起來了嗎?”
寧恩拉起他快步往浴室裡走, 想着把他藏在浴缸裡, 應該不會被發現吧!
彭湛極不配合地拿開她的手, 她所做的一切都看在他眼裡,頗不是心思地問。“幹嘛?”
“噓, 你先躲一下。”寧恩手指比出噤聲的動作,小聲地說。
彭湛無視她的緊張,絲毫沒減小音量。“我爲什麼要躲?”
“少夫人,你在跟誰說話?”
門外小順的聲音成了催命符,讓寧恩有史以來的慌張。“算我求你別說話,會被聽到的!”
他的臉色越來越沉。“怎麼就不能說話,被聽到又能怎樣?”
“少夫人,你沒事吧,我要進來了哦。”
轉動的門把手令寧恩心焦,催促着把彭湛往浴室裡推。他真的要被眼前的她氣死,火氣沖天地對着門板吼着,“給我滾遠點兒!”
門外傳來逃命似的腳步聲,不用想也知道,小順一定是被突來的炮轟嚇得不輕。
寧恩有種功敗垂成的喪,和對接下來難以收拾爛攤子的無望,帶着怨氣問着他這個罪魁禍首。“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她一系列反常態的舉動,讓他燃起難堪的怒火。“我還要問你,你在做什麼?藏衣服,藏鞋子,還要把我藏起來,我們是無恥的奸/夫yin婦在偷情嗎?這是我自己的家,我跟明媒正娶的太太睡在一張牀上,就這麼讓你覺得羞恥嗎?還是我在你心裡,根本就是見不得光的?”
“從以前到現在你都是爲所欲爲,上次跟閨蜜出遊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消失,你不把我這個丈夫放在眼裡要到什麼地步才滿意?一定要把我耍的團團轉,才甘心?”
寧恩被他的連連發問逼到死角,不敢直視他含怒又幽怨的眼神。
彭湛幽幽地問。“你愛我嗎?”
她將頭低的更低,不發一語。他們中間隔着巨大的沉默,空蕩蕩的房間,只剩下無盡的窒息在作祟。
他幾近瘋狂,喪失引以爲傲的理智吼問着。“回答我!”
她除了沉默還是沉默....
“明白了,你從一開始就沒愛過我,對嗎?”他像是用盡所有力氣,卻換來一個不爭的事實,最後心傷地拖着疲憊的身體走了出去。
寧恩呆呆地盯着腳下的地板,一直盯着,眼睛不眨地盯着,直到看不見腳上灰色的脫鞋,和地板的模樣,她一抹眼睛,淚滴滴答答落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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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時間,美味早已端上桌,碗筷也佈置妥當,只有寧恩一個人做在自己的位子上。
墨管家又一次地看向自己的老懷錶,奇怪!這個時間少爺平時已經回來了,今天怎麼遲遲不見他的身影。
在一旁的小順不敢吱聲,早上的事嚇死她了!想問問清楚,但一看少夫人悶悶不樂,又不敢開口。
“少夫人,我給大少爺打過電話,說公司有事走不開,讓您先吃。”墨管家對一直呆坐的寧恩捎來消息。
“我不餓。”寧恩站起身,黯然地走出餐廳。
房間裡灰濛濛的,她直接爬上牀,不想開燈。她怕亮光會映照出早上那張惱怒的臉,還有那個滿是失望的背影。她統統都不想看見,逃避地轉了個身,不承想窗外的月偷偷地懲罰她,一捧月光灑在牀上,剛好是他昨晚睡過的那一邊。
她忍不住伸手去觸摸那潔白的月光,競會是暖暖的,眼潮潮的,這一刻她嗅到了失戀的氣味。
難捱的夜終於過去了,寧恩草草洗漱匆匆下樓出現在餐廳,卻沒看到彭湛,用眼神尋問墨大叔。
“少夫人,大少爺昨晚沒回來。”
失落在寧恩的臉上升起,她慢慢坐下,默默地吃着早餐。牛奶是酸的,麪包是酸的,煎蛋統統是酸的,她真切地嚐到了失戀的滋味。
此時的彭湛,並沒有那麼忙,起碼不像墨管家來電話尋問時,所說的那般忙碌。他身處會所三劍客固定的包間裡,坐在牆角靠邊的老位子,端着茶輕啜一口,苦澀的只有他自己知曉。
他反反覆覆在腦子裡回放着,當問及她有沒有愛過自己時,她沒回話的那一刻,他的心慌到難以復加。他有多久沒有這種夾着小心翼翼,又不知結果如何,而急切地等待煎熬。當沉默被她越拉越長,那種心灰意冷是難以形容的。
賈達友無聊地攤在沙發上,假模假式地哀怨着。“單身久了,看頭母豬都眉清目秀的!”
“我們三個當中,你最沒資格說這句話。”周牧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着他的花槍,再明顯不過的心不在焉,卻也不防礙懟眼前的風流成性的貨。
達友被掀了老底,無恥地奸笑兩聲。他湊過身,小聲地說着今晚最不同尋常的老大。“二牧瞧見沒,阿湛臉黑的跟包公有的拼,肯定出了什麼事。”
周牧白了這貨一眼,“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阿湛心情不好,你最好識趣點,說話前先動動腦子,別又把阿湛惹急了,我可不負責給你收屍。”
“沒義氣,瞧不起你。”賈達友一如既往地鄙視着膽小如鼠的二牧。他可是肚子裡有話憋不住的人,直愣愣地去捅馬蜂窩。“阿湛,寧恩那個女人又惹你生氣了?你終於忍受不了她毒如蛇蠍的黑心腸了吧。”
周牧撫額嘆息,他要是指望達友這貨能閉上他那張破嘴,就相當於讓他管好下半身那樣不可能。
“什麼永遠不變的愛情,都是扯淡。以我的經驗來說,所謂的愛情就是腐敗的葉子,只有那些新鮮的,嫩綠的不斷地覆蓋,才能遮住漫天腐爛的臭味兒。”
賈達友大肆宣揚着他荒唐的愛情觀,惹來彭湛將蓋碗茶碰撞出沉悶的聲響。周牧直捅達友的胳膊肘兒,這不知死活的貨愣往槍口上撞,嘴賤被打死活該,他還想好好活着呢!
“阿湛,你不覺得前次她們集體消失有問題嗎,小純大包大攬地說是她的主意,她可是我們看着長大的小淑女,怎麼可能有這膽子離家出走....”
就在賈達友充分賣弄想像力時,王舒端着茶盤進來,周牧立即坐正身子,極其認真地擦着花槍來掩人耳目。
“我敢肯定是寧恩那女人想出的幺蛾子,故意讓你擔心,着急地四處找她,反正她懷着你的孩子,想怎麼作就怎麼作,你也拿她沒辦法。最後再威脅小純來背這口大黑鍋。王舒你來的正是時候,你來說句公道話,我說的對吧?”
王舒對賈達友的印象不好,但好歹也算是大面上過的去,但這次他的言論太過分,着實讓人聽不下去。“賈先生,大家心裡明鏡一樣,怡純爲了誰而離家出走,揣着明白裝糊塗又惡意栽贓,有失男人的坦蕩。”
王舒帥氣地轉身,周牧瞧見她最後一眼是看向他的。眼神中滿是鄙視,那意思在說他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朋友!
周牧被王舒看低而動了氣,一腔怒火直直地噴向罪魁禍首。“賈達友,你是不是有假想躁狂症?”
“你發什麼瘋,衝我來什麼邪火!”賈達友莫名其妙,要發火也是坐在一邊的彭湛吧,二牧這傢伙咋呼什麼。
“你就是陰溝裡的一條臭魚,滿腦子都是黑暗的想像。”周牧除了指責還是指責,他跟王舒的關係夠緊張的了,根本經不起任何的動盪。
“我想我的,礙着你個屁事,是你自己留不住王舒,衝我來什麼勁。”賈達友也來了火,直擊靶心周牧的痛點。
“誰說我留不住她,我不簽字她就離職不了。”周牧死不承認自己的無能,拿出老闆的招牌來擋。
賈達友撕下他沒半點可信度的老闆威嚴,只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的死撐罷了。“屁吧,都被下屬給了最後三天通牒,還裝什麼大尾巴鳥。”
“賈達友,滾!”被看穿了的周牧惱羞成怒地指門轟人。
彭湛不想聽智商都不如幼稚園的孩子高的兩個大男人耍嘴皮子,心煩意燥地離開這噪雜之地。
經過走廊,彭湛被身後的一道聲音叫住。
“彭先生...”